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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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鄭川在一個早晨醒來時,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他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愚蠢的錯誤,他拔腿就向林曉月所在的生產隊跑去。他跑過田埂,跑過石橋,好幾里路一晃就跑到了。他推開林曉月的房門,大聲說我來了我來了!

可是,屋裡的林曉月看見他時,連聲說你快走吧,再也不要來見我了!

鄭川回到自己的生產隊,鑽進屋子哭了一場。就這樣,他們中斷了往來。鄭川后來去鎮口遇見過她,可她堅決地迴避了,可見分手不是輕率之舉。再後來,他們先後回到了城裡,天各一方猶如天涯。

難道這就是林曉月的靈魂為他忽隱忽現的緣由嗎?在這個失眠之夜,鄭川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心裡念道,曉月,你一定得給我回信,講一講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或者,你直接出現在我面前,如果你能講話,我想和你說很多很多,如果你已不能發出聲音,也沒有關係,我從你的眼睛裡會知道一切,像早年那樣,不說話也能知道對方的心思…

42有天晚上,譚小影照鏡子時被自己的面容嚇著了,這是我嗎?她一邊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邊在心裡發著疑問。其實,人對自己的模樣遠不及別人清楚,這是因為人不能自己看見自己的緣故。

當然,譚小影對自己產生不能確認的覺,她心裡非常清楚,這是受了某種暗示後形成的。她努力對自己說,林曉月的靈魂進入了我的身體,這不過是鄭川做的一個夢罷了,我是學過醫學的人,為什麼要像民間老太太一樣信呢?她努力回憶當初學人體解剖的場面,部打開頭顱打開後是些什麼,她至今清清楚楚。所謂靈魂,它在哪裡呢?它又怎麼可能在人剛死的瞬間飛出來,寄居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裡去呢?

然而理是脆弱的,譚小影老要回憶起林曉月死時,她確實是第一個走近她身邊的人。她摸她的心跳,測她的呼,然後替她換上乾淨衣服,跟著手推車送她去太平間。她想起曾經在報紙上看見的一條消息,一位英國科學家測定,人在死去的瞬間體重減輕了10克,據稱這減少的10克便是飛走的靈魂的重量。為此,她詢問過她們醫院裡權威的醫生,醫生在堅決反對這種說法後,又略有保留地說,我沒做過這方面的研究,相信有一天人類會將這些東西徹底清楚的。

譚小影對自己的神和身體究竟有無變化有點猶豫起來。只是,夜裡上衛生間時,洗手池上方的那面鏡子讓她不敢抬頭。一個人對自己產生陌生是多麼可怕,只有體驗過的人才知道。

外界的反饋也讓譚小影有點驚訝。在醫院裡,小菲是最悉她的人了,然而,有天在護士辦公室,小菲一本正經地對她說:“小影,我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是怎麼回事呢?”她心裡一驚,急忙問道:“你覺得我什麼地方變了?”小菲困惑地說:“說不清楚,總之覺得和以前的你不同了。”譚小影心裡清楚,一切都和林曉月有關。當鄭川在輸時告訴她林曉月的墓地出了鬼魂的事,她更加對自己惑不已,因為就在幾天前,她做的一個夢與鄭川所講的情形非常相似。她夢見自己在屋子裡出不去了。這屋沒有門窗,她到要窒息似的,她著急地在屋子裡轉著,用手敲打牆壁。終於,牆壁的磚鬆動了,她掀開了一個,從裡爬了出來…這個夢與林曉月墓地發生的事何其相似,譚小影頓手腳冰涼。

難道她與林曉月的靈魂之間真有什麼應嗎?她想起鄭川住院期間,收到過林曉月送來的鮮花,但林曉月的身影並未出現。後來,她和鄭川一起去太平間赴林曉月的約會,這種荒唐事當然也沒有結果。雖然鄭川說在太平間的角落看見一個人影,但她後來去實地觀察後,認為那人影很可能是外面的燈光從窗戶透進去形成的影子。總的來說,凡是她和鄭川在一起的時候,林曉月的身影從不出現,而鄭川一個人的時候,卻說他真的看見過鬼魂,這說明什麼呢?她和鄭川一起時,林曉月的靈魂不方便從她的身體中出去嗎?

