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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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過您要扮演的角的那部分了吧?”

“看過?我已背誦如可以演唱了,您什麼時候想聽都成。這音樂真該死!”

“您這樣認為嗎?”

“您瞧著吧。現在正是您最美好的時光,您等著瞧吧!等歌劇一上演,您的聲望就要斷送,您在閣樓上的太平子就沒有啦。嗯,這是您自己的事。我們什麼時候表演?我只有幾處地方要提請您斟酌一下。還要多久才能全部完工呢?”我把能夠拿出來的都拿給他看,他當即把我拉到他的寓所。於是我第一次聽到他演唱男主人公,我總是據自己的情想象著他會如何表演這個角,現在我覺到了我的音樂和他的聲音的力量。直到現在我才能在自己的腦子裡看到舞臺上演出的全景,直到現在我才到自己點燃的火焰在向我湧來,熊熊地燒著我,它已經不再屬於我,不再是我的作品,而具有它自己的生命,並以一種陌生的力量影響著我。我第一次覺到一個作品和它的創作者脫離的滋味,這種脫離在我今天都難以相信。我的作品開始形成、活動,並顯示了它的生命力,它目前雖還在我手中,可是已經不再屬於我了,就象一個孩子隨父親成長、生活,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力量,後來便獨立不羈地用陌生的眼光看著他父親,然而他還冠著父親的姓氏,額頭上還刻著父親的印記。後來歌劇正式上演的時候,我也仍然常常懷有這可怕的分裂的覺。

莫特十分勝任男高音角,一些他認為需要更動的地方,我也欣然同意。後來他好奇地問起女高音人選,因為他只擔任劇中的一半,所以想知道我是否已經聘定一位女歌星練唱。我不船首次和他談到蓋特德,我儘可能裝出平靜和漫不經心的樣子。他知道她的名字,不過他和依姆多先生家沒有往來,聽說蓋特德已經學會演唱這個角時,他驚訝極了。

“那麼她一定有一副好嗓子,”他坦率地說“唱得洪亮而又輕鬆。您能帶我到她家去聽一次嗎?”

“我反正要去請她的。您總要聽依姆多小姐唱幾回的,肯定會有些地方需要作修改。等他們從山上一回到城裡,我就去請她來。”

“您真是一個幸運的人,柯恩。您還請到了臺爾協助您寫作管絃樂部分。您瞧著吧,這個戲會一鳴驚人的。”我什麼也沒有說,我對於未來,對於我這部歌劇的命運思想上還不能放鬆,必須等到全部大功告成才可鬆一口氣。然而自從我聽過莫特演唱之後,對作品的力量便有了信心。

我把這件事告訴臺爾時,他卻大為生氣,叫道:“我當然早就相信,莫特是有一種非凡力量的,只要他不那麼馬馬虎虎,吊兒郎當。可是他總是隻照顧自己,從來不肯在音樂上下點功夫。他是一個冒失鬼,到哪裡都一樣!”那天,當我在樹葉逐漸凋落的秋中,穿過依姆多家的花園朝住宅走去,去探望終於歸來的蓋特德時,心裡怦怦直跳。她變得更美麗了,板兒也更直了,臉容稍稍曬黑了一點,她微笑著朝我來,向我伸出了手,她那可愛的聲音、明亮的目光,以及她那整個高貴瀟灑的儀態又立即住了我,我的種種犯愁和慾望都給拋到一邊,我為自己重又能在她純潔的身旁而到高興。她要求我隨便些,使我沒有機會提到我的信件和請求,她也對此緘默不語,只是表示出一種姿態,不願我們的友誼遭到任何損害或危險。她也並不想避開我,常常單獨和我在一起,她對我表示信賴,相信我會尊重她的意願,不再向她求婚,除非她自己鼓勵我這麼做。我們滔滔不絕地談著,談我這幾個月來的工作,我告訴她莫特擔任了這齣戲的男主角,還稱讚了他。我請她允許我帶莫特來見她,我認為兩個主角在一起共同研究商討是不可缺少的,她表示同意。

“我當然很高興這麼做,”她說“您當然也知道,過去我從不在陌生人面前唱歌,在莫特先生面前尤其會叫我難受。不僅由於他是一個著名的歌唱家。他身上還有些讓我到害怕的東西,至少在舞臺上時我有這種覺。好吧,讓我們試試看吧。”我不敢為了不使她害怕莫特而替我的朋友掩飾和吹噓。我深信她在第一次排練之後會樂意和他繼續合作的。

