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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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突然有個很大的聲音,接著說:“沒錯,這本就不可能,什麼玩意嘛,昨天結婚,今天就出殯,龍叔該不會是被你們兩個給
死的吧。那個所謂的女婿,是個什麼東西呀?”一大群晃著膀子的小弟,簇擁著一個三十幾歲不修邊幅的男人走進來,他頭髮凌亂,長滿鬍鬚,身穿v領黑
汗衫與一條破舊的牛仔褲,嘴裡叼著支哈瓦那雪茄,正在
雲吐霧,說話的時候,嘴裡像是喊著塊冰糖,喉嚨裡猶如
著雞
,難聽的不得了。
“madam你好,大小姐你好,我現在來自我介紹一下,當然不是給你們,因為你們早就認得我。是給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子。我,唐僧,是三合會屯門堂口的扛把子,今年三十四歲,鞍前馬後的跟隨龍叔有十六年了,給社團立下了汗馬功勞,龍叔和老一輩的人物都很賞識我,照顧我,所以,我,今天來給龍叔上香的。”
“你給三合會立下了很多汗馬功勞是不是?”蘇曉蓉就像是剛充滿電的剃鬚刀一下子旋轉起來,怒氣衝衝,黛眉高挑的衝著唐僧喊:“說出來,你都立下了什麼功勞?讓我們警察部頒發一個好市民獎狀給你,快說出來呀!”
“我不高興說怎麼樣,公民有言論自由,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你還能強迫我嗎?”唐僧的手下哈哈大笑,囂張到了極點。
“總之,總之你們千萬不要惹事,我會二十四小時盯著你們的。”蘇曉蓉指了指唐僧,又轉過頭來指著厲強,銀牙藥得咯咯作響。
“當然不會惹事,我們都是守法公民,madam你守在這裡,真是比龍叔的女兒和女婿還要孝順呀。”這時候,身後又有一個聲音響起來,腳步聲急促的衝入室內。那人也帶著一對手下,他推開了眾人,徑直走到龍叔的牌位前,點著了三炷香,用手扇滅了火頭,在香爐裡,然後三鞠躬,才轉過身來。
此人和唐僧的打扮截然不同。也是三十五六歲,外貌俊朗不凡,頭髮熨貼,身穿用料上乘的黑絨布西裝,腳下的皮鞋擦得能倒影出人影。
“靠!大將,你也來了!”唐僧從鼻子裡噴出兩股渾濁的氣,不屑的說,一個勁的翻白眼。
“當然要來,龍叔的葬禮我怎麼能不來。你從屯門都趕來了,我在尖沙咀,路這麼近,怎麼會不來呢。啊,madam?”
“好啊,你們來的都好,我就在這裡看著,看看你們能耍出什麼花樣來?”蘇曉蓉身後的帥哥勝跳了出來,張牙舞爪的喊道:“你們這些人渣,幹不出好事來。”龍倩文變道:“你說什麼?今天是我爹地出殯的
子,你說話給我放尊重點。”
“本警官不尊重你,你又能怎樣,我現在懷疑你們在進行毒品易,要進行搜查,來呀,給我開棺,全面搜查。”一聲令下,武裝警察和便衣,衝上靈堂,搜查起來,把香爐、遺像、神龕全都翻了個遍。龍倩文的臉
已經發青了。
“開棺,棺材裡一定有毒品!”帥哥勝看著龍倩文氣苦,高興得意的喊道。
龍叔用的是西式的棺材。有幾個武裝警察一下子就掀起了棺材蓋子。龍倩文尖叫了一聲:“爹地!”帥哥勝狂笑著走過去,伸手要揭開那層蒙屍布。突然,厲強一步竄過去,寬大有力的手掌拍在棺材蓋子上。蓋子哐的一聲合上。帥哥勝的手被卡在了棺材裡,疼得他嗷嗷的殺豬般的慘叫。
厲強用冰冷的眼神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說:“今天是我岳父出殯的子,來上香的我歡
,假如誰敢搗亂,我,就殺他全家!”大將和唐僧和厲強滿漢殺氣的眼神稍稍一碰,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假如不是兩人司空見慣了死亡和
血,一定會被這冷厲的目光嚇得奪路而逃的。厲強用同樣的眼神掃視了蘇曉蓉。蘇曉蓉強忍著淚水,喊道:“收隊!”帥哥勝躺哀嚎,被人抬著走出了殯儀館。
冷場一分鐘。
唐僧冷笑著站出來說:“各位叔叔伯伯都在,我今天來,除了給龍叔上香,還有句話想要說:三合會不能一無主,我們要選個當家人出來。”馮權大喊道:“唐僧,你想造反嗎?龍叔沒有了,當然是大小姐來做主,選什麼選?”大將瞪著馮權說:“三合會從來沒有女人來做主的。大小姐不能接管龍頭的位置。”龍倩文拍了兩下手,朗聲說:“各位,我是個女
