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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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兵冗,用度乏,景初奏疏曰:"聖人在上,不能無災,而有救災之術。今百姓困窮,國用虛竭,利源已盡,惟有減用度爾。用度之廣,無如養兵。比年招置太多,未加揀汰。若兵皆勇健,能捍寇敵,竭民膏血以啖之,猶為不可,況羸疾老怯者,又常過半,徒費粟,戰則先奔,致勇者亦相牽以敗。當祖宗時,四方割據,中國才百餘州,民力未完,耕植未廣,然用度充足者,兵少故也,而所徵皆克。自數十年來,用數倍之兵,所向必敗。以此,知兵在,不在眾也。議者屢以為言,陛下不即更者,由大臣偷安避怨,論事之臣,又復緘默,則此弊何時而息。望詔中書、樞密院,議罷招補,而汰冗濫。"又言:"坐而論道者,三公也。今輔臣奏事,非留身求罷免,未嘗從容獨見,以評講治道。雖願治如堯、舜,得賢如稷、契,而未至於治者,抑由此也。願陛下於輔臣、侍從、臺諫之列,擇其忠信通治道者,屢詔而數訪之,幸甚!"又與言事御史馬遵、吳中復奏彈梁適與劉宗孟連姻,而宗孟與冀州富人共商販。下開封府劾治,所言不實,皆坐謫,景初通判江寧府。徙知衡州,復召還臺。

嘉祐初,大雨水,景初曰:"此陰盛陽微之誡也。"乃上疏稱:"商、周之盛,並建同姓;兩漢皇子,多封大國;有唐宗室,出為刺史;國朝二宗,相繼尹京。是本支盛強,有磐石之安,則雄不敢內窺,而天下有所倚望矣。願擇宗子之賢者,使得問安侍膳於宮中,以消萌,或尹京典郡,為夾輔之勢。"時狄青為樞密使,得士卒心,議者憂其為變。景初奏疏曰:"天象謫見,妖人訛言,權臣有虛聲,為兵眾所附,中外為之恟々。此機會之際,間不容髮,蓋以未立皇子,社稷有此大憂。惟陛下蚤為之計,則人心不搖,國本固矣。"數詣中書白執政,請出青。文彥博以青忠謹有素,外言皆小人為之,不足置意。景初曰:"青雖忠,如眾心何,蓋為小人無識,則或以致變。大臣宜為朝廷慮,毋牽閭里恩也。"知制誥劉敞亦論之甚力,卒出青知陳州。

李仲昌以河事敗,內遣中人置獄。景初意賈昌朝為之,即言:"事無原,不出政府,恐陰用此,以中傷善良。"乃更遣御史同訊。遷右司諫,安撫河北。還,奏比部員外郎鄭平佔籍真定,有由七百餘頃,因請均其徭役,著限田令。以戶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判都水監,改度支副使,遷吏部員外郎,擢天章閣待制、知諫院,以病,未入謝而卒。

馬遵者字仲塗,饒州樂平人。嘗以監察御史為江、淮發運判官,就遷殿中侍御史為副使。入為言事御史,謫知宣州,後復為右司諫,以禮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改吏部,直龍圖閣,卒。樂易,善議論,其言事不為訐,故多見推行,杜衍、范仲淹皆稱道之。

吳及,字幾道,通州靜海人。年十七,以進士起家,為侯官尉。閩俗多自毒死以誣仇家,官司莫能辨,及悉為讞正,前後活五十三人,提點刑獄移其法於一路。闢大理寺檢法官,徙審刑院詳議,累遷太常博士。

是時,仁宗秋既高,無子,及因推言閹寺,以及繼嗣事。至和元年,上疏曰:臣聞"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臣幸得待罪法吏,輒原刑法之本,以效愚忠。切惟前世刑之設,斷支體,刻肌膚,使終身不息。漢文緹縈之言,易之鞭箠,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輕刑之意,其實殺人。祖宗鑑既往之弊,蠲除煩苛,始用折杖之法,新天下耳目,茲蓋曠古聖賢,思所未至,陛下深惻民隱,親覽庶獄。歷世用刑,無如本朝之平恕,宜乎天降之祥。而方當隆盛之時,未享繼嗣之慶,臣竊惑焉。

