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太夫人重嫡輕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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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暉從薄紗窗透進屋中，給屋子裡鍍上了一層暖暖調，太夫人聽著綠痕低聲秉著魏夫人是怎麼處置六娘之後，嘆了一口氣，這姨娘庶出子女都是亂家本，若非大兒媳婦進門連生了三女，自己也不會著長子納妾，那麼大房也不會這麼多庶出孫子孫女了。

綠痕和紅繡身為大丫頭，近身伺候了太夫人六年了，自是知道太夫人心病，兩人也沒有多勸，只紅繡笑道:“都這個點了，婢子方才回來時候瞧著柳那丫頭煮茶呢，定是太夫人您喜歡陽羨紫筍，好茶自然得配好點心，咱們綠痕做玫瑰糕正好呢。”綠痕點頭道:“是呀，前些時太夫人您還提起呢，婢子就親自收了些玫瑰花兒，早上才做好想著明個給太夫人您嚐嚐鮮，沒想到紅繡嘴巴這麼碎竟然說出來了。”太夫人極其看著這兩丫頭，不然不會留著她們到二十歲還沒有放出去配人，她笑看了兩個丫頭一眼才道:“好，知道你們倆貼心能幹，我一個老太婆子就嚐嚐鮮罷了，若是還有多，給四娘子那留點，對了，八娘受了傷，也給她送去一些。”待紅繡和綠痕了簾子退了出去，太夫人才對著林嬤嬤搖頭道:“今可真是事連著事兒，五娘不尊重嫡母，六娘也是個沒腦子…庶出就是庶出，上不得檯面！”

“太夫人您啊就是面慈嘴硬，五娘子和六娘子是有些沒規矩，但是隻要好好教導兩年，定會脫胎換骨。再說了這庶出也不是個個不好，您看八娘就不錯。還有三郎，可是您瞧著長大，可是咱們魏縣人人稱讚小郎君呢。”太夫人嘆氣道:“八娘，也就是吧惹事而已。”頓了頓又道:“若是三郎是從魏氏肚子裡出來就好了…哎，魏氏什麼都好，可惜沒給我生出一個嫡孫來。”

“話都不能這樣說，三郎、五郎及六郎還不是要喚大夫人一聲母親？再說了，大夫人如今已經是五品誥命夫人，咱們家大娘子是侯夫人，二娘子嫁去了洛陽蕭氏，蕭家可是皇后娘娘孃家本族，三娘子夫家雖然比不上大娘子、二娘子，卻是咱們大名府傳承了百年康氏。這不都是福分嗎？許是這些福氣太重了，這才折損了大夫人子孫運呢。”太夫人也知道林夫人說得有理，想到再過幾便要歸寧大孫女並兩個曾外孫，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咱們家大娘子是個有福氣，川侯當為了芷娘能順利生產，便離了汴京回了大名府，如今身邊是沒有添什麼小妾姨娘，疼愛芷娘滿大名府都傳遍了。也幸好咱們芷娘沒有學她阿孃，生了女兒後生下了小郎君來。”

“是呀，咱們大娘子那可是有福氣，沒有公婆轄制不說，官人疼愛並子女雙全，年紀輕輕就是二品侯夫人，這樣福氣滿大名府都找不出幾個來呢。”林嬤嬤笑眯眯地附和著。

太夫人這才將之前煩悶都拋開了，而綠痕並紅繡外間聽見了老夫人笑聲，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這才各自端著茶具及玫瑰糕進了內間。

太夫人淨了手，看著白瓷茶杯中漂浮著形如紫筍貢茶，笑著飲了一口才舒心道:“這茶是二娘子讓人送來？她倒是個孝順。這茶可是隻供給宮裡和幾家王宮吃呢，不要說普通人家了，便是一般官宦人家就是有錢都買不到，她那兒估計也是皇后娘娘賞，竟送了一斤回來。”太夫人這話實是誇孫女婆家立住了腳，二娘子楊蘭夫婿雖然不是蕭家長房子孫，卻是二房長子，而二房太爺和長房太爺乃是同胞兄弟，而去年才被天子立為皇后蕭氏，正是蕭家大房小娘子，故而這楊蘭夫婿也可以說是皇后娘娘堂兄呢。

“可惜了洛陽太遠了，不然二娘子也帶著小娘子小郎君回來了，不知道多熱鬧呢。”林嬤嬤忙接過話頭道。

“這大娘子要回來了，也不知道住處收拾好了沒有…”太夫人收起了笑。

“晚點兒大夫人二夫人她們過來給您請安，您問問不就知道了？想來大夫人二夫人心裡都有數呢。”紅繡忙道。

太夫人卻沒有做聲，她擔心是一個和尚有水吃，兩個和尚就沒有水吃了。等晚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等人來請安，將怎麼處置六娘被輕描淡寫地說了下，太夫人只抬了抬眼皮子道了聲知道了，便對一屋子人道:“這次大娘子也要回來，除了嬌娘一道回來，還有至今沒有來過咱們家小郎君呢，他可是川侯府嫡長子，就算川侯爵位到了頂，這身份也是極其尊貴。”太夫人笑呵呵第說著，她不像那些眼光短淺人，趙家爵位五代是到了頂，但是看同川侯府一樣開國之初得了爵位人家，只要子孫爭氣，都是能夠再得天家恩典襲一兩代，所以只要大娘子好好教導小郎君，就算將來科舉或者武舉都走不通，也是勳貴呢。