之輩,當然不能接掌龍頭的位置,不過,我們龍家也不能把三合會
給外人,我提議,由我的丈夫來擔任新的龍頭。”人群中閃出來馬來雞,冷哼著說:“大小姐說的容易,本來由龍叔的女婿擔當龍頭我也不反對。可是,我怕他不能服眾。我們眼前的這些人,不能服就不能服吧。可是,大小姐可別忘了,唐人街上還有三叔,澳門還有喪強,他們兩個又有人又有錢,怎麼能服氣一個
頭小子來發號施令。這
本就行不通。”馮權腦筋轉的飛快,一看事情要成僵局,連忙轉變口風,說:“今天是三合會龍頭出殯的
子,可不是吵架爭老大的時候,不要被別的社團笑掉大牙了。至於是要做龍頭,我看,我們還是後天再興旺茶樓喝茶,談妥他。到時候,讓三叔和喪強也來選選嗎?總要選出一個大家都稱心如意的來。”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談判了,hei社會嗎,以和為貴,打打殺殺的那是上個世紀的世界了,現在的世界喜歡搞和平演變這一套。”大將說的飛快,走的卻很慢,帶著小弟出了門口,開著藍的平治房車,揚長而去。車上似乎有兩個洋妞在等著。
“既然老馮你這樣說,我就信你一回兒,跟了龍叔這麼多年,我也不願意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鬧事,後天,我們興旺茶樓再見,記得通知三叔和喪強,他們再有錢也不能自立為王,該選的就一定要選。要民主。我也走了。”唐僧說完,一邊挖著鼻孔,一邊邁步向外走,雪茄就扔在靈堂裡。
厲強一步竄上去,動作快的驚人,從身後抓住了他的肩胛骨,陰聲道:“兄弟,你掉了東西?”唐僧正要回頭髮作,卻發現動不了,整個身子彷彿被灌了水銀一般的沉重。他身邊的兩個小弟,從身後出了片刀,從左右向厲強砍去。厲強雙手不動,飛起右腳,以迅雷之勢,先後踢中了兩個小子的腹部,連人帶刀全都飛了出去。
“把你的東西帶走!”說這話,厲強已經鬆開了手。唐僧的身ti立即就活動自如了,只是右臂肩胛骨發酸的厲害。他回頭狠狠地瞪了厲強一眼,冷哼了一聲,撿起地上的菸頭,舉到厲強面前說:“這筆賬我會討回來的,你小子的子,不會太好過。”厲強笑道:“我的
子我自己會打理,不勞聖僧牽掛,你還是回去找白骨jing約會吧。”唐僧怒道:“你好樣的,咱們走著瞧。”馬來雞拱了拱手說:“我也告辭了,後天興旺茶樓,希望各位叔叔伯伯能有個公道的結論。”冷巷對著馬路。
冷巷內有十幾名警察在埋伏。蘇曉蓉神情肅穆,身軀筆直的站著,動也不動。
一會兒,四輛負責開道的白房車在巷子前經過。後面跟著一輛掛著黑稠的靈車。
靈車的擋風玻璃上掛著‘龍府出殯’四個大字。首席的兩個座位上做的赫然是龍家的女兒和女婿。
蘇曉蓉的心一陣收緊,一陣滴血。那時候,龍倩文正帶著滿臉的淚痕,轉頭對厲強說:“謝謝你。”厲強則忍不住把摟著她的手臂,收得更近一些。
兩天後,新界,興旺茶樓。
三合會的二十幾位頭面人物,坐在古香古的茶樓裡為龍叔的死做善後事宜。茶樓外,聽了幾十輛名貴的房車。眾保鏢環視四周,虎視眈眈。
所謂的善後事宜,當然就是‘繼承’問題,雖然龍叔剛剛去世,但眾人卻沒有顯出半點憂傷,有的只是為爭奪權力而準備的焦慮和冷酷。
一張很大的桌子,中間擺著三套jing致小巧的紫砂茶具。此刻正有三名身穿白t恤的少女在表演茶道。一陣陣茶香自竹簾中飄出,當真令人心神皆醉。
不過,當厲強和龍倩文進入茶室之後,這種愜意的覺就像受驚的蝴蝶般飛走了。整間茶室已經被煙霧繚繞了,就像是熱火朝天的灶間,無數種名貴的菸草,都在嫋嫋的冒出白煙、三五、雪茄、哈瓦那、萬寶路…無數顆麻木不仁的人頭在煙霧後來回晃動著,看上去像是蒙著幾層紗。
“終於來了!”馬來雞從煙霧後站起來,帶著十二分不滿的腔調說:“兩位新婚燕爾只顧著纏mian悱惻,忘了大家都在等著開會吧?”龍倩文連眼皮也沒抬,卻走到一位拄拐仗穿著滿清長衫留辮子的枯瘦老頭子身邊,恭恭敬敬的說了聲:“三叔!”厲強看了看這位滿清的‘遺老’,心裡不jin一陣好笑,但沒敢笑出聲。因為他即刻就確定了這位老人正是舊金山唐人街的當家人。
馮權坐在一邊,側了側身子,笑著對厲強說:“三叔姓愛新覺羅,是正宗的皇室後裔!”厲強穿著西裝,欠了欠身子:“三叔,您吉祥!”他本來是抱著七分打趣的態度這樣說的,沒想到,三叔老人,居然非常的受用,瘦如猿猴的臉上,皺出無數的褶子,笑道:“年輕人,來,坐到我的身邊來,我和你岳父,是幾十年的好朋友了。”龍倩文給厲強使了個眼。厲強恭恭敬敬的答應了聲:“是!”他先是在三叔的左側給龍倩文拉出一把椅子,待龍倩文大方得體的落座之後,自己猜坐到了三叔的右側。