或者宦官太多,而陛下未悟也。何則?刑之五,一曰宮,古人除之,重絕人之世。今則宦官之家,競求他子,剿絕人理,希求爵命。童幼何罪,隱於刀鋸,因而夭死者,未易悉數。夫有疾而夭,治世所羞,況無疾乎?有罪而宮,前王不忍,況無罪乎?臣聞漢永平之際,中常侍四員,小黃門十人爾。唐太宗定製,無得逾百員。且以祖宗近事較之,祖宗時宦官凡幾何人,今凡幾何人?臣愚以謂胎卵傷而鳳凰不至,宦官多而繼嗣未育也。伏望順陽生育之令,浚發德音,詳為條。進獻宦官,一切權罷,擅宮童幼,置以重法。若然,則天心必應,聖嗣必廣,召福祥、安宗廟之策,無先於此。

書奏,帝異其言,用為諫官,而及以父憂去。

嘉祐三年,始擢秘閣校理,逾月,改右正言。覆上疏曰:"帝王之治,必敦骨之愛,而以至親夾輔王室。《詩》曰:"懷德惟寧,宗子惟城。"故同姓者,國家之屏翰;儲副者,天下之本。陛下以海宇之廣,宗廟之重,而本未立,四方無所繫心,上下之憂,無大於此。謂宜發自聖斷,擇宗室子以備儲副。以服屬議之,則莫如親;以人望言之,則莫如賢。既兼親賢,然後優封爵以寵異之,選重厚朴茂之臣以教導之,聽入侍中,示為後,使中外之人悚然瞻望,曰:"宮中有子矣。"陛下他有嫡嗣,則異其恩禮,復令歸邸,於理無嫌,於義為順,弭覬覦之心,屬天下之望,宗廟長久之策也。"既而又言:"開寶詔書:"內侍臣年三十無養父者,聽養一子為嗣,並以名上宣徽院,違者抵死。"比年此益弛,夭絕人理,陰累聖嗣。願詔大臣明示舊制,上順天意,以綏福祐。"明年,遂權罷內臣進養子。

管勾登聞檢院。又上書論政事,謂:"倉廩空虛,內外匱乏,其弊在於官多兵冗。請汰冗兵,省冗官,然後除民之疾苦。"因條上十餘事,多施用之。建請擇館職,分校館閣書,並求遺書於天下,語在《藝文志》。

明年,食三朝,及言:"食者,陰侵陽之戒。在人事,則臣陵君,乘夫,四夷侵中國。今大臣無姑息之政,非所謂臣陵君,失在陛下淵默臨朝,使陰未盡屏也。后妃無權橫之家,非所謂乘夫,失在左右親倖,驕縱亡節也。疆埸無虞,非所謂四夷侵中國,失在將帥非其人,為敵所輕也。"因言孫沔在幷州,苛暴不法,燕飲無度;龐藉前在幷州,輕動寡謀,輒興堡砦,屈野之衄,為國深恥。沔繇此坐廢。

又言:"秋有告糴,陛下恩施動植,視人如傷。然州郡官司各專其民,擅造閉糴之令,一路飢,則鄰路為之閉糴;一郡飢,則鄰郡為之閉糴。夫二千石以上,所宜同國休慼,而坐視離,豈聖朝子育兆民之意哉!"遂詔:"鄰州、鄰路災傷而輒閉糴,論如違制律。"久之,遷右司諫、管勾國子監。在職數年,以勁正稱,遇事無小大輒言。嘗請毋納群臣上尊號,出後宮私身及非執事人,毋以御寶白札子賜近幸家人冠帔及比丘尼紫衣;並責執政大臣因循苟簡,畏避怨謗,宜用唐李吉甫故事,選拔賢俊,約杜預遺法,旌擢守令;復置將作監官屬,專領營造;論入內都知任守忠陵轢駙馬都尉李瑋及幹求內降。