幾天後我和莫特一起坐車來到她家,我們等了一忽兒主人才非常客氣和冷靜地出來接待。老人對於我的經常拜訪以及我和蓋特德的莫過關係絲毫未予反對,可是倘若有人企圖要求他對此加以證實,他就會報以一笑。這次我帶莫特來,他不大喜歡。莫特風度高貴,穿著端正,但是依姆多先生似乎並不看重他這兩個優點。那位暴、傲慢而又聲名狼藉的歌唱家卻儘量顯得彬彬有禮、富有教養的樣子,不僅舉止溫文爾雅,而且談吐也得體,極有分寸。

“我們要練唱嗎?”休息片刻後蓋特德問道,大家便站起來走到音樂廳去。我坐到大鋼琴邊,簡略地介紹了前奏曲和各幕的情況,隨後就請蓋特德開始演唱。她唱得不,而且小心翼翼,沒有放開嗓門唱。莫特和她相反,輪到他唱時,他毫不躊躇地放開嗓子唱了起來。他的歌聲讓我們兩人都入了,現在連蓋特德也心說誠服了。莫特在上社會中和女士們應酬慣了,直到這時才注意到她,他合著她的聲音唱著,誠懇地和她談起來,語氣親切,但絲毫也不過分。

從這時起,一切偏見都消失無蹤,音樂把我們聯在一起,使我們和諧一致。我的作品始終處於半死不活的半完成狀態,使我越來越到揪心了。現在我明白,只要改好主體就行,並不需要作任何本質的更動,這樣我心裡會坦然些。我不能掩飾自己的高興,我得用行動謝我這兩個朋友。我們興高采烈地離開依姆多先生家,海因利希?莫特欣然邀我去一家他常去的餐館吃飯。他一邊喝著香擯,一邊不尋常地用你稱呼我,並一直這麼稱呼下去,我到高興,也就隨他叫了。

“今天值得我們好好慶祝一番,”他笑著說“我們事先這麼幹一下,真是千真萬確,太妙了。以後情況就會不同。你現在進入了戲劇界的名之列,年輕人,我們一定要為此乾一杯,祝你不象多數人那樣半途而廢。”很長一段時期內蓋特德在莫特面前有點畏縮拘謹,只是在唱歌時才比較自由自在。他卻表現得十分克制、十分體貼。漸漸地蓋特德樂意他駕臨,待他和待我一樣了,每次臨走時都毫不猶豫地請他再來。後來,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慢慢減少了。兩個主要角都已討論和排練完畢,而依姆多家定期舉辦的冬季音樂晚會又開始了,莫特也常常來參加,就是不表演節目。

我有時確實到蓋特德開始對我疏遠,總有點想避開我的樣子;不過我還是常常設法排除這種思想,併為自己的猜疑到羞愧。我覺得蓋特德很合宜擔任一個社家庭的主婦,看見她如此炯娜多姿,驕傲、然而可愛地周旋於賓客之間,心裡不兔產生一種愉快的覺。

幾個星期飛也似地消逝了。我坐下來安心工作,想盡可能在冬天充協民的歌劇,我和臺爾約定,每天晚上到他和他妹的那兒去。此外我還有許多書信往來和社活動,因為各處各地都在演唱我的歌曲,在柏林演出了我全部的絃樂作品。質問和批評文章也紛然而至,並且突然之間似乎人人都知道了我在寫作歌劇,儘管我除了蓋特德、臺爾兄妹和莫特之外,並沒有和其他任何人談起過這件事。好在目前一切都無所謂了,主要因為我很喜歡這種種成功的象徵,看來我終於早早地獲得了光明的前途。

我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在父母身邊。於是我在聖誕節時回了老家。母親待我很親切,但是以往的偏見仍然存在,我們之間有一條互不瞭解的鴻溝,她不相信我會以藝術為職業,懷疑我勤奮努力的嚴肅。她開始有聲有地描繪她聽到和看到的關於我的消息,這比她表示信服更為令我高興,但她基本上還是對我這些外表上的成就持懷疑態度,就象她懷疑我的全部藝術工作一樣。她並不是不愛音樂,從前她也喜歡唱歌,可是在她眼裡,以音樂為職業卻是有點兒可憐,她也聽過我的一些音樂作品,不是聽不懂,就是評價很低。

父親比較相信我。作為商人.他首先考慮的是我的外表生活。在經濟上他一直毫無怨言地資助我,尤其是我脫離管絃樂隊後要重新負擔我的全部生活費用,現在看到我開始自己掙錢有了前途,遲早能夠獨立謀生,他給我的財富便可以作為一種優裕生活的必須基金,心裡當然很高興。順便提一下,我發現他怎麼躺在上,原來在我到家的前一,他摔了一跤,腿部受傷了。