“馬jing!”有人冷笑出聲了,他的聲音很小,但極具穿透力,所有人的耳膜都像是被針刺般接收到了這三個尖銳的字眼。
馮權笑了笑說:“姑爺,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喪強,龍叔以前的左右手,三合會以及龍家在澳門的賭場生意,全都是由他來打理的,你們兩個應當握握手!”喪強!這個人,厲強早就聽說過,澳門最有實力的hei道人物。有錢又夠兇悍,據傳,此人的財產超過十億港幣,是三和會里的財主。
眾所周知,喪強是中英混血兒,身材比較高大,輪廓比較分明,眼睫也比一般人長,深眼窩,高鼻樑。算得上英俊。不過他一臉的
氓相,又
魯,怕是不會有淑女找上他。龍倩文更加對其不屑一顧。
厲強很有禮貌的伸出右手,說:“強哥,你好!”喪強坐在原地沒動,只是扭了扭身子,衝著身旁的唐僧撇了撇嘴,端起一杯茶喝下去,又吐。厲強討了個沒趣,微笑了一下,又坐回去。
龍倩文對三叔莞爾一笑,說:“阿叔,我爹地去世了,您要主持公道,我這趟來,就是希望阿叔和眾位堂主能夠支持龍家的事業,讓外子接掌爹地的位置,做三合會的龍頭。”三叔緩慢的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唐僧卻已經按耐不住昂的情緒,大喊大叫的站起來,說:“憑什麼讓你老公來做,他連三合會的人都不是!”龍倩文對他怒目而視,厲聲道:“她是我的丈夫,自然就是三合會的一份子,怎麼能說不是!”喪強拍著桌子說:“社團有社團的規矩,可不是大小姐你說怎樣就怎樣。三合會的兄弟都是斬過雞頭,燒過黃紙,拜過關公的。你老公有沒有?”龍倩文不甘示弱地說:“只要是我龍家的人就是三合會的人,我也沒有斬過雞頭,燒過黃紙,你的意思,我也不算是三合會的人了?”喪強瞪了瞪眼睛,無言以對,聲音小了三個分貝,冷冷的說:“強詞奪理!”大將跳起來說:“我也不服。我覺得龍叔既然死了,這龍頭的位置自然是有德者居之,說的明白一點,就是誰有實力誰就來做,不應該搞世襲制。”龍倩文氣咻咻的說:“幾百年來,三合會都是是世襲制的!”大將歪著頭,
了口煙,挑釁的說:“大清朝有三百年的江山,還不是說變就變了!”他只顧著說的痛快,卻沒想到,這句話
中了三叔的隱痛。
三叔慈祥中蓄滿了殺氣眼眸收縮成一條線,冷冷的說:“大將,你說什麼?”大將恍然醒悟,支支吾吾的說:“三叔,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三叔孤傲的冷笑了一聲,輕起來說:“你們只顧著爭做龍頭,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想過,三合會現在顏面無存了。我們的龍頭被人做掉了,到現在居然還不知道是誰做的。你讓外面的人怎麼看,怎麼說?龍哥的仇,難道就不報了嗎?三合會以後還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怎麼立足?如果,解決不了這件事情,以後誰還會怕我們,誰還會乖乖的保護費給我們。惹
了人家,大不了僱個殺手,幹掉咱們的龍頭了事!你們說對不對?”眾人都不吭聲了,顯然對這番話是認可的。
“都靜一靜,平心靜氣的談,衝動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雖然是hei社會,但是一樣的有理智。”三叔給站在身後的三位少女說:“繼續沏茶!”三人手腳麻利的端起紫砂茶壺,輕輕的將茶水澆在一圈釦著的茶杯上,室內只剩下嘩嘩的水聲。
“三叔的意思是?”龍倩文疑惑的問!
“年輕人,你說呢?”三叔將目光投向厲強。厲強看著面前茶杯中上升的熱氣,說:“我想,三叔的意思,是誰能替龍叔報仇,誰就來做這個龍頭老大的位置。不知道對不對?”龍叔一拍大tui,讚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就算是要搶遺產,也要先把死人的身後事辦妥嗎?現在龍叔含冤而死,屍骨未寒,選什麼龍頭?我的意思是,先不要選,先報仇,誰能為龍叔報仇,誰就來做這個老大。你們贊不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