會諫官陳昇之建請裁節班行補授,下兩制、臺諫官集議。主鐵冶者,舊得補班行。至是,議罷之。既定稿,及與御史沈起輒增注興國軍磁湖鐵冶如舊制。主磁湖冶者,大姓程叔良也。翰林學士胡宿等即劾及與起職在臺諫,而為程氏經營佔錮恩例,請詔問狀,皆引伏。及出為工部員外郎、知廬州,進戶部、直昭文館、知桂州。卒,錄其弟齊為太廟齋郎。

及當官有守,初為檢法官,三司請重鑄鐵錢法至死。下有司議,及爭不可,主者恚曰:"立天下法,當由一檢法?"及曰:"義理為先,安有高下?"卒不為詘。

範師道,字貫之,蘇州長洲人。進士及第,為撫州判官,後知廣德縣。縣有張王廟,民歲祠神,殺牛數千,師道絕之。通判許州,累遷都官員外郎,吳育舉為御史。奏請罷內降推恩,擇宰相久其任,選宗室賢者養宮中備儲貳。

初,皇祐中,賈昌朝上議置五輔郡,設京畿轉運使、提點刑獄,號為"拱輔京師",而論者謂宦官謀廣親事親從兵,取京畿財賦贍之,因以收事柄。師道力奏非便,遂復舊制。又以四年貢舉,士苦淹久,請易為三年。宰相劉沆護葬溫成皇后,禮官議稱"陵",師道以為非典制,數以爭,沆惡之,引著令"臺官滿二年當補外",出知常州。臺諫官共言師道不當去,不報。徙廣南東路轉運使。舊補攝官皆委吏胥,無先後遠近之差,師道為置籍次第之。召為鹽鐵判官,道改兩浙轉運使,遷起居舍人、同知諫院,管勾國子監。

後宮周氏、董氏生公主,諸閣女御多遷擢。師道上疏曰:"禮以制情,義以奪愛,常人之所難,惟聰明睿哲之主然後能之。近以宮人數多而出之,此盛德事也。然而事有系風化治亂之大,而未以留意,臣敢為陛下言之。竊聞諸閣女御,以周、董育公主,御寶白札併為才人,不自中書出誥。而掖庭覬覦遷拜者甚多,周、董之遷可矣,女御何名而遷乎?才人品秩既高,古有定員,唐制止七人而已。祖宗朝宮闈給侍不過二三百,居五品之列者無幾,若使諸閣皆遷,則不復更有員數矣。外人不能詳知,止謂陛下於寵幸太過,恩澤不節耳。夫婦人女子,與小人之同,寵幸太過,則瀆慢之心生,恩澤不節,則無厭之怨起,御之不可不以其道也。且用度太煩,須索太廣,一才人之奉,月直中戶百家之賦,歲時賜予不在焉。況誥命之出,不自有司,豈盛時之事耶?恐斜封、墨敕,復見於今矣。"時大星隕東南,有聲如雷。又上疏曰:"《漢》、《晉天文志》:"天狗所下,為破軍殺將,伏屍血。"《甘氏圖》:"天狗移,大賊起。"今朝廷非無為之時也,而備邊防盜,未見其至。雖有將帥,不老則愚,士卒雖多,勁勇者少。小人思亂,伺隙乃作,必有包藏險心,投隙而動者。宜揀拔將帥,訓練卒伍,詔天下預為備禦。"仁宗晚年尤恭儉,而四方無事,師道言雖過,每優容之。遷兵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判都水監。與諫官、御史數奏樞密副使陳昇之不當用,升之罷,師道亦出知福州。頃之,以工部郎中入為三司鹽鐵副使。風眩,遷戶部,直龍圖閣、知明州,卒。

