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劍不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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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顫聲道:“這…這壺裡沒有水。”老顏瞪眼道:“誰說沒有水,你方才喝的不是水麼?咱們做生意可是規規矩矩的,何苦想賴帳,只怕就是你活得不耐煩了。”這人又驚又怒,嘶聲道:“但水只有一滴。”老顏道:“一百六十兩銀子,本來就只能實得一摘水,你還想要多少?”這人再也忍不住大喊起來,道:“一百六十兩銀子一滴水,你們這算是在做買賣麼?”老顏道:“自然是在做買賣,只不過咱們這買賣三年不開張,開張就要吃三年,你若嫌貴,誰叫你要走進來。”他忽然一把搶過茶壺來,獰笑道:“但壺內說不定還有水,我替你擠擠,看能不能擠出來。”嘴裡說著話,兩隻大手將茶壺一擰一絞。
這青銅茶壺立刻像麵條似的被絞成一團,那人只瞧得張大嘴不攏來,那裡還敢出聲。
掌櫃的卻悠悠然笑道:“客官若嫌水不夠,不會再買些麼?”那人口吃道:“我…我已沒有銀子。”掌櫃的道:“沒有銀子,別的東西也可作數的。”那人咬了咬牙,轉身就往外跑,誰知道沒跑出門,已被人一把拎了起來,一隻大手已伸入他懷裡。
這隻手出來的時候,已帶著條裝得滿滿的皮褡褳。
只聽老顏大笑道:“想不到這小子遠肥得很。”那人顫聲道:“我…我不買了。”老顏怒道:“你不買來幹什麼?咱們這地方難道是你開玩笑的麼?”那人呆了半晌,淚道:“既然這麼樣,就拿水來吧?”老顏哈哈大笑道:“你袋子裡現已空空如也,老子那裡還有水給你,滾出去喝
吧!”他兩手一揚,竟將這個人直拋了出去,只聽棉門“噗”的一聲,幾十斤重一個人已穿門而出老顏拍了拍手,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這不是瞎了眼麼?”話猶未了,突聽又是“噗”的一聲,棉門一卷,那人竟又從門外飛了回來,“砰”的坐在桌上。
老顏一驚,倒退三步,道:“嘿!想不到閣下竟是真人不相,竟還有兩下子。”掌櫃的冷冷道:“你說別人瞎了眼,你才是瞎了眼,有兩下子的人,還在門外哩!”老顏再仔細一瞧,只見那人坐在桌子上,兩眼發直,已被駭呆了,這一來老顏也瞧出他也是被從門外拋進來的,只是門外這人竟能輕輕鬆鬆的接住他,將他拋回來,不偏不倚拋在桌子上而且不傷毫髮,這份手力也就駭人得很,老顏呆了半晌,又後退兩步,大喝道:“門外面的小子,快進來…”
“送死”兩字遠未說出,他語聲就突然頓住,只因門外已走進個人來,眼睛只不過瞪了他一眼。
他竟已覺得全身發涼,再也說不出話來。
門外雖是烈當空,屋子裡卻是陰沉沉的。
陰沉沉的光線中,只見這人慘白的一張臉,絕無絲毫表情,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打動他的心。
但那雙眼睛,卻尖銳得可怕,冷得可怕,自從他一走進來,屋子裡的空氣就像是突然凝結住,賭錢的停住了呼喝聲,掌櫃的也睜開眼睛,大家都覺得身上冷颼颼的,卻不知自己為何要害怕,怕的是什麼?只見這人揚長走了進來,本就未將滿屋子的人瞧在眼裡,他手裡還牽著兩
繩子,繩子一拉,門外又有兩個人跌了進來,一個彎
駝背,一個又醜又麻,一跤跌在屋子裡,還在不住
氣。
老顏深深了口氣,道:“朋…朋友是來幹什麼的?”他雖已壯起膽子,但也不知怎地,聲音還是有些發抖。
黑衣人道:“你這裡是幹什麼的?”老顏怔了怔,道:“咱們…咱們這裡是客棧。”黑衣人已坐了下來,“叭”的一拍桌子,道:“既是客棧,還不奉茶來?”老顏眼珠子一轉,只見旁邊七八個人都在瞧著自己,他心裡暗道:“我怕什麼?你小子一個人又有什麼可怕的?”想到這裡,膽子又壯了幾分,冷笑道:“咱們這裡一向講究先錢後貨,要喝茶得先拿銀子。”誰知這黑衣人卻冷冷道:“沒有銀子。”老顏又怔了怔,本想說幾句狠話,突見這黑衣人眼睛刀一般地瞪著,他心裡一寒,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掌櫃的卻忽然輕輕咳嗽了一聲,笑道:“這位客官既然要喝茶,還不快倒茶來。”老顏竟真的低著頭去倒茶了。
被拋在桌上的那人,瞧得又是驚奇,又不在暗中稱快:“原來這批強盜,還是怕惡人的。”茶倒是來得真快,黑衣人端起茶壺,大喝了一口,突然將滿嘴茶都噴在老顏臉上,怒道:“這茶葉也喝得的麼,換一壺來。”老顏七尺高的身子,竟被這一口茶噴得仰天跌倒,只覺滿臉熱辣辣的發疼,忍不住跳起來怒吼著撲過去。
