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要不起妒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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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趟連項少龍都忍不住笑起來,生意人的口才果是與眾不同,生動有趣多了,嫪毒卻只關心石素芳,問道:“石小姐會否不來了?”杜璧笑道:“大人放心,愈美麗的女人愈難侍候,石小姐雖寄居敝府。
但到現在我只亦見過她兩面,像現在般同席共膳,尚是第一次!全靠叨了三位的光哩!”嫪毒見杜璧這秦國大將這麼推捧他,人光采,忙舉杯勸飲。
項少龍只作個狀,沒有半滴酒入。蒲鵠訝道:“項大人是否嫌這酒不合意呢?我可使人換過另一種酒。”項少龍微笑道:“若蒲爺前幾天才給人伏擊過,恐怕亦會像在下般,淺嘗即止了。”蒲鵠尚要說話,嫪毒的眼亮了起來,直勾勾看著內進入門的方向。眾人循著他眼光望去,包括項少龍在內,都立即目瞪口呆,只見石素芳在兩名女婢扶持下,嫋娜多姿地步入廳堂。
最要命是她看來剛作沐浴更衣,只把烏亮的秀髮往上一挽,以一支木簪固定,不施脂粉,身上一領薄薄的白羅襦,袖長僅及掌背,出水蔥般的纖指,下面是素黃
的長裙,長可曳地,再沒有任何其他飾物。
但卻比任何姿遜於她的女子的華服濃妝要好看上百千倍。眾人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均泛起自慚形愧之心。石素芳神情冷淡,微一福身,在項嫪兩人間蓆位坐下,各人這才魂魄歸竅,陪她坐了下來。
嫪毒揮退要上來侍候的豔婢,親自為她斟酒,看來授魂與下,早把項少龍的警告全置於腦後。項少龍嗅到她身上的浴香,不
憶起初會紀嫣然時美人浴罷的醉人情景,登時清醒過來。
同時瞥見杜璧亦是神魂顛倒,但蒲鵠卻在暗中觀察自己,心中大檁,愈發不敢低估這長袖善舞,識見過人的大商家。人的野心是不會滿足的,呂不韋的商而優則仕,正代表蒲鵠的心態,所以才能置美於不顧。
杜璧一向對紀嫣然暗懷不軌之心,自然亦擋不了石素芳驚人和別具一格的誘惑力。石素芳低聲謝了嫪毒,按著清澈晶亮的秋水盈盈一轉,不獨是嫪毒,其他人都有銷魂蝕心的覺。嫪毒一直苦候她光臨,但到她坐在身旁時,一向對女人舌粲蓮花的他竟有不知說什麼話才好的窘拙
覺。
石素芳主動敬了眾人一杯,別過頭來淡淡道:“項大人為何忽然又有空了?”項少龍給她明媚如秋陽的眼神迫得有點慌了手腳,舉杯苦笑道:“我因不想說謊話來搪石小姐的垂問,只好自罰一杯,請小姐放過項某好了。”蒲鵠大笑道:“石小姐若知項大人是冒著生命之險來喝這杯酒,必會心中
動。”項少龍痛飲一杯後,放下酒杯。
只見石素芳眼中掠過異采,接著避開了他的目光,追問蒲鵠剛才那番話的原因,待蒲鵠解釋後,石素芳欣然道:“那是素芳失禮,陪項大人飲一杯吧!”說是一件事,做又是另一件事。
嫪毒見石素芳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項少龍身上,酸溜溜的要向她勸飲。杜璧笑道:“且慢!我們的石小姐向有慣例,每逢飲宴,只喝三杯,現在已有兩杯之數,嫪大人定要珍惜。”嫪毒更不是味道,又不敢表現出有欠風度,惟有乾笑兩聲,改口稱讚起她的歌藝來。
石素芳不置可否地聽著,當嫪毒贊得太過份時,便淺淺而笑,看得嫪毒這花叢老手渾身內外都癢了起來,偏又拿她沒法。韓竭劍術雖高,但在這情況下亦幫不上忙。
當嫪毒說到石素芳歌舞之,前無古人時,石素芳“噗哧”笑道:“嫪大人實在太過譽了,比之先賢,素芳的歌舞不過靡靡之音,只可供大人等消閒解悶之用。先賢舞樂,卻有定國安邦之義。
舜作‘韶’,禹作‘大夏’武王作‘大武’,被孔丘列為六藝之一,豈是我等女子所能比較。”嫪毒顯在這方面所知有限,愕然陪笑,再說不下去。項少龍在這方面比之嫪毒更是不如,心中微檁,隱隱到石素芳的出身來歷大不簡單。
石素芳平靜地道:“各位聽過這個故事嗎?楚文王死後,遺下一位美麗的夫人,公子元想勾引她,卻苦於沒有門徑,於是在她宮室旁,起了一所別館,天天在那裡舉行執羽的萬舞,希望把她引出來,一天,她終於出來了,公子元還以為引得她動心了。”說到這裡,賣個關子,住口不說。
她說話口齒伶俐,口角生,抑揚頓挫,均恰到好處。連項少龍也不由聽得人神,嫪毒更不用說了,不過這美女風格獨特,渾身是刺,並非那麼容易相處。
在她臉前,很易令人生出自卑的覺。杜璧嘆道:“這楚文王的遺孀當然沒有心動,公子元怕是表錯情了。”美女當前,杜璧忍不住表現一下,好博取她一個好印象。唯一可說的話,都給杜璧說了。