師道厲風,前後在言責,有聞即言,或獨爭,或列奏。如陳執中家人殺婢,卒坐免;奪王拱辰宣徽使、李淑翰林學士;及王德用、程戡領樞密,宦官石全彬、閻士良升進,皆嘗奏數其罪焉。

李絢,字公素,邛州依政人。少放蕩亡檢,兄綯教之書,嚴其課業而出,絢遨自若,比暮綯歸,絢徐取書視之,一過輒誦數千言,綯奇之。稍長,能屬文,尤工歌詩。嘗以事被系,既而逸去。

擢進士第,再授大理評事、通判邠州。元昊犯延州,並邊皆恐。邠城陴不完,絢方攝守,即發民治城,僚吏皆謂當言上逮報,絢不聽。帝聞之喜,因詔他州悉治守備。還為太子中允、直集賢院,歷開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為京西轉運使。是時,範雍知河南,王舉正知許州,任中師知陳州,任布知河陽,並二府舊臣,絢皆以不才奏之。

未幾,召修起居注,糾察在京刑獄。時宰相杜衍各拔知名士置臺省,惡衍者指絢為其黨。絢嘗舉陸經,經坐贓貶;而任布又言絢在京西苛察,出知潤州。改太常丞,徙洪州。時五溪蠻寇湖南,擇轉運使,帝曰:"有館職善飲酒者為誰,今安在?"輔臣未諭,帝曰:"是往歲城邠州者,其人才可用。"輔臣以絢對,遂除湖南轉運使。絢乘驛至邵州,戒諸部按兵毋得動,使人諭蠻以禍福,蠻罷兵受約束。

復修起居注,權判三司鹽鐵勾院,復糾察在京刑獄。以右正言、知制誥奉使契丹,知審官院,遷龍圖閣直學士、起居舍人、權知開封府,治有能名。絢夜醉,晨奏事酒未解,帝曰:"開封府事劇,豈可沉湎於酒?"改提舉在京諸司庫務,權判吏部內銓。初,慈孝寺亡章獻太后神御物,盜得,而絢誤釋之,詘知蘇州,未行,卒。

絢疏明樂易,少周遊四方,頗練世務。數上書言便宜。仁宗秋高,未有繼嗣,絢因祀高禖還獻賦,大指言宜遠嬖寵,近賢良,則神降之福,子孫繁衍,帝嘉納之。嗜酒,終以疾死。

何中立,字公南,許州長社人。幼警邁,與狄遵度遊,遵度曰:"美才也!"其父棐遂以女之。進士及第,授大理評事,歷僉書鎮安、武勝二鎮節度判官,遷殿中丞,召試學士院,為集賢校理。改太常博士、修起居注,遷祠部員外郎、知制誥,權發遣開封府事。

初,有盜慈孝寺章獻皇太后神御服器者,既就縶,李絢以屬吏,考掠不得其情,輒釋去。中立至,人復執以來,中立曰:"此真盜也。"窮治之,卒伏罪。遷兵部員外郎,糾察在京刑獄。除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言者以為非治邊才,改慶州。奏曰:"臣不堪於秦,則不堪於慶矣,願守汝。"不報。戍卒有告大校受贓者,中立曰:"是必挾他怨也。"鞭卒竄之。或曰:"貸可乎?"中立曰:"部曲得持短長以制其上,則人不自安矣。"還判太常寺,遷刑部郎中,進樞密直學士、知許州,改陳州。訛言大水至,居人皆恐,中立捕誅之。又徙杭州,暴中風卒。

