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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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章帝長嘆:"如果孝烈太子和義烈太子還在就好了。"哪容得了這班庸才到處算計。

王懷願肅立無語。義烈太子和孝烈太子是成章帝的長、次子,文韜武略,隨父起事,轉戰南北,立下赫赫功勳,卻為了救父親先後捐軀,如今,再沒有一個皇子有兩位太子當年之風。大齊山河,恐怕後還大有變數啊。。--。--。--韜光養晦,似乎還是不夠的。

二更天。

斑大身影輕輕推開主臥室的門,在桌上摸到了意料之中的乾淨衣衫,正準備躡手躡腳離開時,上傳來清醒的聲音:"你回來啦?"

"嗯。怎麼還沒睡?"她的作息一向規律,沒有客人的時候,用完膳,花兩個時辰看書,漱洗之後跟他聊聊天,就上睡覺。有時他練功練晚了,她也沒有等門的習慣,自顧著好眠。

"睡不著。"燈亮處,只見她抱著枕頭從上坐起,晶亮的眼看得出一直未曾睡去。

"怎麼了?有心事?"她的睡眠一向甚佳,像今晚的狀況非常少見。

她下,盯著他的面孔仔細端詳,又繞著他周身走了一圈,"你要不要運氣試試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這才明白,原來她是在擔心他。一股暖暖的覺又如往常般從心底升上來,"早試過了,沒事。"她看他自若的神許久,再次確認:"真的沒事?"他微抬雙臂,在她面前轉了個圈,"你看,我既沒中毒,也沒跟人打架,不是好好的?"

"怎麼可能?上上個月韓王請你過府一敘,結果你回來後拉了整整兩天的肚子,據秦王說廚子是太子介紹給他的。上個月太子妃邀我喝茶,出了東內就遇上一批蒙面人突襲,不是你剛好來接我的話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後來太子妃暗示我說在那批黑衣人身上搜出了秦王府的令牌。今天是秦王叫你去看什麼上古奇兵,他會放過這個栽贓嫁禍的好機會?你確定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

"呃…天冷了,你穿這麼少會著涼的。來,我抱你上。"他雙臂一伸,將輕盈的嬌軀收入懷中。

沒有正面回答,肯定有鬼!而且只要一說謊就開始用肢體動作轉移話題是他的習

正要再問,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這是…

她眯了眯眼,死瞪著眼前的寬闊膛,出口的語氣卻是輕柔無比:"王爺今好豔福啊!"褚詵正要將她放到上,聞言一驚之下一撒手,跳到一丈開外。顧不得那一聲吃痛的悶哼,他尷尬地搔頭,努力表現出一臉疑惑,"幼瀾,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好啊,才出門一天,竟然就學會騙她了?撫著隱隱作痛的尾椎骨,她咬牙切齒。

"你就算在外面偷吃,也要擦乾淨嘴,別把其他女人的氣味帶到我房裡來!"枉費她那麼擔心!

"偷吃?"褚詵大驚失…這下問題嚴重了!他連忙跑到前,抓過她死捏著棉被的手,不料竟被狠心地甩開。再抓,再甩。又抓,又甩…他不敢疼她,無奈之下,只能抓著同一條被子的另一角以示忠心,動手的同時不忘動口:"幼瀾,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真的。"雖然他很享受三不五時惹惱她然後道歉,但實在是沒有道這種歉的"經驗",說了半天,也只是重複著"真的"兩個字。

他不會騙她,這一點,她從不懷疑。因此當他開口解釋時,她便信了。只不過在十一月裡什麼事都不做也會大汗淋漓的情景很少見,所以也就壞心地繼續觀賞,以懲罰他的不老實。看著即將扯裂的上好錦被,她緩緩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褚詵如奉綸音,不敢怠慢,趕忙將今之事一一彙報:"我下午去五哥府上之後,他帶我去看了最近蒐集到的古代戰具,幾柄青銅劍,是前朝工匠所鑄。那柄玉劍就不一樣了,你絕對想不到,那是商代的遺物!我甚至懷疑它是盤庚的佩劍…"幼瀾翻了個白眼,說道:"講重點。"

"重點?這就是重點啊!那劍長一尺三寸…"他渾然不覺,兀自滔滔。

"褚詵!"這個白痴!她實在忍無可忍!"你到底要不要解釋?"

"解釋?啊!對了對了,我在五哥房裡看了半天那劍上的銘文,到了晚上就有人來喚我吃飯。跟五哥邊吃邊聊,又看歌舞,我要告辭的時候,他說還有更好的收藏讓我鑑別鑑別,我就隨他到了一個房間裡,他突然說有事要辦走了,然後就進來幾個女的,她們蹭來蹭去的,我點了她們的,再等一會五哥還是沒來,就回來了。事情就是這樣,我真的沒幹什麼!"他純地伸出三個手指,對天發誓。

原來這回是懷柔政策爭取同盟。幾位皇兄為了得到她家祁王殿下的支持,還真是煞費苦心。

見她沉默,他又慌了起來,"幼瀾…"

"不對。以秦王的才智,不會不想到你有可能不上鉤的,他就沒有其他的防範措施?"說到這個,褚詵非常得意。

"我覺得他的酒味道不對勁,只喝了一小口,之後他勸酒,我都倒在袖子裡了。"

"那就是了。幸好…"倏地她抬頭,"詵,其實你什麼都知道,對吧?"她早該想到的。

上次救她脫險,這次逃過美人計,甚至是更以前她還沒注意到的時候痺篇種種延攬的動作,他能夠安安穩穩地袖手旁觀到現在,不可能全靠僥倖。久在皇家,誰都會多長個心眼,詵比她待的時間長,看的自然也更多。何況詵並不如他旁人所以為的那樣憨直,他只是沒有企圖心而已。

