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冷魔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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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緗綾道:“古娘子為雲鵬之嫂,叔嫂見面因何形同陌路,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呢?緗綾曾問過雲鵬,他只是笑而不答。其間想必有些緣故。如果真有芥蒂,緗綾倒願居中作個調人。”古寒秋道:“是肖雲鵬教仙子前來說項的嗎?”紀緗綾搖搖頭道:“並無此事,這完全是緗綾自己的一點心意。”古寒秋道:“美意心領,只是此時此境,不宜談論家事。”語氣一頓,接道:“想必肖雲鵬也隨同仙子前來此地了。”紀緗綾道:“不錯。”古寒秋道:“仙子的門人呢?”紀緗綾道:“也在左右。”古寒秋道:“目的為何?”紀緗綾道:“柳南江劍術超群,聽說那黃衫客的功力也是甚為高強,二人較量,可說是武林中難得一見之大戰,自然誰也不會輕易放過觀摩之機會。緗綾和雲鵬的來意就是為此。”古寒秋道:“關於柳南江與仙子之間的誤會目下是否仍然存在?”紀緗綾道:“古娘子所指,可是本寨門人沉屍曲江池中之事?”古寒秋道:“不錯。”紀緗綾道:“此事早已冰釋,古娘子因何動問?”古寒秋道:“既是沒有誤會存在,那是最好不過。仙子可知今夜觀戰之人不少?”紀緗綾道:“那是意料中之事。”古寒秋道:“以寒秋忖度,柳南江自出道短短數月以來,也已樹敵無算。”紀緗綾接道:“緗綾知道古娘子話中之意了。”古寒秋道:“仙子知道?”紀緗綾點點頭,道:“古娘子是怕有人在一旁乘隙對那柳南江施以冷箭,可對?”古寒秋道:“不錯。”紀緗綾道:“可以告娘子,緗綾不會作出那種卑鄙的勾當來。”古寒秋道:“如此甚好…”福了一福,接道:“寒秋別過。”紀緗綾道:“古娘子慢走一步。”古寒秋道:“仙子有何吩咐?”紀緗綾道:“不敢!緗綾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古娘子何以如此呵護那柳南江?”古寒秋道:“談不上呵護二字,寒秋只是覺得他的作風與先夫雲達年輕時頗為相似!再說,寒秋也深願看到一場公平之戰。”紀緗綾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那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正潛伏在西南方一箭之地,古娘子對他二人倒是多留意一些才好。”古寒秋道:“看他二人今晚倒不打算在一旁乘機暗施冷箭。”紀緗綾道:“怎見得?”古寒秋道:“他二人雙雙前來,並未隨帶一名武土,可以料定今晚秦羽烈必無異心,再說,黃衫客與柳南江二人俱為秦羽烈心腹中之塊壘,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他不動手腳,也照樣可以除去一個勁敵。是以寒秋料定,秦羽烈今晚絕不會作出暗施冷箭之事,不過,想對柳南江暗施冷箭之人仍然有許多。”紀緗綾道:“古娘子以為有誰…”古寒秋接道:“此刻言之過早,稍待即可一見分曉。”說罷,掉頭向西南方向走去。

古寒秋雖然料定秦羽烈今晚不可能妄生異心,卻還不敢十分肯定,因而打算再度去看看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的動靜。

她才縱下一座崗巒,跨過一道乾涸的溝澗,突然有一個長髮垂肩的白衣麗人擋住了去路,這使她大大的一愣。

原來這人是古寒秋在終南山中曾經數度見過的白玉梅。

古寒秋得了一愣,訝然說道:“你也到長安城來了。”白玉海道:“山中冰雪封凍,無處存身,只得暫到市塵之中住上幾天。倒想不到在這兒遇上古娘子,真是幸會。”古寒秋一聽就覺出話中大不是滋味,心中不微慍,然而她卻不敢輕易發作。因為她早就知道白玉梅功力過人,在山中出入飄浮猶如幽靈,逞一時之意氣,必然會大大地討一場無趣。

心中念頭如風車船打了千百轉,口中溫和地說道:“想必你也是前來觀看黃衫客和柳南江一場生死之戰的。”白玉梅冷聲道:“不勞動問。”古寒秋不又是一愣,心中怒火更是升高了數尺,手中的黑竹簫也楊了起來。

