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章諸神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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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島主緩緩張開眼睛,只見面前的老人們,雖然既不呼喊,亦未動手,但雙雙眼睛卻已都出了憤怒之,他們埋藏了多年的憤怒與情,此刻都從目光中宣洩,那眼是何等可怖,普通人若被這許多雙眼睛望上一眼,也要心寒膽裂而死!

風漫天厲聲道:“你本已半殘半廢,此刻又重受傷,你還有什麼話說?”諸神島主緩緩道:“不錯,我已受重傷,再無話說,只有讓位了。”他陰側側一笑,接道:“我非但讓位,還要讓出命,只是你們應該讓我先去料理一下後事。”老人們閉口不言,風漫天正待說話,卻聽龍布詩呻著道:“讓他去!”風漫天自然從命,“諸神島主”目光望向那五個麻衣黃冠的執事老人,道:“你們呢?”執事老人對望一眼,一言不發,齊地轉身遠遠走了開去。

諸神島主慘然一笑,道:“好好,連你們也背棄我了…”突聽一聲厲呼,五個金獸人,齊地縱身而起,撲向老人們之中,一個老人稍微大意,竟被他們生生裂為兩半,慘呼一聲,血橫飛!

其餘的老人驚怒之下,展動身形,但見他們手掌一揚,便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風響起,接著又是兩聲淒厲無比的慘呼,兩個金獸人身軀凌空拋起一丈,“噗”地跌在地上,跌得頭斷骨折!

諸神島主大喝一聲:“住手!”他直到此時此刻,喝聲中仍有一種不可抗拒的懾人之力。

眾人微一遲疑,果然齊齊住手,諸神島主微一招手,剩下的三個獸人,一起跪了下來,諸神島主道:“你們為我拼命,可是還願意跟著我?”獸人們垂首稱是,諸神島主微微一笑,長嘆道:“想不到你們雖然沒有完全成為人形,卻有一顆人心,竟比他們還知道忠義兩字。”五個麻衣黃冠的執事老人,齊地垂下頭去,諸神島主朗聲道:“好!抬我回去!”三個金獸人抬起石,走向山窟,諸神島主道:“落時便有迴音!”風漫天冷冷道:“怕你沒有迴音!”諸神島主冷笑一聲,突地回頭望了南宮平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一言未發,逐漸遠去。

龍布詩此時面已越發難看,甚至連呼都已漸漸微弱。

南宮平見了他師傅的傷勢,滿心槍痛,突地長身而起,厲聲道:“各位昔俱是英雄,怎地今卻變成了懦夫,各位若是肯早些動手,家師何至如此,他老人家為了要傷那島主,不借自己先挨一掌,各位見了,心中有何想?”眾人木立當地,目光又變得黯然無光,南宮平仰天悲嘶道:“師傅呀師傅,你力不能勝,也就罷了,何苦以身為餌…”龍布詩緩緩張開眼來,悽然笑道:“平兒,坐下來,聽為師說個故事!”南宮平愕了一愕,不知他師傅此刻怎有心情來說故事,但終於還是長嘆一聲,緩緩坐了下來。

此刻眾人已被“不死神龍”的義勇所懾,人人俱是木然閉口,凝神傾聽,微風芽林,花香滿地,四下一無聲息。

只聽龍布詩緩緩道:“亙古時森林中還無人跡,百獸相依,既無爭戰,亦無兇鬥,當真是舒適安樂的太平盛世…”他面上也展著一種幸福的憧憬,彷彿在期望這種子的重新來臨。

然後,他笑容突斂,接著道:“哪知這樣的子過未多久,森林中突然來了一隻惡獸,每天要吃一隻野獸,百獸驚亂,但卻不能抵擋,只有任那惡獸摧殘,到後來百獸實在無法忍受,便暗中集在一起,集會研討。”但這些弱獸想盡辦法,卻也想不出一條可以擊倒惡獸的妙計,只有一隻兔子,說他有殺死惡獸的方法。

“百獸半信半疑,那兔子也不多話,回到家裡,以極強的毒汁,塗遍自己全身,然而跑到那惡獸之處,以身進奉。那惡獸將它吃了,毒立刻發作,翻滾著死了,森林重又太平,但大家心裡,卻都為那俠義的兔子難受。你說那兔子的犧牲,是不值得的麼?”他斷續著說完了這個故事,四下更是寂無聲息,南宮平垂下頭去,淚珠簌然而落。

“不死神龍”龍布詩微微一笑,道:“我方才環視此島,知道萬難逃出,便決定學那兔子,犧牲自己,換取大家的幸福。”方才那島主一招‘赤手擒龍’,本是誘招,他算定我必可避過,哪知我不避不閃,卻把握住那一髮千鈞、稍縱即逝的時機,一招將他擊傷,平兒,為師雖也身受重傷,但你說這傷受得可值得麼?