褚詵臉上的焦急轉為深思,收起兩軍對峙的可笑姿勢,他乾脆脫了鞋與她一同坐在上,不說話,徑自出神。

她並無意問,於是拍拍他的肩,"去洗個澡再睡。"他抿了抿,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看向她,"瀾,我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三年前,我覺得你年紀尚小,有些事知道了徒增煩惱,我要你無憂無慮。現在他們的動作一急過一,你也該有個心裡準備了。"伸手將她環到前,他緩緩述說:"你可能不知道我還有個六哥,當年我剛回來時,他極受父皇欣賞。那時候我什麼也不懂,師父臨終時說,我回來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我不信,總以為就算不像書上寫的那樣兄友弟恭,最糟也不過和一眾皇兄皇弟不相往來。回來之後兄長之間關係很好,待我也很好,所以我安心了。"他平靜的語氣不知為何在燭光掩映中讓人有些不寒而慄,讓她忍不住靠他更緊。

"那天,三哥和五哥帶我一起去六哥府上玩兒,出來時,三哥手上多了件東西,他們一刻不停地進宮將那件法器給了父皇。五哥說,六哥在搞巫蠱之術詛咒父皇和太子,他們在六哥府裡搜到證據,我也看見了。五哥平時與我最親近,他那樣迫切地看著我,我…點了頭。"聽到這裡,她不自地倒一口冷氣。他發現了,緊緊閉上了眼睛,臉部肌微微搐著。

沉默許久,他才幽幽地繼續說:"我永遠忘不了當時父皇看我的眼神,說不清是失望、憤怒還是擔憂,總之就那樣看似不經心的一瞥,每每想起,總是讓我心驚膽戰。一個月後,六哥就被廢為庶人,發配疆邊,永世不得回朝。對付完共同的敵人,三哥和五哥拆了夥各自為政,我跟幾個兄長間的所謂情誼,也就此告一段落。我只是個在山裡長大的土包子,看到過的兄弟之情就是一同耕作,一同喝酒吃飯,不懂他們的虛情假意,不擇手段。我只知道,如果不想跟六皇兄有一樣的下場,就要遠離朝政,最重要的,是遠離父皇。"說到這裡,他低頭看向不發一言的她,"你是不是覺得很失望,我其實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陷害了自己的兄弟,卻仍能安心苟活?"她輕輕搖頭,先下手為強,如果不是太子與秦王合力扳倒六皇子,多半就輪到六皇子下手了,詵,不過是枚棋子。詵自己早該知道了這個道理,所以她只是問:"你後悔了嗎?後悔回宮裡?"沒料到她會反問這個,褚詵楞了一下才低低地說:"是的,我後悔了。"山谷裡,甚至江湖上的生活,都更適合他吧。

果然。心倏地緊,她的覺沒錯,他一直都不願屬於這裡,屬於她所悉的世界,就算在最開懷的時候都能捕捉到一閃而逝的心不在焉。

"為什麼…不離開?"

"起初是怕父皇傷心,後來…"大手緊了緊,"有你。"有她陪伴的子,他願意花心思接受,一切不順遂的事情。她訝然抬頭,看到他眼中的真誠,許久以來的思考,霎時間似乎都變得豁然開朗。

其實一直在疑惑,書上的才子佳人式美滿姻緣是舉案齊眉,琴瑟合歡,一不見如隔三秋;而他們則不見面時各管各的自得其樂,見了面時不是他把她得火冒三丈,就是她騙他急得直打轉,簡直雞飛狗跳。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差太多?沒有柔情意,沒有轟轟烈烈的生死與共,會不會事實上他對她不是那麼一回事?反倒比較像…是兄弟那一種?直到今,她才可以確定他的心思,知道他是在用一個男子的心情待他。雖然只是隻字片語,卻足以敲醒她的痴愚。

她的沉思驚嚇了他,"瀾,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當年嫁我是錯誤的決定?但是你每天都那麼開心地笑,我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他一直不會說這些,現在情急之下,更不用奢望會舌燦蓮花。

他現在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平裡的他在她面前都是那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她承認今晚所聽到的事情嚇到了她,雖然明白身在皇家必有許多不足為人道的事情,但她以為她與他一樣是幸運地置身於風暴之外的。現在才知道,原來現實中上演的奪嫡之爭的慘烈程度與史書所載相差無幾,原來他今明智避世的背後有著可怕的教訓,那時,他才十五六歲吧,天倫之樂的瑰麗夢想在一夕之間被破壞殆盡,當時的他是怎樣的無助與自責?

她的雙臂不緊緊圈住他雄健的身軀。

"不,我才沒有後悔。"看他神漸安,心底酸楚一陣陣湧上。

她心疼他。

想進一步安卻不知如何啟口,平時打鬧慣的,這麼關鍵的時刻還真想不出什麼賺人熱淚的溫馨話語,失職的子啊!

正自懊惱並絞盡腦汁之際,他為她解了圍:"你不會是在想怎麼安我吧?不用啦。想找安我早八百年就把這些事講給你聽了,趁著你年幼無知被動得肝腸寸斷然後對我千依百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把眼淚收一收,怪醜的。"真是,每次都哭得他渾身不對勁。

她瞠目。

下一刻,祈王府的主臥室裡傳來經久不衰的哀號:"你幹嗎把眼淚擦到我衣服上?喂喂喂,竟然還有鼻涕!噁心死了!"然後是響徹雲霄的慘叫:"哎喲喲你輕點兒輕點兒,那是我的耳朵啊!"平順的子不可能一直過下去,太子與秦王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不管是選哪一邊,都會受到波及,差別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這一點,二人心中雪亮。

且貪歡笑,這樣的安逸,又有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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