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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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一生有多少次購屋的機會?不知道,也不一定。

有的人只要在股市中隨意地遊走,兩、三年買一棟房子就像吃飯一樣簡單;有的人辛苦了大半輩子、省吃儉用的,好不容易訂了間房子,接下來還要面對數十年以上的房貸壓力。前者只是社會中的少部分,而後者則反應出規代社會大部分人的實際情況,吳素美就屬於後者。

吳素美出生在南部的大家庭,家中有五個兄弟姊妹;再加上叔伯家為數不少的堂兄妹,每天吃飯時間大家族聚集在一起時。可謂是盛況空前。每天子都在吵吵鬧鬧中度過,因此,想要擁有自己一個人的房子,就成為她最大的夢想。

在每個花樣年華的高中女生作著戀愛的美夢時,她也同樣夢想著;不過她是夢想自己的房子該坐落在什麼樣的地方、有多大、是什麼顏的,房子就好像她的情人一樣。於是她將夢想化為實際的行動,開始有計劃地利用寒暑假打工存錢。

高中畢業後,她考上北部的大學,脫離了南部的大家庭,自己一個人租屋而居,過著她夢想中的獨居生活;這使她更加篤定要擁有一間屬於自己房子的決心。

她不但利用課餘時間兼任家教,更充分地利用寒暑假兼差;無論是速食店、便利商店,只要時間允許,她都不會放過。雖然如此,她的功課並不因為她的工作而有所耽擱,她有計劃地進行每一件事。她知道為了夢想,自己必須有所犧牲,於是她選擇犧牲了自己的玩樂時間、犧牲她的人際關係。

大學畢業後,吳素美並沒有回到南部,選擇在北部落地生,而在北部的金陵女中任教。

在她二十八歲的這一年,她終於實現她的夢想——買了一間二十餘坪的小鮑寓。

凌晨一點鐘,吳素美從溫暖酌被窩中爬起來,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才搬進新家不到一個禮拜,她卻覺得好像度過了半個世紀一樣長。她坐到書桌前,拿出學生的數學考卷,機械化地批改著。

想到自己剛搬進來的那天晚上,她興奮到睡不著覺。她一向規定自己九點半準時入眠,那天她卻睜著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天花板直髮笑;也不如到了幾點鐘,終於在不知不覺中入眠。

在她還在淺睡中,幾聲巨響把她驚醒,她跳下打開大燈。

“什麼事?”吳素美環看房間四周,沒有地震、櫥櫃也還好好地立著、房子也沒有倒塌,一切都和她睡前一樣,但乒乒乓乓的聲響斷續續地從外面傳入她的耳朵。

她循聲走到了大門,確定聲音是從外面傳出的,她跑到陽臺外拿出一把木製的,再走到大門前,將耳朵緊貼在門上,聽到隱約傳出的吵鬧聲。由門孔往外看去,外面微黃的燈光什麼也看不見,她不敢貿然地開門查看,緊挨著門聆聽動靜;久了,便就地累得睡著了。

到了清晨,外面已經一點聲音都沒有。吳素美從門孔中往外看去,什麼都沒瞧見,於是大膽地將門打開,只見地上一片狼藉;有破碎的杯盤,和幾滴已呈暗紅的血跡,然後出現了一個暴的男聲。

“看啥?沒看過揍人啊?”吳素美這才發現在對門的地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花襯衫,絲質的紫西裝褲,前敞開大半,戴著一條約一公分的金練子。吳素美髮誓,這男人絕對是她所看過的男人中,品味最低的了;再看他的臉,齜牙咧嘴的。吳素美看到他的嘴,因長久吃檳榔的緣故,紅齒更紅,她甚至可以隔空聞到他口中散發出的臭味。

氓”兩個字在吳素美腦海中閃過,她整個人楞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還看,信不信我——”男人握緊拳頭在吳素美眼前晃動,還出陰狠的笑窖。

吳素美反應極快地將身子往後一縮,“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這就是她搬進新家的第一天清晨。

接下來的每一天,猶如錄影帶倒帶一樣,吵鬧的情形準時地在半夜兩點上演。吳素美每天緊張兮兮地挨在門上,漸漸地聽出一些端倪,原來吵鬧的聲音源自對門的夫。男人是經營小賭場之類(可能還兼營其它不法的勾當,就不得而知了)!發了點小財,開始在外面鬼混不回家。他的老婆沒事就跑到賭場去哭鬧,鬧得男人不得不回家安撫她;可是他一回家,老婆又跟他大吵大鬧的,而且都選在三更半夜,好像故意要鬧得全大樓都知道似的。奇怪的是——整層住戶居然沒有人提出抗議?

吳素美想聯合同一層的住戶一起涉,一層樓分四間個單位,除了她和對門那對“氓夫婦”外,她只看過住在“氓夫婦”隔壁的一個老婆婆。

那個老婆婆起先是每天守在電梯口,對進出電梯的吳素美出微笑,吳素美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像在考驗吳素美耐力似的只是微笑。到了後來,吳素美甚至可以覺到老婆的窺伺;在她上、下班時間,都可以看到她躲在角落中,像個終不見陽光的幽靈。

而吳素美隔壁的大門始終緊閉著,從沒見人進出過。沒住人的好!吳素美在心裡鬆了口氣,只因她再也不起再有個行為古怪的鄰居了。

一個禮拜下來,吳索美的神已經瀕臨崩潰。她喜歡凡事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睡眠時間、家中的打掃工作、出外購物的時間等大小事,她都有計劃地分配。如今,夜晚睡眠不足,使她在進行每一件事情時,不是怕時間上會產生誤差,就是怕一出門遇上那個奇怪的老婆婆令人不舒服的窺伺而考慮許久,她的生活作息整個被破壞了。

她後悔當初買房子時,什麼都考慮到了,就是沒考慮到“鄰居的素質”這點。老婆婆的奇怪舉動她可以視而不見,可是那對“氓夫”所製造出的噪音卻怎麼樣也不能裝作聽不到。吳素美決定在今夜作個了結。

“又錯了!這些都是在課堂上才教過的!”吳素美在考卷上打了個大叉。她是金陵女中嚴厲出了名的數學老師,任教才短短五年,就建立了極佳的口碑。她現在帶的班級明年就要參加大學聯考了,她也越發嚴格地為她們設計大大小小的‮試考‬。

快凌晨兩點了,一些小聲響先傳來,吳素美從聲音的大小和摔落地面的聲響度判斷,又是什麼東西被犧牲了。

“鍋子,再來是…花瓶,嘖嘖,真是費,這一家的花瓶還真多。”吳素美很快地挨著大門,像往常一樣地仔細傾聽著,並且培養勇氣。她緊張得啃咬自己的指甲,一又—,終於每指甲都短得不能再短了。那對夫也由自家的戰場轉戰到外面,吳素美一咬牙,打開門走了出去。

氓同樣穿著花襯衫,他的老婆則衣衫不整地捂著右頰,看得出剛才有一番烈的爭執;男的臉上有幾條指甲的抓痕,女的則嘴角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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