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唐突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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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亮了。
初升的陽光自窗子隙縫照進來,照見她的臉蒼白,一雙美麗的眼睛裡卻佈滿了紅絲。
這確是左明珠的臉,確是左明珠的眼睛——但這少女是否左明珠?連楚留香也不清了。
他甚至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才好,若稱她為“左明珠”她明明是“施茵”的思想和靈魂,但若她為“施茵”她卻又明明是“左明珠”這少女垂著頭,咬著嘴道:“你既然已看過了,總該相信我說的話吧?”楚留香嘆道:“你的確沒有騙我。”這少女道:“那麼你為何還不放我走呢?”楚留香道:“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能回得去麼?”少女道:“我為什麼回不去?”楚留香道:“以你現在這摸樣,你回去之後別人會不會還承認你是施茵?”少女眼淚立刻
了下來,痛苦著道:“天呀,我怎會變成這樣子的?你叫我怎麼辦呢?”楚留香柔聲道:“我既然相信你的話,你也該相信我的話,無論你的‘心’是誰,但你的身子的確是左明珠,是左輕侯的女兒。”少女以手捶
,道:“但我的確不是左明珠,更不認得左輕侯,我怎麼能承認他是我的父親?”楚留香道:“但施舉人只怕也不會認你為女兒的,只怕連葉盛蘭都不會認得你,再也不會將寶香齋的花粉送給你了。”少女身子一震,嘎聲道:“你怎麼會認得他的?”楚留香笑了笑,道:“你怎麼會認得他的?”少女低卜頭,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我怎會被。”她忽又搶起頭。大聲道:“但不管怎麼樣那件事都早已過去,現在我已不認得葉盛蘭,我只知道我是薛家未過門的媳婦。”楚留香暗中嘆了口氣這件事最麻煩的就在這裡,因為他知道左二爺早已將左明珠許配給丁家的公子了。
就算左二爺和施舉人能心平氣和的處理這件事,這女孩子就肯承認他們都是她的父親,卻也萬萬不能嫁給兩個丈夫的。
就在這時,突聽外面“砰”的一聲大震,接著就有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聲音響了起來,有摔瓶子,打盤子的聲音,有石頭擲在屋頂上,屋瓦被打碎的聲音,其中還夾著一大群人吆喝怒罵的聲音。
楚留香皺起了眉,覺得很奇怪,難道真有人敢到“擲杯山莊”來搗亂撤野。
只聽一個又尖、又響亮的女子聲音道:“左輕侯,還我的女兒來!”少女眼睛一亮,大喜道:“我母親來了,她已知道我在這裡,你們還能不放我走麼?”楚留香道:“她到這裡來,絕不是來找你的。”少女道:“不是找我找誰?”楚留香還未說話,花金弓尖銳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我女兒就是被你這老鬼害死的,你知道她得了病,就故意將所有的大夫全都藏在你家,讓她的病沒人治,否則她怎麼會死?我要你賠命。”少女本來已想衝出去,此刻又怔住了。
楚圖香嘆道:“你現在總該知道她是為什麼來的了吧?”少女一步步往後退,顫聲道:“她也說我已經死了,我難道…難道真的已經死了嗎?”楚留香道:“你當然沒有死,只不過這件事實在太奇怪,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連你母親也不會相信的,你現在出去她也不會承認你是她的女兒。”少女發了半晌怔,忽然轉身撲倒在上,以手捶
,嘎聲道:“我怎麼辦呢?我怎麼辦呢?”楚留香柔聲道:“你若是肯完全信任我,我也許有法子替你解決這件事。”少女伏在
上,又哭了很久,才轉過身,凝注著楚留香道:“你…你真是楚香帥?”楚留香笑了笑,道:“有時候我真希望我不是楚留香,但命中卻註定了我非做楚留香不可。”少女凝注著他的眼睛,道:“好,我就在這裡耽叄天,過了叄天,你若還是不能解決這件事,我…我就死,死了反而好些。”楚留香覺得自己這時還是莫要和花金弓相見的好,所以決定先去好好睡一覺,養足了