中立頗以文詞自喜,然嗜酒無行。慶曆中,集賢校理蘇舜欽監進奏院,為賽神會,預者皆一時知名士,中立亦在召中。已而辭不往,後舜欽等得罪,中立有力焉。

沈邈,字子山,信州弋陽人。進士及第,起家補大理評事、知侯官縣,通判廣州,累遷都官員外郎,歷知真州、福州。慶曆初,為侍御史。時呂夷簡罷相,輔臣皆進官,邈言:"爵祿所以勸臣下,非功而授則為濫。今邊鄙屢警,未聞廟堂之謀有以折外侮,無名進秩,臣下何勸焉。"又論:"夏竦除樞密使,而竦陰內侍劉從願。使從願內濟狡譎,竦外專機務,黨得計,人主之權去矣。"其言甚切。權鹽鐵判官,轉兵部員外郎。時選諸路轉運加按察使,邈與張昷之、王素首被選。邈加直史館,使京東。歲餘,入為侍御史知雜事。未幾,擢天章閣待制、知澶州,徙河北都轉運使,又徙陝西,歲中,加刑部郎中、知延州,卒。

邈疏有治才,然少檢。在廣州時,歲遊劉王山,會賓友縱酒,而與閭里婦女,笑言無間。

論曰:慶曆以來,任諫官、御史,名有風采,見推於時者,繇臻、京之輩,凡數十人,觀其所陳,蓋不虛得。及之論閹宦,真仁人之言,其最優乎!絢、中立、邈亦有美才,致位通顯,然皆以酒失自累,故不能無貶焉。

部分譯文賈黯字直孺,鄧州穰縣人。提升為進士第一,開始擔任將作監丞、襄州通判。回京後任秘書省著作佐郎、直集賢院,升為左正言、判三司開拆司。

賈黯以他少年時的遭遇,擔任諫官,敢於上書言事。首先論說韓琦、富弼、范仲淹可以委以大任。杜樞複審張彥方案件,準備對原判加以駁斥和更正,冒犯了執政者的意願,執政者用其他的罪名將杜樞貶職。賈黯說:“杜樞沒有犯罪,而降職的決定由朝廷直接決定,沒有臣下上奏對他進行彈劾。恐怕從此以後權貴寵幸之人,所說一旦被執政者聽信,就會暗中大肆以讒言詆譭,使善良之人遭殃,不能不對此有所察覺。”這時進諫者有的論事沒有狀文,就嚴厲警告不斷地責問。賈黯上奏說“:諫官、御史,既然已被朝廷疏遠,不曾參預朝廷政事,不免利用一些傳聞,一旦有不符之處,朝廷就對他們加以責難阻撓辱罵,這不是廣開言路的辦法。請求像唐太宗任用王王圭、魏徵進諫的辦法,每到執政上奏言事,任憑諫官一人隨時進入。”執政者又擔心言事官共同進諫,在朝廷上議論不止。於是下詔說:“凡是要聚集一起上殿進諫者,都要稟告中書聽候消息。”賈黯上奏認為“:如今能上殿言事的人,只有諫官、御史,如果要聽候中書消息,將會堵言路,陛下就不能知道朝外之事了,請求還是像過去一樣。”朝廷對這些提議都未允許。

儂智高反叛,餘靖任桂州知州,楊畋安撫廣南東、西路,朝廷都答應他們全權處理。賈黯說:“二人共同統治,指揮不一,這樣下面的將領將無所適從。餘靖主要節制西路,如果叛軍向東進犯,那麼餘靖就不能統轄,無法指揮眾將,不如讓餘靖一人統轄東、西兩路。”朝廷聽從了賈黯的建議。皇。。四年(1052),賈黯為同修起居注,改判鹽鐵勾院,升任左司諫,上奏建議全國重新設置義倉,朝廷將其建議下達各地進行討論,人們的意見不一致,賈黯也反覆辯說分析,最後仍然沒有實行。宰相劉沆請求朝廷內外的各種推舉奏書,都按照詔令一樣,不要使用舊例。人們認為這樣不方便,賈黯上奏建議廢除這一規定。狄青授予樞密副使,賈黯說:“建國之初武臣舊將,輔助皇帝建立大業,消滅其他敵國,功績卓著者,數也數不清,但從來沒有軍人進入帳幕的。”不予答覆。會靈觀發生火災,賈黯又說“:上天想要廢除它,應當停止各種營造修繕工程,赦免守衛者的罪行,以此來表示警惕恐懼修身反省之意。”提升為知制誥。