不過,又將滿腔怒火壓了下去,冷笑了一聲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嫌多,寒秋別過。”白玉梅長袖一揮道:“請古娘子慢走一步。”那一揮之勢,竟然湧出一股強勁的威力,捲起了一片砂石。

古寒秋頓時發現對方有挑釁的念頭,身形連退五步,右手黑竹簫平舉前,左手反手到後,按在蛇簍的蓋口上,蓄勢以待。這才冷聲問道:“你我言語既不投機,還有何話可談?”白玉梅笑了一聲道:“話不投機也要談。”以古寒秋的格,早就上手了,可是面對這個在終南山中已見過多年的白衣幽靈,心中卻多少有點顧忌。

銀牙一咬,耐住了子說道:“既然你有興趣一談,寒秋也就奉陪了。”白玉梅道:“聽說古娘子曾經答應過柳南江,今晚要為地巡場?”古寒秋將頭一點道:“有此一說。”白玉梅道:“古娘子自覺有此能力嗎?”古寒秋道:“盡心盡力而已。”白玉梅冷笑道:“好個盡力而為,聽起來真令人好笑。”古寒秋仍然耐位子說道:“有何可笑之處?”白玉梅道:“凡事該當量力而為,古娘子還是少管閒事。”古寒秋心中大大一動,冷聲道:“寒秋多管閒事莫非對你有所不便嗎?”白玉梅將頭一點,道:“不錯。”古寒秋沉聲說道:“古寒秋說一不二,奉勸一句,最好不要妄生異心。”白玉梅道:“請古娘子自顧顏面,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古寒秋低叱道:“你和柳南江有何過不去?”白玉梅道:“娘子管不著。”古寒秋道:“寒秋非管不可。”說完,扭頭就走。

白玉梅宛如幽靈般一閃,復又攔住了古寒秋的去路。語氣稍微緩和地說道:“娘子多管閒事無非是暗中在維護柳南江。我保證他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這樣難道還不行嗎?”古寒秋雙眼一翻,道:“難道你打算對那黃衫客施放冷箭?”白玉梅道:“也許。”古寒秋沉聲道:“寒秋的原意的確是唯恐柳南江在與黃衫客過招之際受人暗中算計。不過卻也不指望有人暗中助他,勝要勝得光明磊落。相信柳南江也不願別人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白玉梅沉叱道:“我教你立刻離開此地。”古寒秋氣勢洶洶地接道:“不走又怎樣?”話聲甫落,右手裡竹簫已然向白玉梅喉間點去。取位辛辣,快速無比。

同時間,左手也揭開了盛裝毒蛇的簍蓋,一尾碧綠的竹葉青也飛而出,竄向白玉梅的面門。

白玉梅倒想不到古寒秋會率先出手,口中低叱一聲找死,兩手連揮,長袖帶動呼呼之聲,吱地一響,那尾奇毒無比的竹葉青在空中一個翻騰,跌落地上,古寒秋右手的黑竹簫也被一股暗勁,得偏向一邊。白玉梅的雙手連揮之勢,想必蘊含了強勁的內力。

古寒秋一招落空,原是意料中事。

她和白玉梅雖未動過真章,卻已見過她在終南山中那種出沒無常,飄浮身法,自然可以想到其深厚的內力。不過,毒蛇暗襲不成,倒是古寒秋未曾想到之事。

一方面是心中慍怒了,一方面是因那尾調教甚久的竹葉青被擊斃而痛心,不狂喊道:“賤婢納命來!”黑竹簫改點為掃,向白玉梅攔打到。

白玉梅冷哼一聲,身形微晃,右腕疾翻,只聽啪地一響,一把將黑竹簫抓個正著。

古寨秋全力一奪,卻未挪動分毫。

白玉梅冷笑道:“古娘子還要逞強嗎?”古寒秋也不答話,左手一翻,打算放出竹簍中另一尾奇毒無比的百步蛇。

白玉梅翻腕一探,一把又扣住了古寒秋的左腕,沉聲道:“古娘子還是留下那小東西一條命吧!”古寒秋廢然鬆動,閉上雙眼,道:“寒秋栽了。”白玉梅和聲說道:“你我並無深仇大報,只要娘子答應今晚絕不管閒事,立刻離開此處,我就鬆手,不再和你為難。”古寒秋雙眼一睜,沉叱道:“辦不到。”白玉梅道:“古娘子不要命了嗎?”古寒秋道:“先夫雲達遇害之後,寒秋就沒有打算活著。”白玉梅冷笑道:“好一個可敬的未亡人!但是娘子一死,三先生的血海深仇,由誰去報?