“是。”魏夫人忙應了，大女兒不但是整個楊家上下眼裡出席娘子，也是她為疼愛且得意女兒呢。

“母親，那芷娘和兩個小外孫住處是安排她從前閨房呢，還是媳婦將荷風院裡呢？說起來，我同芷娘也有五年沒見呢，小郎君三歲了，還沒有見過我這個外祖母呢…”魏夫人想起多年不見女兒和外孫外孫女，也忍不住抹眼淚。

自然是住玲瓏閣好了，正好讓四娘和大娘子親近一下嘛。劉氏正想說話，便看見太夫人狠狠地瞪了過來，要說出話立刻了進去。

太夫人當然知道二兒媳打是什麼主意，只是三娘住玲瓏閣裡，人進人出吵到了大娘子和兩個孩子怎麼辦？她看向魏夫人道:“你說得是，想必大娘也很想你這個阿孃，你便將荷風院耳房按照大娘喜好收拾出來吧。對了大娘沒出閣前用過那些傢什器物等，大部分都收進了庫房裡，明你就去開了庫房給理出來，大娘子瞧著心裡也熨燙。”魏夫人心中一喜，不管太夫人想什麼，能夠和女兒外孫外孫女親近，她自然是高興，謝過太夫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回了荷風院。

一等魏夫人走了劉氏才忍不住低聲抱怨道:“姑媽，為什麼不讓大娘子住玲瓏閣呀？也好和四娘姐妹多親近親近呀。”太夫人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可，無奈道:“你就不多用點腦子呀，大娘心裡相見人自然是她阿孃了！再說了，大娘這次回孃家又不是住一兩，又大半個月呢，你還怕她們姐妹沒有親熱時候？”劉氏忙應聲道:“是。”而晚間，“足”楊葭，看著桌子上一溜小瓶子藥膏，嘆道:“這若都是銀錢多好呀。”

“八娘子…”小桃鼓著臉頰看著楊葭，八娘子可是大家閨秀，怎麼能將銀錢掛嘴上呢？

“八娘子，其實這些小瓶子也是頂值錢。”小百靈突然道，隨即又長嘆了一聲:“若是六娘子還，東屋這個時候定會鬧騰起來，現冷冷清清還真不習慣呢。”楊葭白了小丫頭一眼，“平裡都嫌吵鬧，現又嫌冷清，你個小丫頭都比我這正經娘子還講究呀。好了，天不早了，你歇著去吧，這裡有小桃伺候著就行了。”那知小百靈卻磨磨蹭蹭地就是沒下去，等楊葭看向她才咧嘴笑道:“八娘子啊，婢子也算是個伶俐呀，這端茶倒水針線什麼都不差，除了嘴巴碎了點…”楊葭撲哧一笑，她知道小百靈這是自薦想做伺候她大丫頭呢。她對小百靈也是極滿意，小百靈阿孃是府裡洗衣婦，她阿爹則是門房那兒當差，雖都不起眼，卻是下人們中小道消息集中地方。

“百靈啊，你想要升做一等大丫頭也不是不行，就要看你這段時表現了。若是這半個月裡府裡大小消息都打聽得到，等半個月足期過了，我定會和母親說，讓她同意提你為一等丫頭。”百靈聽說用力地點頭，雙眼晶晶亮，“八娘子放心，府裡頭哪怕一草被風給吹動了也休想瞞過婢子去。”楊葭撲哧一笑，讓百靈下去了，這才收了笑容問小桃道:“沈嬤嬤天黑時候回來了一趟？她說了些什麼？夫人們都發話讓她這段時伺候七姐，她怎麼就跑了回來？”雖然她們住處離得不遠。

小桃也不解地道:“婢子也不知道沈嬤嬤回來做什麼，不過她將太夫人身邊綠痕姐姐送過來玫瑰膏拿走了三塊走了，綠痕姐姐統共才送了四塊過來呢。”

“算了，沈嬤嬤這子…”楊葭搖了搖頭，沈嬤嬤是自己孃，雖然對自己有些情，但是她本貪鄙，只要外人出得起價錢就很容易被收買，這樣一個人，還是長長久久地離了自己身邊才好。至於七娘留不留她，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而隔壁小院子裡七娘楊芙，正躺上咳嗽著說不出可憐，她聽出神地聽著棗兒說著白事情，當聽說楊艾被捆著送去了惠覺庵後，嘴角泛起了輕蔑笑痕來。只是聽到楊葭得了太夫人身邊大丫鬟送玫瑰膏，臉上笑頓時沒有了，整個人都變得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