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楊葭雷霆驅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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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雀聲聲中，楊葭睜開了眼，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個已經重生了。

榻外小梅早就醒了，只是習慣地躺著不動，她只當帳子裡頭躺著還是從前和善綿軟八娘子，聽到帳子裡有了動靜，這才懶懶地伸了個懶起身穿著自個衣裳邊說道:“八娘子可是醒了？今倒是早。不過也免得一會兒被六娘子訓斥。”楊葭前一次剛穿過來時候，因為不瞭解情況，頗為縱容了小梅這丫頭一段時，還是後來很用了點手段才將她給壓得服服帖忒。這一次她自然不會縱容這丫頭了，淡淡地道:“六姐姐是我姐姐，她訓斥我也是為了我好。以後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小梅掛帳子動作一頓，臉漲得通紅，她詫異地看著楊葭，半天才開口道:“八娘子可是昨夜沒有睡好？怎麼一早就這麼大火氣…”楊葭狠狠地橫了小梅一眼，“怎麼我這個主人還說不得你了？”隨即抬頭對著門口揚聲道:“沈嬤嬤，小桃，還不進來服侍我起身？”穿越前不過是二十歲大二學生，但是穿越十來年，地主階級腐朽生活方式楊葭還是適應得不錯。重生回來，她加不會虧待自己，所謂謹小慎微、子靦腆，只會讓大夫人記心中，以後成為長姐繼室好人選——她才不要呢。

沈嬤嬤提著一隻黑漆藤條食籃進來，身後跟著十二歲圓臉小丫頭小桃，沈嬤嬤放下手中食籃，瞧了一眼撅嘴一臉委屈小梅，心中暗自詫異，八娘子向來倚重小梅，今竟對她發火了，還真是稀奇。不過她作為八娘子孃，早就看不慣小梅了，只願楊葭是真惱了小梅才好。心裡想著，已經對楊葭福了福道:“八娘子，可是小梅這丫頭做錯了什麼，你將事情告知給二夫人就是了，自有人罰她，何必生氣得不？”楊葭早知道沈嬤嬤和小梅不對付，聽了她這話點頭道:“你說是，你這就帶著小梅去二嬸孃那兒去，就說小梅這丫頭我使喚不了，之前我還忍著她，可是昨夜裡我要喝水，她不但推脫不起身服侍我，是抱怨我事兒多，一點也沒有五姐省心。”小梅聞言臉上委屈變為憤怒，她瞪著楊葭尖聲道:“八娘子，你為什麼要冤枉我？我本就沒有做過…”沈嬤嬤心裡歡喜不已，冷笑地睨了小梅一眼暗道你也有今天，挽起袖子就拉著小梅出了門，小梅不過十四歲，還是半大姑娘，自然不是壯實高大沈嬤嬤對手，當即就被拉走了。

楊葭淡淡一笑轉頭看向目瞪口呆小桃，這個丫頭倒是個憨厚老實，可惜前世自己剛剛穿越沒有多久，因為所謂“低調”後來發生一件事兒時並沒有出頭護住這個明擺著是被人陷害丫頭，只是她被趕出府時給了十兩銀子而已。

“呆丫頭，還不來過來伺候我梳洗？”楊葭想著趕走了小梅，正好讓老老實實小桃做貼身大丫頭好不過了。

“是。”小桃回神，行動格外地小心，也怕自己被髮作呢。

“八娘子喜歡淡雅顏衣衫，您看這件鵝黃裙子可好？”楊葭卻指著一疊衣裳裡唯一一件銀紅短襦長裙道:“就這件吧，我看五姐、六姐她們穿這個顏衣裳也好看，我也想試試。”從衣服顏就看以看出真正楊家八娘子格，從前她處處學著，後竟真學了個十成十，卻是害了自己。

大夫人不喜歡子肆意張揚人，她就要做這樣人。何況，既然再次重生了，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由著小桃服侍自己穿上衣裳、梳著頭髮，她看著銅鏡裡頭少女清秀婉約面龐，挑眉一笑，將一身沉靜氣質破壞殆，她笑得越發肆意了。