仁宗初年,視事退朝,來到邇英閣,召見侍臣講讀,而修撰起居注的官員單獨先出去了。賈黯說:“君臣訪對,關係著國家的政治,但修史的官員不能參與,請求一併召至待侍經筵。”仁宗對此加以允許。起初,邇英、延義兩閣,講讀官各有各的記注,到這時,才廢除了。直龍圖閣錢延年被提升為天章閣待制,賈黯當面要錢延年辭掉,就詆譭錢延年沒有才能,不應當汙辱侍從,封詞目還中書,朝廷就停止了任命。

任判吏部內銓。益州推官桑澤的父親留居鄉間,已經死了三年了。後來桑澤被不知此事的人調到京師,被人發覺後離開了京城。賈黯上奏加以彈劾,桑澤被終身廢,不得任用。福州推官劉扌卞憑藉術數,預言人的禍福,常常出入公卿之門,賈黯上奏任他為靈臺郎。

這時朝廷詔令兩制、兩省的官員只能是公事才允許到中書、樞密院見執政者,大臣們心裡都知道此規定不妥,但都不願自己說出來。後來賈黯任許州知州,才說:“其他官員都能見到執政者,但侍從近臣,反而如此疏遠排斥懷疑。曾聽說先朝任用王禹翶請朝,所有官員都在政事堂拜謁宰相;樞密使也必須跟從百官一起等待接見,來防止各種賄賂。詔令頒佈後,左正言謝泌上書朝廷,認為這不是皇帝完全信任大臣、大臣施展才智報答皇帝的行為。”立即收回詔令廢除前面頒佈的那條規定。

調往襄州,取父親到官府,他的父親有個朋友在部中,就派遣直廳卒前來致以問候。賈黯立即鞭打直廳卒,他的父親十分憤怒,就在一天傍晚迴歸鄉里,不久,得了重病,賈黯內心很不安,請求調往郡縣解除官職來贍養父親。沒有得到回覆,就拋棄官職而去。而御史吳中復等彈劾賈黯擅自拋棄州府官印,擾亂朝廷法規,被貶為郢州知州。還沒有前去任職,父親過世。服喪期滿後,暫時掌管三班院,成為翰林學士。唐介等人由於諫言陳昇之不應當獨攬權柄,濫用權勢,都被調離京師等候補職。賈黯上奏唐介等人能大膽進言,請求對他們寬大處理。由於疾病請調往郡縣,改任侍讀學士、鄧州知州。沒有到任,疾病已經痊癒,又任翰林學士、知審官院。

這時官吏中有的以官名犯祖、父諱名諧音為由,援引法律請求授予其他官職。賈黯說:“禮儀不避諱諧音之名,雙名不必不偏離避諱,律令:‘府號、官職名稱冒犯祖父之名又冒榮居之,上書奏事如果冒犯祖廟名諱,都犯有不同程度的罪。’又說‘:如果厭惡之名和二名不是全部冒犯的,不治罪。’現在官吏允許避諱諧音之字,那麼假如有人官名犯了祖、父名諱之諧音,難道應該以冒榮之律來治他的罪嗎?本朝雍熙年間(984~987),曾經發布詔令:‘除授官職冒犯私諱的,只有三省御史臺五品、文班四品以上,正式上奏允許改變,其他官員都不必使用此制度。’請按照雍熙年間的詔書,規定自某品以上才允許改變官名,按照禮儀律令辦事。”朝廷於是頒佈詔令,除了名的諧音以及雙名,不論官職品位的高下都任憑避用。

