上帝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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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她剛從外地調過來，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她急匆匆地穿過人群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過紅綠燈來到公站牌，開始了許久的等待。在這裡聽到最多的除了汽車的奔忙的吼叫便是人們沉重的抱怨，周圍的人一直怨惱著公車數太少，行駛路程漫長速度緩慢，每個人都在難受地等待著去做那一份自己不願做可得養家餬口的工作。她之前認真地看過公車行駛標牌，所以現在便是左右顧盼生怕錯過了自己等的那一路車，她焦急地一隻手捏著另一隻手，早晨的寧靜一直這樣被他們荒廢著，失去了安詳的意義。

公車終於從遠處駛來，等待的人群開始蜂擁而上，她也就被魯地擠到了前面，運氣好的是車滑到了她的面前，025路。她也就第一個上了車，當她上車以後才發現自己沒帶錢，一時的無助使她傻傻地堵在車門口不知所措地上下翻著口袋。惹得後面的人不停地抱怨。

“在幹嘛呀？還讓不讓上車呀？你不上車我還得上班呢！”

“對…對不起，我忘帶錢了。”她尷尬地蒐羅著褲包好生小心地說，無助的眼神遊離於每一個角落，害怕和任何一個乘客對視。

“忘帶錢了堵門口乾嘛呀？下來呀！你不能坐還不讓我們坐了？”後面的人更像是獲得了她的責備許可令，毫不客氣地嚷嚷著。她有些害怕地往裡挪動了一下腳步，讓後面的人投了錢，然後從她身邊擠了過去。

“對不起，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能遲到。我剛來這兒。”她很小心地說，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然後竊看了一下司機，司機生氣地瞪了她一眼:“別擋在門口，我要開了。”

“哦！”她還是傻傻地靠在過道旁不敢移動半步，害怕自己的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立刻引起這些付過錢的乘客們的注意，然後用鄙視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幫她付。”從遠處的一個座位走下來一個和她一樣的年輕男人，他從深藍的西褲裡掏出錢包，從裡面取出了兩元錢投到了投幣箱裡，在他轉身的時候他的座位已經有人佔了。他笑著對她說:“站進來一點吧！”她呆望著他然後跟著他走了進去，他陪她站著，高出了她半個頭。她有些尷尬忘了該怎麼道謝。

“你是？”她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見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她的臉更紅了，像一個清晨被雨清洗過的紅蘋果，飽滿而光滑。他安靜地望著她，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叫我匿諾吧！匿名的匿，承諾的諾。”

“我叫雯潔，剛…剛謝謝你。”

“不用，誒！你是剛來這裡吧？看你很面生。”

“嗯！我剛調過來，在這邊上班，今天是第一天。”之後便是許久的沉默，她把頭別在一邊望著地下，他時而瞧瞧窗外，時而轉過頭望望她的頭髮。連車上的乘客也分不清是她不好意思了還是他尷尬了。車上的舊乘客開始一一換新，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你在哪裡上班？”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該不該問。

“額，那裡，就是那裡。”這像是她等了許久的歸屬地，她指著前面一個紡織廠給他看——景星紡織廠。

車停了下來，她很快地從後門下了車，似乎想更快地擺脫滿車的目光，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對他說:“明天你等我，我幫你付錢”說著快步地向廠裡走去。他笑了，全車的人也笑了。

二她還是像昨天一樣急匆匆地穿過人群，然後走過紅綠燈來到公站牌，一路上沒少摸自己的包，害怕又忘了放錢進去。來到站牌又是焦急的等待，只是這一次打著傘，城市的雨一點沒有情調，漠視著天空的依戀狠狠地砸在地上。她在想著他，在手裡多拽了兩元錢。可他在前一站上了車，等著她。她上了車，投了錢，然後徑直地走進去，開始左右盼望。他只盯著前門，首先發現了她。

“雯潔，這裡”他在裡座多佔了個位置，然後等她坐下。

“你投錢沒有？”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冒出的這個傻問題。

“沒有呢，司機是我二大叔的三姨媽的四舅子…我也不知道是誰，”

“你大爺。”她偷笑著，他跟著。

“你在哪裡上班？”

“我？星光幼兒園。”

“啊？幼兒園老師？”

“不是，是學生。”

“那你真夠笨的，老師天天欺負你吧！”

…

“雨好大”他望了望窗外，又望了望她，淡淡地笑了笑。

“笑什麼，昨天我沒帶錢，今天你沒帶傘，還笑。”她把傘遞到他手裡，“幫我拿著”他繼續笑著，不理會她，她把傘放到了他懷裡。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老，坐這裡吧”

“額，謝謝你啊，小姑娘。”她看著他發窘的表情輕輕地笑著，然後把臉別到一旁看著窗外的雨。車站到了，他正準備把傘遞給她，車門一開，她便用手擋著臉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