旁邊七、八條大漢見他動了手,也立刻張牙舞爪,紛紛喊“打”有的搬起了板凳,有的捲起了袖子。
黑衣人雙手按在桌子上,忽然了口氣,連桌帶板凳,竟立刻隨著滑開了好幾尺。
老顏本來瞧得準準的,誰知這一撲卻撲了個空,反而撞在對面的大漢身上,那大漢手裡的板凳剛好往下打。
只聽“砰”的一聲老顏的身子已矮下去半截,若不是頭恰好往外邊一偏,腦袋已保險已開了花。
他跳起來怒吼道:“小黃,你這狗養的瘋了麼?”那小黃臉也紅了,道:“誰叫你瞎了眼撞過來,你才是狗養的。”這人正是大嬴家,老顏瞧他本有些不順眼,這時半邊肩膀已疼得發麻,更覺氣往上撞,大吼道:“老子倒要瞧瞧誰是狗孃養的?”吼聲中,兩人已扭在一團,你一拳,我一腳,“砰砰篷篷”打了起來,兩人出手都不輕,只顧了打人,竟忘了閃避,霎眼間已打得鼻青臉腫黑衣人反而在旁邊著起熱鬧來,連眼睛都沒有霎一霎。
那掌櫃的居然也沉著臉,沒有說話。
旁邊的六、七條大漢,有的和老顏相好,有的和小黃情厚,居然也都在旁邊拍掌,為兩人助威。
突聽黑衣人又“叭”的一拍桌子道:“叫你們換壺茶來,誰叫你們狗咬狗的。”老顏和小黃這才想起自己要打的人遠在那邊,兩人俱都一怔,訕訕的停住了手,老顏更是惱羞成怒,狂吼道:“老子和你拚了!”他瘋了似的撲過去,那黑衣人身子一縮,連桌子帶板凳,又滑開了好幾尺,老顏又了個空。
這次大家都學了乖,誰也沒有過去幫手,只見老顏拳打腳,左衝右撲,卻沾不著別人一片衣袂。
那桌子和板凳竟已像長在那黑衣人身上,他身子往那裡動,板凳和桌子就跟著往那裡走。
這地方並不大,又擺著不少桌椅,但他卻偏偏能在小小的空隙裡遊走自如。
老顏眼睛也紅了,臉也腫了,此刻更是滿頭大汗,跳腳道:“你小子若有種,就站起來和老子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誰要再逃走,誰就不是人,是畜牲?”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憑你也配和我動手。”老顏怒道:“你要再說風涼話,你也是畜牲!”黑衣人眼睛突然一瞪,寒光暴,一字字道:“你真要我出手?”老顏道:“我…我…”他本來狠得很,但此刻被黑衣人一瞪,只覺兩腿發軟,竟轉身衝到那些大漢面前,怒吼道:“你們這些龜孫子,瞧什麼熱鬧?你們的手難道斷了麼?”大家被這一吼,也不好意思再不動手了。
只見那黑衣人緩緩自背後解下一柄又長又細,黑皮劍鞘,看來就像毒蛇般的長劍,放在桌上,輕輕撫摸著,冷冷道:“此劍不輕出,出必見血,見血必死!”他像是在喃喃自語,眾人卻聽得身上冷汗直冒,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誰也不敢先去動手。
那掌櫃的忽然嘆口氣,道:“既不敢動手,還不快滾,留在這裡丟人現眼麼?”大漢們全都垂下了頭,那掌櫃的瞧著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好俊的身手,是存心來這裡拆臺的麼?”黑衣人眼角都未瞧他,冷冷道:“哼!”掌櫃的大笑,道:“好,朋友既來了,咱們不能讓朋友失望。”櫃檯上有個小鈴鐺,他握在手裡搖了搖。
一陣清悅的鈴聲響過,四壁七、八個一尺見方的小窗子,全都打了開來,窗子外有人頭閃了閃,接著,每個窗子裡都放出了一利箭,箭頭正對著那黑衣人,顯見已是箭在弦上,引弓待發。
那被人拋進拋出的旅人,方才乘別人打得熱鬧時,早已偷來壺水喝了,此刻正在著氣,又不
暗暗為那黑衣人擔心。
黑衣人自己卻仍是神不動,這些強弩硬箭正對著他,他卻似
本沒有瞧見,只是不住冷笑。
只聽門外有人哈哈大笑,道“朋友好大的膽子,難道真的不怕死?”笑聲如洪鐘巨鼓,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屋子後的一扇門裡,已大步走出一個人來。
只見這人身長九尺開外,滿臉虯髯如鐵,那門雖不大,卻也不小,這人卻得彎著身子,低著頭才走得進來。
他身上衣襟敞開,出了黑鐵般
茸茸的
膛,手提一柄九環金背刀,長達五尺,看來竟似有四、五十斤重。
這樣的人,這樣的兵刃,當真教人見了膽寒。
黑衣人卻只淡淡瞧了也一眼,冷冷道:“你就是半天風?”虯髯大漢狂笑道:“好小子,原來你知道這裡有個“半天風”原來你真是成心來搗蛋的,好,老爺子索成全了你!”狂笑聲中,五十斤重的金背砍山刀已直砍而下,刀鋒劈空聲,刀環響動聲,震得人魂魄全部飛散。
那黑衣人似乎也被這一刀之威懾住了魂魄,限睜睜瞧著刀鋒劈下,竟連動也沒有動。
四下大漢們面上不都
出喜
,只道這一刀砍下,那黑衣人不被活生生劈成兩半才怪。
只聽得“喀嚓”一聲,金刀已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