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巧鬥毒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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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在思索中,目光不免向白衣女郎多看了幾眼。白衣女郎似乎察覺了他心中的疑念,因而笑道:“我知道相公對我的話不敢全信,我也無法明確地舉出證明來,這…”柳南江立即接口道:“在下並不是懷疑姑娘所言不實,只是在猜想姑娘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白衣女郎喟然道:“許多事情,我也無法一時向相公說清,總而言之,秦羽烈是一個偽君子,他的每一句話都是花言巧語,不可輕信,否則相公就要上當。本來目下我還不宜將這些事情告訴相公,只是我已發現相公正逐步進入秦羽烈的圈套之中,故不得不說出來,使相公有所警惕。”柳南江道:“秦羽烈說,十五年前,他與家師相遇於川漢道上。”白衣女郎口道:“完全一派胡言,十五年前,秦羽烈本未去過川漢之境。”柳南江問道:“姑娘貴庚多少?如何能知道十五年前之事呢?”白衣女郎微微一怔,道:“不瞞相公說,妾身今年已有四十一歲了。”柳南江不一怔,再細看對方,嬌媚宛如處子,哪裡像一個四十一歲的中年婦人呢?

白衣女郎又道:“本來早就想改正相公對我的稱呼,可是我又說不出名字,也沒有其他名分,只得由相公稱我姑娘了。”柳南江腦際突然靈光一閃:此女莫非是秦羽烈的子?!

雖然秦羽烈說他的子是因尋訪一招劍法而離家出走的,但是,他也可能信口胡謅的。

一念及此,不脫口問道:“你莫非就是十五年前離家出走的秦夫人?”白衣女郎神情一怔,繼而雙眉一蹙,道:“相公怎麼會想到這方面呢?”柳南江道:“因為你說,秦羽烈的‘困龍八抓’是你所教,而且你只知道十五年前秦羽烈本未去過川漢之境。在下因而猜想你可能就是秦羽烈夫人。如果不是,就請恕在下失言吧!”白衣女郎浩嘆一聲道:“相公說到此處,妾身不得不將身世略作表白了。妾身名叫白玉梅…”柳南江脫口道:“家母也是姓白,名喚玉香。”白玉梅背過身去,喃喃道:“那倒是很巧…”語氣一頓,接道:“我並不是秦羽烈之,但是秦茹慧卻是我的女兒。”柳南江乍聽之下,有些胡塗,繼而恍然大悟,道:“原來秦茹慧不是秦羽烈的女兒?”白玉梅道:“這件事情除了我和秦羽烈之外,誰也不知道。”柳南江問道:“秦羽烈的原配子難道也不知道嗎?”白e梅搖搖頭,道:“秦羽烈本就沒有娶。”柳南江道:“秦羽烈說:他因為一招劍法的遺失,因而於十年前仲秋之夜留書出走,揚言若得不到此招劍法,誓不再歸,連秦茹慧也如此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白玉梅長嘆一聲,道:“留書出走的就是妾身,可是並不是因尋訪那招劍法而出走的,留書所言,不過是不願讓茹慧知道內中情由而已。”這內中情由,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柳南江不想追問,可是又忍不住問道:“是別有隱情嗎?”白玉梅唏噓地道:“真是說來話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接道:“我與茹慧她爹因一念之差,而鑄成大錯。雙方家規很嚴,致使我們無法結合…”柳南江不口問道:“兩情歡悅,因何不能結合呢?”白玉梅道:“因他已有原配。”柳南江輕“噢”了一聲,未再接話。

白玉梅又道:“當時妾身已懷有茹慧,此事若被家父知道,妾身定遭鞭笞至死,妾身死有餘辜,腹內茹慧何辜?因此妾身不告離家,從此亡命天涯。”柳南江所得神往,見白玉梅將話頓住,不又問道:“以後呢?”白玉梅唏噓不勝地道:“那在關洛道上,大雪紛飛,茹慧行將臨盆之際,妾身已身無分文,棲息於破廟之中,正好與秦羽烈相遇。承他熱心助我,母女才不致成孤魂野鬼…”語氣一頓,接道:“妾身因茹慧無父,成*人後難免被人譏笑,乃佯裝與秦羽烈結婚,茹慧算他所生。其實,妾身與秦羽烈有夫之名,無夫之實。因妾身矢志為茹慧之生父保守貞潔。”柳南江喃喃道:“可敬也復可悲!”白玉梅望了他一眼,又道:“秦羽烈總算有恩於我,妾身乃以家父所創之‘困龍八抓’相授,以為答報。”

