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情債難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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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嬤嬤又小心地說了一遍,太后深了口氣:“吃與不吃,於哀家來講,有區別嗎?”

“身子要緊呀。”

“身子?”太后冷笑一聲看著榮嬤嬤“養好了身子,讓他們折磨我更久一點?”榮嬤嬤若一思忖:“我見所有的人還是以禮相待,也許雲啟帝顧念太后養育之恩,不會折磨太后的,是太后多心了,這不是好吃好喝地嗎?也沒有太后的足,連宮女都是足數量的。”

“是嗎?那原來的舊人呢?哀家這些宮女一個都不認識,再者哀家也不是乞憐之輩,他佔了我兒孫的江山,我還會為這點小事對他恩戴德嗎?”太后臉上仍舊是昔的倔強。

榮嬤嬤見狀放下飯菜,又將茶水端了上來:“太后,潤潤喉總是要的。”太后微微地嘆了口氣,終於接過了杯子,嘴角扯出一絲冷意,到底沒喝那水,而是放在了面前的紫檀案上:“哀家就是在等著他們,看看還有什麼招術都使出來,把哀家晾在這裡,以為哀家會耐不住嗎?我還在等我兒孫的消息,這些宮女肯定什麼都不會說,你在宮中這麼多年了,有沒有一個可以知心的人,打探一下消息?潤兒怎麼樣了?是不是也被他們抓住了?還有壽王,他是生是死?”榮嬤嬤抹了抹眼淚:“便是太后不吩咐,奴婢也是想著呢,先前稍稍打聽了一下,想來雲啟帝並沒有吩咐那些人不給我們消息,所以奴婢也是探聽到一二,只是不知道真假,說壽王等人並沒有被捉,只有太后被衝散,才被帶回宮裡。”

“你打聽到了,怎麼不早些說?還要我問的?”太后眉頭皺起,很大的不樂意。

榮嬤嬤一笑:“這不,奴婢只是不確定,想再探探,但想著太后還沒有吃飯,奴婢哪有心思出去做其它的呢?”說著又將飯菜遞了遞。

太后仍是搖了搖頭,卻喝了一口水:“你再出去探探。”榮嬤嬤領了命出去了,只是到了門口便站住了,她只是騙太后說沒有被足,事實上怎麼可能不被足,太后沒有被關起來,已屬開恩。

在她的眼裡,雲啟帝這算是天大的恩賜了。

她雖然是養他長大的太后,可是也想親手毀了他。

新來的宮女,榮嬤嬤都不認識,少不得軟語相求,又拼了命的些錢財首飾,求她們告知一二。

知道的,不過就這些東西。

太后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

她從敞開的窗子,看外面的天空,天空依舊那樣藍,彷彿這個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終於,外面的宮女口呼萬歲,太后的背直了直,眼神轉向了門口,一抹明黃入內,雲啟帝緩緩而入,他們‘母子’起事後第一次相見,雲啟帝淡然地看著太后,沒有任何稱呼,太后也是平靜地面對他,眼底帶著一絲嘲諷,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終於雲啟帝一衣襬,坐了下來,他頭一次這樣坦然地坐在太后的面前,聲音中帶著一絲淒涼:“母后終於回來了…”太后一愣,卻冷笑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這樣的虛偽還有什麼意義?”

“你到底是養育我長大的母后,小時候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您的教導不敢忘記…”雲啟帝眼底帶著濃烈的傷“只是為什麼要有以後,母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母后不是我的親孃,因為您的一舉一動,兒子都能覺到舐犢情深…這江山真的那麼重要嗎?”

“不重要,為何你不讓給壽王?”太后冷哼一聲“你說得真是好聽。”

“壽王生淡泊,行事猶豫,若是江山歸他,必定會惹來旁人覬覦…”

“你的意思是你比壽王睿智英武?真不知道我何時這樣教導過你…”

“從小到大,您一直這樣教導我的。”雲啟帝的話讓太后的表情動起來,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是難看。確實,從小到大,她一直這樣教導他。可是那時候,她哪裡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這真是在打她的臉。

雲啟帝忽然笑了,拿起了桌子上的佛手:“小時候,我不喜水果,太后總是讓人將果子擠碎了,成汁給兒子喝,喝過了之後又有獎賞,父皇說我嬌氣,母后總是說小孩子,飲食上有些個也是好的。”太后嘴角扯動了兩下,終於沒有開口。

雲啟帝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雙眸溫柔似水,那佛手在手裡擺開擺去:“兒子十歲那年被雨澆到發燒,是母后守在身邊一天一夜,兒子醒過來第一眼便是看到了母后憔悴的樣子,兒子就發誓,以後一定不要讓母后心,給母后一個安穩的晚年…”說到這裡,他將手中的東西放了下來,然後看著太后,仍舊聲音清明“直到現在,兒子也是這樣想的。”太后聞言,耳朵見紅,臉上陰一陣晴一陣,終於開口:“你不必如此。”

“不,我幼年時起的誓,一定會做到的,只是我有一點不明,母后,難道這麼多年您對我的好,都是裝出來的嗎?”雲啟帝終於有些動情。

因為動,眼睛裡有微光在閃動。

指節也是發白。

太后冷眼冷聲道:“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在指責哀家當初對你太好?哀家到底是壽王的母親,他還是皇帝的嫡子,你為庶出,尊卑有別,哀家覺得沒有做錯。直到現在,哀家也是這樣認為的,你滿嘴的大道理,可是讓你禪讓你為何不肯,這會兒來羞辱哀家,還有什麼意思?”

“母后,你心裡難道就一點兒都沒有替我想過嗎?二十年的撫養之情,這麼多年的母子相處的情誼太后會忘得一乾二淨,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嗎?”雲啟帝一個接著一個地拋出了他的情緒。

太后聞言索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氣哼哼地道:“你說這些做什麼?如果想讓位,就痛快些,想殺了我這個老太婆,也痛快些,從起事那天起,所有的後果我都想好了,任你怎麼樣,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這些虛的假的,這麼多年,我在後宮裡見過的還少嗎?什麼時候怕過?”雲啟帝哀嘆了一聲,閉上了眼睛:“這樣一說,彷彿一切都是假的了,那朕也沒有什麼好問的,太后保重就是。”說著,他拂袖而去,後背直,但是那不急的步子暴了他的內心有多亂。

皇上又照例送來了月俸吃用,一點兒都不少。

太后看著那些東西,冷冷地咬著牙,面陰晴不定,突然一揚手,那些布匹綢緞的全被撥到了地上,還有幾盒子的茶葉,灑了一地,綠綠地,宛如青水中的浮萍,只是沒有飄蕩。

“潤兒有消息了嗎?”太后的聲音不帶一點兒情。

榮嬤嬤小心上前:“仍舊沒有消息…說起來,這倒是一件好事。顯然壽王與王妃逃出去了,而潤少爺也是一樣。”太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們逃出去又如何,顯然是敗了。哀家一回宮,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熱鬧,雲啟帝若是有心的,可以拿哀家威脅他們就範,壽王是個孝順的,肯定會自投羅網,他哪裡是好心地待我,分明是把我當成誘餌,還提當年,當年哀家把他辛苦養大,難道是為了讓他佔了我兒子孫子的江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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