娘子冰雪聰明,這點道理也想不透嗎?”古寒秋不一愣,半晌,才施然說道:“看來你很喜歡柳南江。”白玉梅道:“未必。”古寒秋道:“既不喜歡他,又何必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白玉梅道:“怎見得我是要助他一臂之力?”古寒秋道:“那麼,你是恨黃衫客了?”白玉梅道:“那也未必。”古寒秋喃喃道:“你在山中的行蹤飄忽,此刻言辭飄忽,看來也不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白玉梅沉叱道:“少說廢話,若不是念在你的大仇未報,早就對你下了毒手。說,答不答應?子正眼看就到,我可沒有功夫跟你泡蘑菇。如果你古寒秋當真和三先生早地下團圓,我就成全你。”古寒秋情知對方並非故作恫嚇之辭,而她卻又不是畏死之人。不過,白玉梅的話卻深深地打動了她,夫仇未報,死得也未必安心。看來只有妥協答應好走。沉了一陣,問道:“能否請教你的大名。”白玉梅冷聲道:“少說廢話!”古寒秋道:“那麼,你能保證絕不會作出傷害柳南江之事嗎?”白玉梅道:“保證不會。”古寒秋點頭道:“好!我立刻離開此處,不過,你也得依我一事。”白玉梅道:“說來聽聽。”古寒秋道:“非到必要,你千萬不要暗中出手。我私心中深盼柳南江能勝過這一戰,然而卻希望他贏得光明正大,你作得到嗎?”白玉梅道:“我答應你…”雙手一鬆,接道:“希望你也要遵守諾言。”說罷,身如鬼影一閃,已不知去向。只看得古寒秋目瞪口呆。

驀然,她身後傳來了步履之聲,古寒秋回身一看,原來是秦羽烈。

秦羽烈未到她面前,凝聲道:“古娘子方才和人手了嗎?”古寒秋反問道:“堡主如何知道?”秦羽烈道:“秦某方才聽到叱喝之聲,而且…”腳下輕輕一踢,接道:“娘子心愛毒蛇還死了一條,對方想必是位高手。”古寒秋點點頭,道:“不錯。”秦羽烈道:“那人是誰?”古寒秋道:“在終南山中出沒數年的白衣幽靈。”秦羽烈噢了一聲,道:“秦某人倒不曾聽說過。他是男是女?”古寒秋道:“她是女的。”秦羽烈道:“約莫多大年紀?”古寒秋道:“嬌媚如處子。看她功力卻又不是三、五年之功。”秦羽烈喃喃道:“這倒奇了!”古寒秋道:“子正就要來到,堡主不妨將心思放在桃林之中去吧!”說完,扭頭就走。

秦羽烈在她身後叫道:“古娘子要到哪兒去?”古寒秋一面走,一面答道:“寒秋覺得少管閒事為妙,那一場生死之鬥,也不想看了。”秦羽烈不皺眉發愣,只一瞬間,古寒秋就已縱下崗巒,沒入暗影之中。

公孫彤突地出現在秦羽烈身邊,悄聲道:“那白衣女子來得有些蹊蹺。”秦羽烈沉不語,良久,忽然振聲道:“那白衣女子原來是…”公孫彤打了一個手勢,低聲接口道:“說話輕點,那白衣女子是誰?”公孫彤白眉一挑,道:“是她…”繼而搖搖頭,又道:“她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之功力。”秦羽烈喃喃道:“一別多年,誰敢預料。”公孫彤道:“她和黃衫客之間,似乎不該有何糾葛才是。”秦羽烈道:“她只是想助那柳南江一臂之力而已,不過,她和柳南江也是毫無淵源啊!