“當初妾身曾與秦羽烈取得協議,他也答應妾身為茹慧之生父保守貞潔,子一久,他竟然忘卻前言,要妾身與其同房。妾身自然不肯,後來他竟以殺害茹慧相挾,妾身只得再次亡命天涯,秦羽烈不見妾身之面,就不會再萌生念了。”柳南江道:“你因何不帶茹慧同行呢?”白玉梅道:“她跟著我只有受罪,而且難免受人譏笑。”柳南江道:“你走以後,就不怕秦羽烈殺她以洩憤嗎?”白玉梅搖搖頭,道:“他絕不會殺害茹慧,因他疼愛她至深。如我在而不遂其心願,他也許會惱羞成怒而殺害茹慧的。”柳南江道:“想不到內中情由竟然如此複雜…”語氣一頓,接道:“你出走後,再沒有和家人見面嗎?”白玉梅浩嘆一聲道:“此生恐怕再也難見家人一面了!”沉靜了一刻,柳南江道:“還有一件事情,在下不太明白。‘困龍八孤’既為令尊所創,如今秦羽烈藉此顯名,令尊一定知道。也必定知曉這種武功由何而來,當也會想到可能你已與秦羽烈結合,怎麼令尊竟然不聞不問呢?”白玉梅道:“相公有所不知,妾身無兄無弟,只得姐妹二人,妾身居幼,家父最是疼愛。

他研創的這套‘困龍八抓’,只有我和他老人家知道,當時只有八個招式,並沒有名稱。

‘困龍八抓’是秦羽烈為之取名的。近五年來,秦羽烈以此成名,而家父卻早已作古了。”柳南江“噢”了一聲又道:“秦羽烈以前學的是什麼武功?”白玉梅道:“他的武功很雜,他人聰明,底子也不錯,許多深奧的招式,他都一學就會。

那套‘歸真劍法’他也練得不錯。”柳南江道:“提起‘歸真劍法’在下倒想起來了,能告訴在下從何處所得嗎?”白玉梅道:“乃是家母所教。”柳南江追問道:“令堂又是從何處得來呢?”白玉梅搖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柳南江沉了一陣,道:“能請教令尊令堂的名號嗎?”白玉梅嘆了口氣,又搖搖頭,道:“有女如此,何必使他們二位老人家蒙羞呢?”她不肯說,柳南江自然不便追問了。

沉默一陣,白玉梅才說道:“相公能談談你的身世嗎?”柳南江面頓時陰沉下來,遲疑了一陣,方道:“在下本不願傾談身世,你既然對我盡情傾訴,在下自然不願保留…”語氣一頓,仰首望著蔚藍的長天,聲音沉緩地道:“在下姓柳名南江,自幼隨一高增長大,教我武功,但知母名白玉香,其他一概不曉,如此而已。”白玉梅有幾次言又止的神情,到最後她還是沒說一句話。

沉默片刻,柳南江又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請,不知是否答允?”白玉梅道:“相公直言無妨。”柳南江轉過臉來,滿面赤子之情,懇摯地道:“初見之時,因見你嬌媚宛如處子,故以姑娘見稱。現在既知你年長我二十,若再以姑娘二字稱之,非但不敬,也顯得不倫不類…”語氣一頓,接道:“在下孑然一身,了無親人,而家母適巧與你同姓,名也只差一字,在下擬以姨娘相稱,不知是否有高攀之嫌?”白玉梅神情顯得無比的動,疾聲道:“那如何使得?”柳南江道:“莫非嫌棄在下出身鄙薄…”白玉梅連忙接口道:“既如此說,那我只有點頭答應了。”柳南江深深一拜,道:“姨娘在上,請受江兒一拜。”白玉梅笑眯眯地接受了柳南江的一拜之禮,柳南江心情也開朗不少,因為他從來不曾見過白玉梅笑過,而且她笑容顯得無比地雍容華貴。