我附和父親的愛好和他淡論著比較淺近的哲學問題,這使我們的關係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為接近些,而且我也喜歡聽他聽那套已被證明有效的實際人生哲學。我向父親吐了自己的一些不幸遭遇,這都是我從前羞於啟齒的。敘述過程中我突然想起了莫特的一句名言,把它也告訴了父親。莫特有一回向我表示過一種觀點,儘管不是用認真的口氣,他說,青年時期是人生最艱難的年代,老年人大都比年輕人更為開朗和更為滿足。父親笑了,沉思片刻後說道:“我們老年人當然要說相反的話。不過你朋友說的也有點道理。我相信,人的一生中在青年時期和老年時期之間確實存在一道明顯的界限。年輕人主張利己主義,老年人開始為別人而生活。我的意思是:年輕人的生活裡有很多快樂,也有很多痛苦,因為他們只為自己生活。對於他們,每一個希望和想法都是重要的,他們盡情享受每一種歡樂,可是也同時嘗著每一種痛苦,而其中有些人,他們看到自己的願望不可能實現,便立刻捐棄了自己的生命。這就是青年少。大多數人卻不一樣,他們由此過渡到更多地為他人而活著的時期,這並非出於德行,而完全是自然形成的。大多數人是因為有了家庭。當他們有了孩子的時候,他們便很少考慮自己以及自己的願望。另外一些人獻身於官職、政治、藝術或者科學而忘卻了自我。青年人貪玩,老年人愛工作。沒有人是為了要孩子而結婚的,可是當他有了孩子,孩子們便能改變他,最後他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孩子們。與此相關聯,青年人都很喜歡談論死的問題,實際上卻很少考慮到死。老年人則恰恰相反。年輕人想的是組何永遠活下去,因此一切願望和考慮總是圍繞著自己轉。而老年人則認為,結局就在前頭,一個人為自己鑽營,到頭來終歸是一場空,其結果是一無所有。口而他追求另一種永恆和信仰,他不願意自己僅僅象一條蟲似地活著。他為子、孩子、事業、職務和祖國而奮鬥,他懂得自己為了誰而整辛苦勞,備受折磨。在這一點上你的朋友說得很對:一個人為他人而活,要比他只為自己而活要幸福些。只是老年人不熱衷於表現英雄氣概而已,事實上也不是。最優秀的老人也是從最勤奮的青年人長成的,不會從學生時代開始就象老祖父一般成。”我在家裡呆了一星期,大部分時間消磨在我父親邊,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病人,除了腳部輕傷以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很健康,力也十分充沛。我向父親表示歉意,自己沒有象從前那樣關心和體貼他,他卻表示這是雙方的事,倘若我們早早嘗試達成相互諒解——實際上很難做到——倒是能夠促進我們之間未來的友誼的。他謹慎而友好地勸告我,應該如何同女人相處。我不願意談蓋特德的事,其他方面的事情也儘可能簡略。

“你放心吧!”父親微笑著說。

“你會成為一個很好的丈夫,聰明女人很快就能看出來的。你不要去找極窮困的女人,她可能只考慮你的金錢。倘若你找不到自己合意的、喜歡的女人,那也並不是一切都完了。青年男女之間的愛情和一對自首偕老的夫大不相同。青年時期總是隻想到自己,只為自己打算。一旦建立了家庭,便要心其他東西。我也是過來人,你當然很清楚。我很鍾情於你媽媽,我們完全是為愛情而結婚的。但是這種情況只維持了一年或者兩年,後來就中止了愛情,最後甚至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兩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才好。恰好孩子們出世了,先是你的兩個姐姐,我們為她們心,她們卻早早夭折了。為了孩子,我們相互間要求對方的東西少了,隔閡又消失了,後來愛情又恢復了,當然不是舊的,而是完全不同的愛情。從此以後愛情穩固了,不需要修修補補,一直維持了三十多年。並非所有由愛情締結成的婚姻都能夠如此美滿,甚至可以說是很少如此美滿的。”我當然並不信奉這種觀點,然而,卻因而增進了同父親之間的新的友好的關係,心裡到愉快,開始重新眷戀起自己的家鄉,在這過去的幾年中,我對故鄉幾乎是淡忘了。當我動身離去時,後悔自己不曾拜訪父老鄉親,決定以後要和老一輩人多多接觸。

工作、旅行以及我的絃樂作品的演出,使我一度中斷了去依姆多先生家。當我重新再去時,發現莫特成了依姆多家的常客了,而過去他只在我陪同下才去的。老依姆多對他仍然冷淡,甚至有點怠慢,而蓋特德和他看來已成了密友。對此我也很歡喜,我沒有嫉妒的理由,我深信,象莫特和蓋特德這樣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會意氣相投的,可是不可能互相滿足並且相愛;就是在我看見他和她一起唱歌,兩人的聲音美妙地混合在一起時,我也並不懷疑自己的看法。他們兩人都長得好看,身材高大、風度翩翩;他黝黑而嚴肅,她白淨而開朗。最近我不時發現她那天生的開朗格變得有點悶悶不樂,有時甚至顯得又疲倦又陰鬱。她常常嚴肅地審視著我,帶著一種好奇的神,象一個受壓抑而心情恐懼的人和我著目光。當我朝她點點頭,報以愉快的一瞥時,她才慢慢舒展開緊張的面容,勉強地笑了笑,這使我心頭隱隱作痛。