譚小影開始無端地留意起帶著花探望病人的人來,尤其是遇到拿著花的女人,她總要下意識地盯上對方一眼。有時,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有女人獨自坐在長椅上,她也要走過去看一看。明知道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林曉月不可能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然而,她還是難以自制地這樣做。

夜裡,她想起林曉月、太平間、墓地…而那個讓她討厭的陸地也老往太平間跑,他是否受了什麼蠱惑呢?

譚小影決定找陸地聊一聊,順便警告他不許再去醫院太平間了,這將給她造成不好的影響。

第二天,譚小影給陸地打電話約他見面,陸地備意外,問她有什麼事嗎?譚小影說有點小事。他們最後約定晚上8點見面,地點在梧桐巷9號陸地現在做物業管理員的地方。

譚小影當晚如約而至時,陸地已在梧桐巷9號的門外等著她了。許久沒有見面,她看見陸地比過去更瘦削,眼睛因而顯得更大,放著異樣的光。

陸地望了一眼穿著尖領襯衣、深長裙的譚小影說:“你變了。”譚小影心裡“咯噔”一下,對這種話有點過似的追問道:“變成什麼了?”

“像一個老師,或者別的什麼,總之是知識分子。”陸地隨口答道。

“哦,是嗎?”譚影心裡有些驚惶,趕緊改變話題說“你這裡有說話的地方嗎?”陸地說有,跟我來。

譚小影跟在陸地身後進了住宅區,東彎西轉地來到一道樓梯口,又跟著他上了6樓,陸地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房主人像搬走了似的,只剩下少量舊傢俱,臥室裡有一張空蕩蕩的大

“這是誰的屋子?”譚小影顯然不相信陸地會有這樣一套房子。

“這屋子沒人住了,都死了。”陸地對譚小影講了這一家3口死於煤氣中毒的事,然後嘆息道:“唉,真是可惜,梅姐當時應該活過來的,可醫生說她已經死了。”

“誰是梅姐?”譚小影好奇地問。

“就是這屋裡的女主人。”陸地說,“當時我發現她的身體還是軟軟的,她一定沒死。我將她背到樓下,她的身體在我的背上像海綿一樣,只有活著的人才是這樣。樓下的空氣好一些,我想她很快就會睜開眼睛。她才28歲,孩子兩歲多,乖的一個孩子,她怎麼會死呢?可醫生趕到時說她已經死了。”

“哦,你將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譚小影突然到渾身不自在。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這裡清靜一些。”陸地說。

譚小影坐在硬硬的木凳上,一心想著儘快離開這裡,便直截了當地說:“你去過醫院的停屍房了,還帶著幾個朋友,在那裡折騰到半夜,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譚小影的嚴厲讓陸地有點慌亂“我只是喜歡離死人近一點,我的朋友們也都喜歡。”譚小影的眉頭皺了起來:“朋友,都是些什麼人?”陸地說:“你放心吧,我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我們只是想看一看那些死人,因為我們自己死後是看不見自己什麼模樣的,先看一看,也知道自己死後的樣子。”

“你才20多歲,怎麼老想著死?”譚小影問道。

“哦,死,死了多好你不知道。”陸地仰臉望著天花板,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像梅姐那樣,安安靜靜地去到了天上。她的身體像海綿一樣柔軟而富有彈。我在電視上看過出土的古屍,皮膚也有彈。有本書上說過,死亡是黑的天鵝絨,被它裹上的人才知道那有多好。”陸地說起死亡像小孩子期盼糖果一樣,譚小影被他的話嚇住了。她有點困惑地問:“是不是醫院的停屍間裡有什麼聲音,或者什麼鬼魂讓你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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