累升任尚書左司郎中,暫代主管開封府。兩軍監牢中的囚犯每年都有許多死在獄中,而獄吏不承擔任何過失。賈黯說“:獄吏有的懈於巡視囚犯,囚犯飢渴疾病無法解決,致使囚犯死亡,請求對每年死在獄中的囚犯進行登記,而對獄吏進行獎賞和懲罰。”府中吏員名額為七百人,由於犯罪被罷官又依次授予官職的,都是在總額外補授的,賈黯請求朝廷對這些人授予官職必須是有空缺才能進行。但是斷案,人們認為是賈黯一己之見,並不公平。御史中丞王疇和其朋黨陳經、呂誨、傅堯俞,諫官司馬光、龔鼎臣、王陶,都說賈黯固執任,當接到朝廷頒佈的赦免命令時,犯罪應當釋放的罪犯他反而加罪。賈黯被免為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

英宗即皇帝位,升為中書舍人。接受詔令修撰《仁宗實錄》,權知審刑院,任群牧使。這時朝廷封拜皇子,並授予皇子檢校太傅。賈黯道:“太師、太傅、太保,稱作三師,是天子遵守效法的。兒子作父親的老師,按情理來說是不可以的,前世遵循它而沒有考慮它的錯誤。請求從今天皇子以及宗室中地位低下者,都不要兼任師傅官,按照其升任官職的秩序,改授三公。”將此奏議下達到兩制議論,請求按照賈黯上奏所論而辦。但中書也說“:從唐朝以來,親王沒有兼任師傅的。我朝因為三師、三公都是虛設之名,因而授予此官,恰好改正了前世的過失。”詔令允許。

升任給事中、權御史中丞。不久,任命呂誨為知雜事,呂誨曾經彈劾過賈黯,因而有所顧慮,猶豫不決,準備避任。賈黯說曾經推舉呂誨任御史,瞭解他正直謹慎厚道,當時是為了公事,並不是有任何疑忌和怨恨,願意長期與他共事,呂誨才就職。

英宗即位之初,王廣淵、周孟陽由於是先朝舊臣,多次被英宗召見問對。賈黯說“:滿朝的賢才之臣,沒有一個被召見,單獨對一兩位先朝舊臣表示親近,這是向天下表示本朝不宏大。請求像太宗過去一樣,召見侍從館閣大臣,來作為顧問。”英宗曾經從容對賈黯說“:我想任用人才,但很少有可任用的。”賈黯回答說:“天下從來就不缺少人材,只不過是如何使用罷了。”退朝後賈黯就五件事給英宗上書:一、瞭解人材的才智,二、逐步培養人材,三、不要對人材求全責備,四、按條例推舉人材,五、有所選擇地加以任用。

後來與兩制共同商議,請求以濮王為皇伯,宰相不依從,後來又多次到中書進行論爭。恰遇大雨發生洪水,這時賈黯已經有病在身,上疏說:“怠慢宗廟,違背天時,則洪水會發生。如今二位執政者,知道陛下是先帝的後代,就阿諛奉,取悅陛下,違背經義,提出兩統貳父之說,因而七廟神靈發怒,降下大雨,殺害人民。”已病,請求離開京城,以翰林侍讀學士知陳州。沒到任,去世,終年四十四歲。口頭遺奏數百言,仍請求以濮王為皇伯。贈予尚書禮部侍郎。

起初,賈黯的母親陳氏回到了孃家,繼母史氏在家,後來賈黯接回陳氏,二母互相不和,賈黥卻能安心侍奉她們。賈黯以美好純潔自好,在朝中多次上書言事,有的被採納有的被否定,人們稱讚他耿介正直。但情急躁,起初為襄州通判,懷疑演戲的人戲他,將人糞餵給戲他的人吃。在開封任開封府時,被罪人痛罵,賈黯又將人糞給罪人吃,上諫的人也因此而詆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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