白玉梅對待柳南江的神情也改變了不少,她抬手摸摸他的面頰,柔聲道:“一天之隔,你已消瘦不少。來!到我的住處去歇息一下。”柳南江含笑點頭,於是二人聯袂向西北方奔去。

入夜,在望鹿坡西北方一個隱秘的天然窟之中,柳南江吃了一頓熱湯及熱飯,這是自他入山以來唯一的一次美食。經過整歇息,柳南江顯得容光煥發,神抖擻。白玉梅也是笑逐顏開,披散的長髮也挽了起來。雖是少女之容,卻有貴婦之姿。

窟最深處也很寬敞,那裡算是臥室。地上鋪著灰褐的狼皮,既是榻,也是椅凳。

壁上的松脂火炬,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柳南江將那本莊周南華攤在膝上,反覆誦讀。時而皺眉,時而吱唔,顯然有不勝困惑之

白玉梅在他對面坐下,伸手過去將他膝上的書合攏,笑道:“南江!別死讀了,在解開書中所隱藏的奧秘之前,我們應該先談談這本書是何人所有。”柳南江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那個死去的和尚所有。”白玉梅又問道:“那個和尚是誰呢?”柳南江頓時被問住了,瞠目結舌地答不出話來。

白玉梅笑道:“南江!你不要以為我故意出難題。醜老人和那個死去的和尚是什麼關係?

他為什麼那樣不惜以殺戮的手段來阻止別人進入‘子午谷’?你師父為什麼要你早晚誦讀莊周南華?為什麼只教你到‘子午谷’去看看,卻又不明說原因?”柳南江被問得眉頭縮在一堆,苦笑著搖搖頭,道:“姨娘!你問得太多了,我簡直答不上來。”白玉梅道:“還有,醜老頭顯然不知道那個和尚死後曾留下一本書,甚至不知道那個和尚生前是早晚誦讀莊周南華的。不然,他絕不會讓你將這本書帶走。”柳南江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白玉梅笑道:“你能回答這些問題嗎?”柳南江搖搖頭,道:“一時回答不出。多加思索,或許可以假設幾個答案出來。”白玉梅顯得神秘地笑道:“用不著去思索,答案寫在書上。”柳南江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姨娘真會說笑,誰解得出書中玄奧當然一切都明白了。