神晚上才好辦事。
他心裡似乎已有了很多主意,只不過他卻未說出來。
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黑,左二爺已不知來看過他多少次,看見他醒來,簡直如獲至寶,一把拉著他的手,苦笑道:“兄弟,你倒睡得好,可知道我這一天又受了多少罪麼?我簡直連頭髮都快急禿了。”他跺著腳道:“你可知道花金弓那潑婦已來過了麼?她居然敢帶了一群無賴來這裡吵鬧,而且還要我替他女兒賠命!”楚留香笑道:“你是怎麼樣將她們打發走了?”左輕侯恨恨道:“遇到這種潑婦,我也實在沒有法子了,我若是傷了她,豈非要被江湖朋友笑我跟她一般見識。”楚留香道:“一點也不錯,她怕就因為知道二哥絕不會出手,所以才敢來的。”左輕侯道:“我只有拿那些潑皮無賴出氣,她看到自已帶來的人全躺下了。氣焰才小了些,但臨走的時候卻還在撒野,說她明天還要來。”他拉著楚留香的手,道:“兄弟,你今天晚上好歹也要再到施家莊去走一趟,給那母老虎一個教訓,她明天若是再來,我可實在吃不消。”他自己不願和花金弓手,卻叫楚留香去,這種“燙芋頭”楚留香雖已接得多了,卻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左輕侯自己似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苦笑道:“我也知道這是件很令人頭疼的事。但世上若還有一個人能解決這種事,那人就是你楚香帥。”這種話楚留香也聽得多了。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只可惜小胡這次沒有來,否則讓他去對付花金弓,才真是對症下藥。”左輕侯道:“兄弟你…你難道不去。”楚留香笑了,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有法子叫她明天來不了的。”左輕侯這才鬆了口氣,忽又皺眉道:“另外還有件事,也得要兄弟你替我拿個主意,花金弓前腳剛剛走,後面就有人跟著來了。”楚留香道:“誰?世上難道還有比花金弓更難對付的人麼?”左輕使嘆道:“蘆花蕩,七星塘的丁氏雙俠,兄弟你總該知道吧?今天來的就是‘吳鉤劍’丁渝丁老二。”楚留香道:“丁氏雙俠豈非都是二哥的好朋友麼?”左輕侯道:“非但是我的好朋友,還是我的親家,但麻煩也就在這裡。”楚留香道:“他莫非是來親的?”左輕侯跌足道:“一點也不錯,只因我們上個月已商量好,訂在這個月為珠兒和丁如風成親,丁老二這次來,正是為了這件事。”楚留香道:“上個月明珠豈非已經病了?”左輕侯道:“就因為她病了,所以我才想為這孩子沖沖喜,只望她一嫁過去,病就能好起來,誰料道現在竟會出了這種事?”苦著臉道:“現在我若答應他在月中成親,珠兒…珠兒怎麼肯嫁過去,她若不答應,又能有什麼法子推託,我…我這簡直是在作法自斃。”楚留香
只有摸鼻子了,喃喃道:“不知道花金弓是否也為他女兒和薛二少訂了婚期…。”只見一個家丁匆匆趕過來,躬身道:“丁二俠叫小人來問老爺楚香帥是否已醒了,若是醒了,他也要來敬楚香帥的酒,若是沒有醒,就請老爺先到前面去。”楚留香笑道:“久聞丁家弟兄也是海量,張簡齋卻要保養身體,連一杯酒都不飲的,丁老二一定覺得一個人喝酒沒意思。”左輕侯道:“不錯,兄弟你就快陪我去應付應付他吧。”楚留香笑道:“二哥難道要我醉薰薰的闖到施家莊去麼?”江湖傳說中,有些“酒俠”、“酒仙”們,酒喝得越多,武功就越高,楚留香總是覺得這些傳說有些可笑。只因他知道一個人酒若喝多了,膽子也許會壯些,力氣也許會大些,但反應卻一定會變得遲鈍得多。
斑手相爭,若是一個人的反應遲鈍了,就必敗無疑。
所以楚留香雖然也很喜歡喝酒,但在真正遇著強敵時,頭腦一定保持著清醒。奇怪的是,江湖中居然也有人說:“楚香帥的酒喝得越多,武功越高。”楚留香認為這些話一定是那些不會喝酒的人說出來的,不喝酒的人,好像總認為喝酒的人是某種怪物,連身體的構造都和別人不同,其實“酒仙”也是人,“酒俠”也是人,酒若喝多了的人,腦袋也一樣會糊塗的。
今天楚留香沒有喝酒,倒並不是因為花金弓婆媳難對付,而是因為那武功絕高的“白痴”他總覺得那“白痴”有些神秘,有些奇怪,絕對不可輕視。
叄更前楚留香便已到了“施家莊”這一次他輕車路,直竄後園,後園中寂無人跡,只有那竹林聞的小屋裡仍亮著燈光。
施茵的體莫非還在小屋裡?