嫪毒再沒有口附和的機會。項少龍暗叫不好,嫪毒已被這美女完全控制於股掌之上,若再來一招向自己示好,表示單獨垂青於他,必會惹起嫪毒的妒意,破壞了自己和嫪毒現在“
月期”式的良好關係。
韓竭微笑道:“請小姐開恩,告訴我們這故事的結局吧!”石素芳那對勾魂的剪水雙瞳,滴溜溜的掃過眾人,柔聲道:“那夫人哭道:‘先君舉行萬舞,原是為修武備,現在公子不拿它來對付敵人,卻拿它用在未亡人的身邊,那可奇了!’公子元聽了。
羞慚無地,馬上帶了六百乘車去攻打鄭國。”眾人均愕然,她這故事隱含暗貶自己的歌舞乃墮落之音的意思,故不堪別人讚賞。
含意既深遠,又充滿哀傷的味道,使人對她立即改觀,再很難只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出歌姬。蒲鵠哈哈一笑,沖淡了不少僵著的沉凝氣氛,道:“石小姐識見之高,迥異
俗,蒲某受教了。”石素芳的美眸轉到項少龍處,淡淡道:“素芳來前,不知諸位大人在談論什麼話題呢?”項少龍正在用心細嚼石素芳那個故事,揣測這令他莫測高深的美女所說故事背後的用意。聞言如夢初醒,忍不住搔頭道:“嘿!
好像是有關做生意的事吧!”眾人見他神情古怪,鬨笑起來,石素芳亦掩嘴而笑,神態嬌柔道:“那這話題定是因蒲爺而起的了。”嫪毒看得妒意大作,搶著道:“小姐料事如神,正是如此。”項少龍心中苦笑,石素芳甫一出席,便把場面全控制了,像嫪毒這種平時口便舌給,辯才無礙的人,對著她只能間中附和兩句。
而自己亦到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這樣的女人,尚是首次遇上。杜璧笑道:“蒲老闆說起他最佩服的三個生意人,就是烏氏棵、白圭和猗頓,不知石小姐最佩服的又是那三個人呢?”石素芳抿嘴一笑道:“有這麼多高賢在座,何時才輪得到小女子發表意見?不如請嫪大人先說吧!”嫪毒看她看得神不守舍。
一時間竟不知她和杜璧在說什麼話,尷尬地支吾以對。韓竭見主子有難,連忙拔刀相助,道:“不如由我先說,在下最佩服的就是孫武,不但留下稱絕古今的兵書,當年還以區區數萬吳軍,巧施妙計,深入險境大破兵力十倍於他們的楚兵,直搗郢都,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項少龍不由心中暗念“前不見來者,後不見古人,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名句。暗忖只有親身體會過這時代戰爭的人,才明白孫武那場仗是多麼了不起。杜璧嘿然道:“哈!
竟給韓大人把我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生平也是最服孫武。”石素芳明媚的秀眸來到嫪毒臉上,後者忙道:“孫武雖是絕代兵法大家。
但始終只是效力於某君某主,嫪毒最服的卻是晉文公,安內攘外,成就霸業,其功業尤在齊桓之上。”石素芳無可無不可地道:“原來嫪大人是懷大志的人。”蒲鵠和杜璧
換了個眼
,顯像項少龍般聽出了石素芳在暗諷嫪毒想當國君。
嫪毒還以為石素芳讚賞他,洋洋自得起來,項少龍到有點氣悶,這酒席裡六個人,人人都各懷異心,沒有半點開心見誠的味道,不但話不投機,還有種牛頭不對馬嘴的情況,忍不住道:“我和嫪大人剛剛相反,
無大志,我佩服的人多不勝數,卻很難舉出單一個人來。
好了!輪到石小姐了。”蒲鵠卻搶先笑道:“我最佩服就是項大人了,揮灑自如得教人無處入手。難怪連管中都要在你百戰刀下俯首稱臣。”嫪毒臉
微變,雖明知蒲鵠捧項抑己。
但項少龍確是處處奇兵突出,絲毫不因石素芳厲害的言詞落在下風,而自己則進退失據,要不起妒忌的心,實是難矣哉。韓竭入道:“不知石小姐心中的人,又是那位明君猛將?”眾人均大
興趣,等待石素芳的答案。石素芳秀眸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輕
道:“師之所處必生荊棘,大兵之後必有凶年。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明主猛將,背後代表的只是人民的苦難,怎會有能使素芳心服的人。”今趟連杜璧都吃不消,啞口無言。反是項少龍忘了眾人間敵我難分的情況,訝然道:“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從來都只屬少數人的榮譽,真想不到小姐有此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