這事真有點叫人猜想不透。”公孫彤喃喃道:“是啊!”秦羽烈吁了一口長氣,突然放低了聲音說道:“守望東門的人一直不曾前來回報,看來茹慧那丫頭和凌長風自午間出城後,一直不曾回來過。這事難免教人生疑,總管以為然否?”公孫彤問“有何可疑之處?”秦羽烈道:“茹慧那丫頭已然將全部心思放在柳南江身上,可說死心塌地,絕不可能見異思遷。柳南江有傷在身上,她陪那凌長風出遊已是大悖常情。一去不回,則更是難以理解。”公孫彤點點頭,道:“的確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解他不透。”秦羽烈道:“也許柳南江那娃兒在玩什麼花樣,還有…”語氣一頓,接道:“黃衫客突然變臉和柳南江訂下生死之約,也來得在兀了。以秦某人看來,這其中恐怕有詐。”公孫彤道:“堡主太多慮了。柳南江才一離開堡門,黃衫客邀約他一決死戰的消息,就已傳遍了長安。若說他二人互相默契,訂下狡計,那是時間上不可能之事。何況生死之約,其結果總得有勝負之分,存亡之別才行,那豈是輕易可以誑人之事?子正將至,你我不妨拭目以待。”秦羽烈道:“總管,黃衫客一向和柳南江相處不惡啊?”公孫彤道:“也許是他別有用心。”語氣微頓,接道:“目下駐足長安上武林人物,莫不懷有目的。黃衫客並非衝著本堡而來,又不是為著鐵劍玉佩,若說他專程等待無塵大師,清算舊怨,那也是極為可能之事。”秦羽烈道:“但不知醜老人二月不見,是否的確前去會那無塵大師?”公孫彤道:“千真萬確,因為此話是出自歐陽玉紋之口。”語氣一頓,接道:“醜老人白走一趟,黃衫客也空等一場,所以才想毀去柳南江一臂,以邀那無塵大師破關而出,這也頗合情理。”秦羽烈道:“以總管看來,他二人這一場生死存亡之鬥,何人勝算較大?”公孫彤嘿嘿笑道:“不管誰勝誰敗,對我等都是有利而無害。”秦羽烈神凝重地說道:“並非秦某多疑,醜老人師徒二人不關心這一場生死之戰,似乎不近情理了。總管以為然否?”公孫彤道:“堡主以為他二人未來觀戰,是不關心這一場生死之鬥嗎?”秦羽烈連連點頭,道:“是啊!”公孫彤卻大搖其頭地說道:“錯了!”秦羽烈神情一愣,道:“錯了?”公孫彤接道:“老朽敢斷言一句,醜老人關心的不是柳南江娃兒的命運,而是無塵大師是否會來中原。以他僕僕風塵,趕去南海一行看來,顯然他急迫需要無塵大師前來為他解決一項難題。”秦羽烈驚道:“如此說來,醜老人是希望黃衫客能夠殘去柳南江一臂了。”公孫彤道:“大有可能,因此他故意不臨現場,以求置身事外。”秦羽烈道:“如果總管推斷不錯,醜老人就絕不是胡不孤。”語氣一頓,接道:“胡不孤早年有負於無塵人師,此刻怎能眼看柳南江的危急而不顧?

更不會存下漁利之心了。”公孫彤冷笑一聲,道:“老朽早就說過,醜老人絕非胡不孤。”秦羽烈道:“那麼,胡不孤其人呢?”公孫彤道:“也許也已物化了。”秦羽烈道:“那麼,歐陽玉紋何以在醜老人的身邊呢?”公孫彩反問道:“堡主莫非以為那歐陽姑娘是棋聖歐陽白雲之女嗎?”秦羽烈點點頭,道:“秦某曾作此想。除歐陽老兄以外,武林之中再無複姓歐陽之人,總管可曾想到此點?而且…”他的話方才說到此處,驀聽崗巒之下的桃林中,響起一陣如爆雷般的喝聲,道:“子正已到,柳南江娃兒來了嗎?”二人屏息凝神,轉頭向桃林中望去,只見一個衣著黃衫之人昂然立於林中。

公孫彤道:“那黃衫客也已到了。”秦羽烈道:“好快的身法!本就沒有看清楚他是從何處而來。”公孫彤道:“平心而論,黃衫客的武功確是深不可測。”秦羽烈突地疾聲接道:“那柳南江娃兒也到了。看他走路的神情,倒是極為鎮定的。”公孫彤循著秦羽烈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見一個人影循著校場的西邊,緩緩地向桃林行來,身沉步穩,端的鎮定異常。

不過,公孫彤凝視良久,才肯定那人確是柳南江,不喃喃道:“堡主好目力,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相差太遠了。”秦羽烈道:“薑是老的辣,總管太自謙了。”公孫彤未再答話,只是抬手一指。

原來柳南江已行至桃林之前停下,並未再向桃林之中走去。

只聽黃衫客揚聲道:“某人早已恭候,請柳相公到桃林之中說話。”他的聲音洪亮,似乎有心要使四周潛伏之人都能字字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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