白玉梅神情正經地答道:“扉頁上的那行字就是答案。”柳南江目光一轉,似乎一時不明白白玉梅的意思,喃喃道:“怎樣講?”白玉梅翻開莊周南華的書面,指著扉頁上的那行小字,道:“看這裡得此書者非禍即福,這句話說得很肯定,分明書中所隱藏的奧秘,不是一宗財寶。若是財寶,得到的人處理不當才會遭禍。即便得而復失,不過是無福享有,也不一定就有禍。”柳南江輕“唔”了一聲,點點頭,道:“再往下唸吧!”白玉梅道:“接著蓋禍福之差於一念之間,不可不慎這是慨語。分明是他是過來人,有過前車之鑑,所以提醒後人不可重蹈覆轍,由此可見,那個死去的和尚是含恨而終。”柳南江面顯驚地道:“含恨而終?想必他作過一件錯事?”白玉梅合起書本,搖搖頭,道:“現在先不去探討那個死去的和尚,我們且說那個綽號‘大酒簍’的醜老人…”頓住話音,深深了一口長氣,接道:“他當年也曾經在少林掛單住腳,後來又束髮還谷,進入丐幫,不過是一五結弟子,卻又因觸犯幫規被逐,他的出身不但複雜,而且也不入上。但是他卻是一個心羅萬機的曠世奇人,這不是很奇怪嗎?”柳南江微一沉,道:“想必他有難以告人之隱秘。”白玉梅雙掌一擊,道:“對了!想必他也做過一件錯事。”語氣一頓,接道:“現在我們再來談談你的尊師。”不待白玉梅說完,柳南江就搶著問道:“他老人家怎麼樣?”白玉梅道:“尊師當年也曾在少林寺掛單住腳,本來有入寺為住持之傳說,卻突然離開了少林雲遊在外,有二十年不臨中原,這又是何故呢?”柳南江道:“也許他老人家不想過問俗務。”白玉梅笑道:“你錯了!既不關心俗務,又何必為兩宗財寶,遣你前來中原?”柳南江道:“那是本門所遺,自然應該尋回。”白玉梅追問道:“尊師掛單獨走,何來門戶?”柳南江結舌道:“這…?!”白玉梅接口道:“情形非常明顯。尊師二十年前突然離開少林,必然事出有因,而且和那死去的和尚以及那醜老人有牽連關係。”柳南江緩緩地搖搖頭,道:“單是他們幾位老人家之間的玄奧就很難解,再加上這本書中的玄奧,更是難上加難了。”白玉梅道:“解透了其中之一就是等於兩者都解透了。”柳南江道:“不過依我看,整個事件都與那把鐵劍和那方玉佩有關。”白玉梅點點頭,道:“那是必然的…”語氣一頓,接道:“這其中還有一層微妙的關係,你可曾想到?”柳南江問道:“什麼微妙的關係?”白玉梅道:“死去的和尚因何要將隱秘藏在莊周南華這本書裡面呢?與其說是不讓別人知道,不如說是他不想讓醜老人知道。而醜老人所以對‘子午谷’嚴加防範,說來說去不過為了防範尊師一個人。”柳南江面上透出不解的神,道:“那又是什麼原因呢?”白玉梅道:“正因為難解其中道理,才顯得關係微妙呀!”柳南江皺緊了眉頭,喃喃自語道:“真是奇怪!師父他老人家偏偏又不肯明說。”白玉梅突然掉轉話題,道:“對了!你和茹慧訂有後會之期嗎?”柳南江道:“明晚在三老峰頭。”白玉梅將兩道目光視在柳南江面上,問道:“南江!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點喜歡茹慧?”柳南江微一沉,道:“請姨娘不要見怪,我不喜歡她。”白玉梅吁了一口氣,笑著問道:“為什麼呢?”柳南江道:“她頗工於心計,我喜歡朗,心坦蕩的人。”白玉梅喟然道:“其實,茹慧心地很善良,工於心計是受了秦羽烈的影響…”語氣一頓,接道:“那個紅衣少女想必很逗你喜愛了?”柳南江微顯不安地訕訕一笑,道:“喜愛還談不上,不過我倒很樂意和她相處。可是有一個原因,卻使我不敢去接近她。”白玉梅皺著眉頭問道:“什麼原因呢?”柳南江道:“她是”關中一龍“凌震霄的女兒,與我尋訪兩宗遺寶的事情有莫大的關係,不宜相過深,而且她年紀小,知道的事情卻很多,顯示她的背後隱藏著武林中有力人士。

再加上她纏得太緊,雖然她還有些稚氣未脫,但我總懷疑她可能別具用心。因此我就要對她敬而遠之了。”白玉梅失笑道:“倒看不出你是如此少年老成…”語氣一頓,接道:“南江,我要代緊一聲,今後不管遇見茹慧,或是秦羽烈,務必要不動聲,否則對你有害無利。”柳南江點點頭,道:“這我知道…”正說之間,頭頂之上突然傳來步履之聲,白玉梅一揮柔荑,將壁上的松脂火炬煽熄。

柳南江悄聲問道:“上面看得見火光嗎?”白玉梅道:“看不見,但是嗅得著松脂的香味呀!睡吧!要是睡不著,就想想那本書上的奧妙吧!”兩人分頭躺下。白玉梅因為間為柳南江護法,所以一躺下就傳出均勻鼻息。柳南江神飽滿,再也睡不著,一時之間,千頭萬緒一齊湧上了心頭。

壁上面的步履聲還不時響起,上面的人似乎徘徊不去。

柳南江真想出去看看,繼而一想,萬一將白玉梅的的隱秘之所洩漏,那就不妙了。因此,打消了出探視的念頭,閉目默誦莊周南華的章句。

這個天然窟在一片巍巖亂石中,既不傍山,也不臨泉,很少有人到此。

而此時卻有一個人在亂石堆上坐了下來,腳下不停地踢著那些亂石塊,顯示他此刻異常的心煩氣燥,焦灼不安。

當然,在山裡轉了兩個晝夜,別說“子午谷”連像一座山谷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一處,再加上腹飢口渴,自然令人心煩了。

原來這個人就是兩前和柳南江分手的凌菲。

她原想跑到望鹿坡下的野橘林中去吃一個飽,走到此處時實在太累,就在亂石堆上歇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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