小桃雖是個老實，卻被八娘子改變驚嚇得不輕，覺八娘子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八娘子可起了？”清脆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房門已經被人不客氣地推開了，卻是楊六娘楊艾身邊丫頭紅蕊，十五六歲年紀，穿著楊府丫頭標準制服月白裙子湖水綠帶，不過就算如此，那帶好似格外地長了一截，不但將纖細肢纏得極緊，顯得肢極細，多出兩端綁成了萬字結，走動間身前飄蕩，竟也多了一分味道。

“八娘子怎麼還梳洗？六娘子說讓您動作些。”紅蕊不客氣地道。

丫頭態度正好說明正主態度，楊艾好強要勝，子霸道不說，對自己這個胞妹也是呼來喚去，紅蕊有樣學樣，對自己也不大尊重。

楊葭冷冷瞥了紅蕊一眼，對著小桃嘆道:“幸好母親回來了，她肯定沒想到她隨著父親去揚州不過五年時光，府裡丫頭們都變了樣，都想踩著娘子們一頭呢。一早見了娘子也不行禮，說話是沒個尊卑。你說，我要不要告訴母親一聲呢？”小桃吶吶不敢說什麼，而紅蕊是和方才小梅一樣反應，一副見了鬼樣子。不過她比小梅聰明，當即就低頭屈膝對著楊葭福了福，又將楊艾話客氣婉轉地說了一遍。

楊葭深深地看了紅蕊一眼道:“果然是個聰明伶俐丫頭，比小梅強多了。你去告訴六姐，她若是怕遲了，便先去夫人處請安吧，不必等我。”紅蕊心裡頭膈應得慌，應了一聲就匆匆穿過中間兩姐妹共用起居室，回了對面東廂楊艾坐臥房間，將楊葭突如其來改變也說了。

楊艾長相和楊葭有三四分相像，只是因為她霸道子，整個人覺比楊葭加張揚奪目。她並沒有將紅蕊話放心上，她眼裡，同母妹妹楊葭並沒有什麼分量。她每樂趣是和劉姨娘所出五娘子楊芊爭鬥，看誰衣裳漂亮，誰首飾奪目，誰彈得琴動聽，誰寫大字得先生誇張…

“八娘子還能變到哪裡去？我讓你去打聽楊芊今穿戴，可打聽清楚了？”紅蕊忙笑道:“六娘子，大夫人可是不喜歡劉姨娘，待五娘子也是平平，她今不會和娘子您爭。”楊艾滿意了，笑道:“要是母親留家中不去揚州就好了，楊芊就再也張狂不起來了。”楊葭若是知道楊艾話，定會噴她一口血，大夫人是不喜歡劉姨娘這個貴妾，她不但是正經二房良妾，且她還是老夫人孃家偏枝侄女兒，而自己和楊艾生母吳姨娘卻是大夫人做主讓大老爺納，但是要真得大夫人喜歡也不可能。這世上，還沒有喜歡小妾姨娘正室大婦。若是大夫人家，不過是楊府內宅裡頭女人們爭鬥得加烈而已，恐怕是沒有一天安生子可過了。

梳妝打扮好了，楊葭打開食籃，楊家庶女份例菜，一碗黑米粥，兩隻小饅頭，一碟小魚乾，一碟青菜。楊葭笑了笑，開始穿來時候，她還疑惑過，楊家身為魏縣豪族，整個大名府也是有名，怎麼子這般儉省？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楊家祖上傳下來庶出子女份例定製。

楊家先祖乃是大周開國之時世宗皇帝身邊大將楊光義，後得封侯爵官至清源軍節度使。不過如今大周建國已過百年，祖上侯爵早已經到了頭，但是因祖上歷代有人出仕，這楊氏也赫然成為當下大名府世家大族了。只是開國之時定例那個時候還算好，但是如今國富民安一派盛世風光，楊家小娘子還領著這個份例，比楊家某些大管事婆子等用度還不如，說出去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了。