南宮平手抹淚痕,卻見四下的老人,面上俱是恭敬欽慕之,心中亦不知是難受,抑或是得意。

風漫天道:“龍大俠,在下…在下…”他語氣哽咽,無法繼續,俯下身來,為龍布詩查看傷勢,又有許多老人,取來些丹藥,龍布詩雖然自知傷勢難愈,卻俱都含笑受了。

這些人雖然得到勝利,但勝利卻來得這般悽苦,是以人人心中,俱都十分沉重。

雖然滿地俱是美食,卻無一人享用。

漸漸偏西,晚霞染紅了西方的天畔,是落的時分了。

一個金獸人飛步而來,手中捧著一方素箋,風漫天接來一看,雙眉微皺,朗聲念道:“餘已決心讓位,有意逐鹿島主之位者,可隨使者前來,公議島主之位屬誰。”龍布詩此刻已被抬在一張鋪滿鮮花的上,南宮平默坐在一旁,風漫天朗聲唸完,已走了過來。他此刻滿心難受,只望龍布詩能傷愈而已,至於誰去繼那島主之位,他本沒有放在心上。

獸人等了許久,老人群中,才走出幾個人來,那五個麻衣黃冠的執事老人,又是互望一眼,也一起自林中走出。

風漫天突地大喝一聲,道:“無論誰做島主,都莫要忘了龍大俠今的犧牲,否則我風漫天便和他拼了!”龍布詩緩緩道:“你原該去的…”風漫天道:“經過這次事後,那島主之位,只不過是個虛名而已,此後凡事俱得公決,才不負龍大俠這番苦心!”龍布詩微微一笑,只見那金獸人大步前行,後面無言地跟著一群老人。這些人裡,有的是想去繼那島主之位,有的是想去一觀動靜,還有一些老人,神情已近於瘋痴,還忘不了他們在山中所研究之事,是以便也跟著去了。

漸深,方自過了半晌,突地一陣“轟隆”之聲,自山窟那邊響起,卻如雷鳴一般,剎那間便又寂絕。

但風漫天以及剩下的老人們一聽這陣響聲,面齊地大變,風漫天驚呼一聲:“不好…!”一躍而起。

南宮平驚問道:“什麼事?”風漫天卻已與那些老人一起飛身向響聲發作之處掠去。

龍布詩道:“平兒,你去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故。”南宮平應了,如飛趕了過去,他身法之輕快,比昔已不知勝過多少,剎那間便又到了那一片山壁前面,只見山窟的秘門緊閉,風漫天和一群老人滿面驚惶,立在山壁之前,一個個呆如木雞,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之事!

南宮平愕然問道:“怎地了?”風漫天以手扯須並頓著他新砍的木杖,恨聲:“該死該死,我竟忘了這一關,想不到那廝心腸竟這般狠毒…”南宮平見了他大失常態,心裡也不覺甚是惶亂,又追問了一句,風漫天長嘆一聲,道:“這山窟本是前人亂世中避難之地,出入口處,也與宋末時那些死人墓一般,有一方斷龍之石。此刻那島主已放下斷龍之石,出入通路,便完全封死,那些入了窟的朋友,勢必也要隨他一起活活閉死在這山窟之內了。我本已看出他失去島主位後,已有必死之心,卻想不到此人竟如此瘋狂殘酷,臨死之際,還要拉上這許多殉葬之人!”南宮平唏噓半晌,想到那許多人在山窟中的絕望等死之情,心下不大是側然,垂首道:“不知是否還有方法援救他們?”風漫天搖頭道:“斷龍石一落,神仙也難出入,不但再也無法去救他們,便是我們的情況…唉!”南宮平大諒問道:“怎地?風漫天道:“這島上所有鹽米用之物,俱在山窟之內,島上雖有飛禽走獸,但數量極是稀少,否則我也不必自中原將野獸帶來,此後…”他苦笑一下:“我們只怕唯有以樹皮草充飢了!”眾人心情沉重,緩緩走了回去,南宮平心頭一動,說道:“此島既已無法居留,大家不如一起設法回去。”風漫天道:“萬里遠洋,莫說不能翅飛渡,便是勉強造些木箋小舟,又怎能得起巨。”南宮平道:“前輩你上次豈非也是自此島渡至中原的,這次難道就…”風漫天長嘆道:“島上本有十艘以萬年鐵木製成的‘接引舟’,巨所不能毀,以我等這樣的武功,本可藉以飛渡,但…唉!那,接引之舟此刻已只剩下三艘,而剩下的三艘,也俱都在山窟之內!”勝利的果實還未嘗到,島上便已密佈起重重愁雲。

在焦慮中過了三五,龍布詩的傷勢雖稍有起,但仍極沉重,眾人想盡了方法,甚至不惜耗費真氣,為他診治,但那諸神島主的掌力,委實驚人,若非龍布詩這種由許多次死裡逃生而磨練出的堅強意志,鋼筋鐵骨,只怕早已喪身在他這一掌之下!

島上幸好還有一道泉,可供眾人飲用,但眾人的心境,卻似在沙漠中一般枯苦。龍布詩若是睡了,南宮平便與那些老人談論些武功,他中藏有無數本妙絕天下的武功秘籍,再得到這種身經百戰的武林高手指點,進境更是驚人,但有時他想起自己一生或將終老此鄉,即使學成蓋世武功,又有何用?

一念至此,不更為之唏噓嘆,悲從中來。

過了數,天氣更是悶熱,南宮平手裡拿著柄紙扇,正為龍布詩驅著蚊蠅,龍布詩嘆道:“平兒,苦了你了。”南宮平黯然笑道:“苦的是你老人家,師傅,我真想不到你老人家怎會自華山之巔,到了這裡?”龍布詩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真是話長,那,為師上了華山之巔,見到葉秋白她竟然未死,心裡亦不知是驚是喜,一路上她了那些伎倆想來愚於我,我本是一時賭氣,見了她之面,見到她那般憔悴,心裡的悶氣,早已無影無蹤。”南宮平暗歎忖道:“師傅雖是一世英雄,卻也未免多情,而我對雪…唉!”龍布詩接道:“在那剎那之間,我呆立在她面前,也不知要說什麼,哪知…”話聲未了,突聽遠處一陣大亂驚呼之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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