楚留香輕煙般掠上屋頂,探首下望,就發現施茵體已被搬了出來,一個青衣素服、丫頭打扮的少女正在收拾著屋子。
燈光中看來,這少女彷彿甚美,並不像做賤事的人。
她的手中在整理著鋪,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瞟著妝臺。忽然伸手拿起一匣胭脂偷偷藏在懷裡,過了半晌又對著那銅鏡,輕輕的扭動
肢,扭著扭著,自己抿著嘴偷偷的笑了起來。
楚留香正覺得有些好笑,突聽一人道:“這次你總逃不了吧!”屋角後人影一閃,跳了出來。
楚留香也不吃了一驚。這人好厲害的眼力,居然發現楚留香的藏身之處。
誰知這人連看也沒有向他這邊看一眼,嘴裡說著話,人已衝進了屋子,那是個穿著自孝服的少年。
那丫頭顯然也驚了驚,但回頭看到這少年,就笑了,拍著笑道:“原來是少莊主,害得我嚇了一跳。”楚留香這才看清了這位施家莊的少莊主,只見白生生的腿,已有些發福,顯然是吃得太好,睡得太足了。
他身上穿的雖是孝服,但猶可看到裡面那一身天青的緞子衣服,臉上更沒有絲毫悲慼之,反而笑嘻嘻道:“你怕什麼?我也不會吃人的,最多也不過吃吃你的嘴上的胭脂。”那丫頭笑道:“人家今天又沒有搽胭脂!”施傳宗道:“我不信,沒有搽胭脂,嘴怎麼會紅得像櫻桃,我要嘗。”他一面說著話,一面已接住了那丫頭的
。
那丫頭跺著腳道:“你…你好大的膽子,快放手,不然我可要叫。”施傳宗賭著氣道:“你叫吧,我不怕,我也沒有偷東西!”那丫頭眼珠子一轉,似笑非笑的嬌著道:“好呀!你想要挾我,我才不稀罕這匣胭脂,我若想要,也不知有多少人搶著來送給我。”施傳宗笑道:“我送給你,你送給你…好櫻兒,只要你肯將就我,我把寶香齋的胭脂花粉全都買來送給你。”櫻兒咬著嘴道:“我可不敢要,我怕少
剝我的皮。”施傳宗道:“沒關係,沒關係…那母老虎不會知道的。”他身子一撲,兩個人就滾到
上去了。
櫻兒息著道:“今天不行,這地方也不行…昨天二小姐她。”話未說完嘴就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施傳宗的息聲更
,道:“今天不行,明天就沒機會了,那母老虎盯得好凶…好櫻兒,只要你答應這一次,我什麼都給你。”楚留香又好氣,又好笑,想到那位少***“尊容”他也覺得這位少莊主有些可憐。
他也知道老婆盯得越死,男人越要像嘴饞,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也不能怪這位少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