楊葭穿越之前還是蠻重視口腹之慾，簡單來說就是一吃貨，所以穿越後海曾因為這簡單吃食想了法子鬧過。如今再次回來，她卻看得很淡了，淨手後夾起饅頭就著黑米粥慢慢悠悠地吃了起來。她吃相很優美，畢竟做了十三年侯夫人，一些習慣已經成了自然。她是並沒有費一點糧食，而是將飯菜一掃而光，讓一邊伺候小桃驚訝不已。

如今世家大族女人都不再像前唐一樣以豐腴為美，而就是小家女子，也都如此，婀娜苗條乃是她們愛得追求。如今看見八娘子全都吃光了，她還是輕聲道:“八娘子少吃些吧，太夫人都那兒要設家宴，給大夫人接風洗塵。您這會兒吃多了，中午吃不下怎麼辦呢？”楊葭笑著搖了搖頭，將後一口黑米粥嚥下，所謂錦衣玉食到後也不過是那麼一回事，而且後來臥病那兩年她才算明白，什麼樣子才叫好子——簡簡單單子才是好。何況，她若是沒記錯話，所謂接風宴，她不吃飽餓肚子可沒人心疼。

楊葭漱了口出了房門，不見對面廂房裡有動靜，知道楊艾定是已經往大夫人那兒去了，也不再多想，緩緩地正院而去。

“八妹。”小娘子嬌嬌弱弱地聲音讓楊葭腳步一頓，她偏頭一看，竟是三房所出七娘子楊芙。她和自己同年，不過年長三個月而已，子懦弱無爭，和楊葭素來要好。

“七姐。”楊葭忙行了禮，看著七娘打扮格外素雅，想起老實懦弱七娘前世嫁了個書生後只得一女後又喪夫守寡，後還是帶著孩子回了魏縣，孩子也夭折了，子過得很艱難，後來是二房院子裡大樹上吊死了。事情還鬧得沸沸揚揚…楊葭不由挽著她手道:“七姐昨可是又熬夜做功課了？你身子單薄，還是多多休息才好呢。”

“多謝八妹關心，你知道我天資不高，若不夜間多用些功，白裡又要惹得先生責罰了。”楊芙搖了頭淡淡地笑了，她看著楊葭身上少見桃紅裙子，不由得道:“八妹衣著打扮素來淡雅，怎麼今格外隆重？”

“母親才到家，如是太過素雅了總有些不討喜，穿著這樣喜慶，母親瞧著也高興嘛。”楊葭笑道。只是心裡卻有些奇怪，楊芙雖然是三夫人嫡出，但是三房乃是庶出，故而府裡還沒有自己幾個正房庶出有體面，說話做事是軟得出水來。今瞧著楊芙只是外表像小白花，內裡也不是那麼綿軟麼。

姐妹倆說著話就到了正院西側園子裡，此時乃是光明媚三月，一園花木奼紫嫣紅，再有各蝴蝶嬉舞成雙成對，如此光讓入園人整顆心都飛起來了。

小石徑邊垂柳下，兩個年齡相仿美麗少女正對恃，她們丫頭也一副劍拔弩張樣子。左邊少女正是楊葭同母所出楊六娘楊艾，她一身大紅襦衫，同百褶裙，外頭還罩著淺紫披，頭上金玉頭面閃閃發光，若非神太過趾高氣揚，任誰都要讚一句好個嬌俏小娘子。楊艾對面站著乃是劉姨娘所出五娘楊芊，一身金描邊玫紅羅裙，外罩著綠及地長披，頭戴著花冠，懸明玉璫，硬是生生壓了楊艾一頭。

楊葭暗道，只從楊家娘子們名字就看以看出嫡出庶出良妾出、婢妾出地位不同了，也不知道楊艾還爭什麼？就算是夫人也並沒有將吳姨娘以及她所齣兒女們放心裡頭，同有老夫人做靠山劉姨娘一脈爭鬥，完全沒有勝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