不過我很少作這樣的觀察,蓋特德在其他時候還同從前一樣開朗並光彩照人,因而我把自己的觀察看作是主觀想象或者是一時的不舒服。不過有一次可真把我嚇壞了。當時一位客人正在演奏貝多芬的作品,她退到後面。坐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認為別人不會注意她。片刻之前,她在明亮的燈光下招待客人時看上去還是很愉快、開朗的模樣。而現在呢,她退到後面,並且顯然對音樂無動於衷,她側著頭,臉上的表情顯得疲倦、恐懼和羞澀,簡直就象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分鐘,我瞧著她,到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她忍受著痛苦,煩躁不安地坐著,那模樣已經夠壞的了,但是她在我面前卻還裝出高興的樣子。對我也隱瞞著一切,這使我大為恐慌。演奏一結束,我就朝她走去,在她身邊坐下,設法找些不相千的閒話同她談。我說今年的冬天很不平靜,連我也覺得有點不舒服,說的時候還儘量用了輕鬆愉快的口吻。最後我還談起今年早時節,我們曾在一起演奏、歌唱和討論我的歌劇的初稿。

這時她才說:“嗅,那可真是美好的時光。”隨後便又不響了,可這句話倒是一個自白,而且用了一種不自覺的誠懇語氣,使我心裡湧起希望和對她的謝之情。

我極願意向她敘述夏天的情形。她的個有了變化,就是在我的面前也不時顯出拘謹和不定心的畏怯,而我卻把這些看成為對我有利的標誌。我看到她因自己少女的自尊受到傷害而努力自衛時,心裡十分動。可我什麼也不敢說,她的不穩定的情緒使我痛苦,而我又認為自己必須保持沉默的諾言。我從來不懂得如何和女人周旋。我犯了同海因利希?莫特相反的錯誤:我象對待朋友一般對待女人。

我不能夠長期容忍自己遭受欺騙;我對蓋特格的改變只瞭解一半便暫告中斷,我要減少拜訪她的次數,儘量避免作親密的談話。我願意保護她,要讓她不再有羞怯和畏懼的心理,因為她仍然顯出痛苦和心神不寧的樣子。她已經發現了這一點,如我所知,她對我的退縮也並沒有不高興。我希望,隨著冬天的消逝,一個寧靜、美麗的時期會在活潑的往中重新降臨到我們身上,為此,我願意苦苦等待。但是這位美麗的小姐經常讓我痛苦,不使我漸漸的不安起來,嗅到了一點不妙的味道。

二月來到了,在這盼望已久的早時節我仍處於緊張狀態。現在莫特也很少來我這裡,嚴冬時他忙於演唱歌劇,目前他正受到兩家大劇院的重禮聘請,尚未作出抉擇,因為他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新的情況。看來他還沒有新‮婦情‬,至少和綠蒂鬧翻後,我沒有在他家見到任何別的女人。

不久前我們慶祝了他的生,後來就沒有再看見他。

一種需要驅使我去找他,由於我和蓋特德之間關係的改變,由於過度勞累,也由於漫長冬的睏乏,我單純為了閒聊而尋找他。他請我坐下,端給我一杯櫻桃酒,便開始談起劇院來,他顯得很疲乏。心不在焉,卻又非常溫和。我一邊聽,一邊朝房間的四周打量著,正要問他近來可曾去依姆多家時,無意中卻看見桌上有一封信,信封上是蓋特德的筆跡。我還來不及多作考慮,便有一種恐懼和憤懣向我襲來。這僅是一封客客氣氣的邀請信,但我卻不這麼想,我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收到這樣一封信啊。

我儘量保持鎮靜,不一會兒就告辭了。我知道事情業已違反自己的願望。這僅是一份請柬,一件小事,一次偶然的巧合而已——可是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在這一瞬間裡,我看透了~切,明白了一切,知道最近一段時期所發生的事。我決心考驗自己,並且冷靜地等待,但是所有這些想法不過是藉口和逃避,其實我已被利箭刺傷,傷口在汩汩地著血。當我回到家,坐在自己的小屋裡,可怕的真相便象冰冷的麻醉劑似地慢慢過全身,我到自己的生命遭到了摧殘,我的信念和希望都已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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