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密室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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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長嘆一聲,眼中的神複雜,“我們大風鏢局,自裴家先祖創立,已有百年的歷史,在武林之中享有盛名。到了夫君手裡,更是大放異彩,名聲大振,幾十年來護人護物,大江南北,從未失手過。然而三年前,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那是個炎熱的夏,蟬鳴不斷,尚未到午時,火辣辣的太陽便似要烤出火來,熱得令人不過氣。

夫君一大早就去了鏢局,遲遲未歸。她望著毒辣的頭,吩咐廚下燉了綠豆湯水,用冰塊鎮好了,親自提著食盒去了鏢局。

喧鬧的鏢局裡一絲兒人聲都沒有,安靜之中透著一絲詭異。

“應元!應元!”她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叫著,走進幽靜的大堂,趟子手劉彪從後園冒出來,笑著招呼,“夫人來了!提著什麼好吃的東西呢?”

“不過是些消暑的綠豆糖水罷了!彪子,自己盛一碗喝吧!”她笑著對劉彪說。

“真不巧,方才大家起鬨,鬧著要長髮叔在昌盛酒家請客呢!我說換件衣服再去,想來他們已經在等著了。”劉彪不好意思地推辭。

“原來這樣,總鏢頭呢?”她左右都看不到夫君的身影。

“方才好像來了一位客人,神神秘秘的,總鏢頭請到書房去說話了!”她一時好奇起來,擺擺手讓劉彪自去,自己躡手躡腳去了書房,點開雪亮的窗紙,悄悄看了起來。

書房裡並沒有人,不過聽到極其微弱的聲響。

她想起來,書房的書架後面乃是一個密室,難道應元將那神秘的可人引進了密室?

她輕輕走進書房,耳朵緊貼書架,果然隱隱傳來丈夫裴應元的聲音:“這趟鏢,大風鏢局恐難應承。”

“哦?”一個清麗的聲音淡淡響起,說不出的婉轉動聽。

“姑娘,你既登門來我大風鏢局,想必已然瞭解我大風鏢局的規矩…”那個聲音截口道,“不錯,我早就聽聞大風鏢局速來有三不接的規矩:來歷不明的鏢不接,不仁不義的鏢不接,南行不過鄱陽湖,西行不出玉門關,超出範圍的鏢也不接。可如今我這鏢,以上三者皆不是,裴總鏢頭為何不接呢?莫非…”那人語聲一轉,柔美之中帶著莫名的森寒之意,“看來,大風鏢局真是得虛名。”

“姑娘,你…怎能口出狂言?”裴應元似乎壓抑心中的怒火。

“怎麼,我說錯了嗎?難怪大風鏢局總是吹噓自己幾十年不曾失過鏢,江湖之上人人稱道,原來膽小如鼠,只敢押一些無關痛癢的小鏢,碰上有幾分風險的,便成了縮頭烏龜,避之不及。我看你們大風鏢局不如從今起改個名字如何?讓我想想,對了,就叫神龜鏢局…”那女子似笑非笑,三分諷刺,三分慫恿,又有三分倨傲,最後化作十分的輕侮,令人憋悶至極。

裴應元固然見慣風雨,平裡鎮定自若,卻被她得七竅生煙,當下脫口道:“姑娘眼中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你這趟鏢我接了!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酬金自不必說,必定…”裴應元打斷她的話,“姑娘,你必須告訴我所押之物到底是什麼…”

“裴總鏢頭,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件好事,何不悶頭賺銀子呢?”那女子笑了起來,笑聲如同風中相擊的風鈴,清越無比。

“姑娘一再話語相,無非是要我大風鏢局接下此鏢。我大風鏢局只提這一個條件,若是姑娘執意不肯透,恐怕裴某隻能送客了…”那女子似在沉,片刻之後幽幽道,“我告訴裴總鏢頭也無妨,只是自此之後,恐怕總鏢頭要寢食不安了…”

“姑娘說笑了,不過姑娘進門就亮出的信物,著實令在下不安。”

“我若是總鏢頭,見到這枚信物,便寧願做個啞巴,做個聾子…”那女子一聲冷笑。

“還請姑娘賜教。”

“那所託之物…”女子的聲音忽而聽不見,室內一片悄然,想來是她附在裴應元耳邊悄聲訴說。

良久,裴應元的聲音響起,“茲事體大,我大風鏢局定將全力以赴,力保將鏢準時送達。”

“谷主總算沒有看錯人,裴總鏢頭是個知恩圖報的漢子,今一見,果真不假。”那女子嬌聲軟語,先前的倨傲似消失不見,換了一個人般。

“好說…”兩個字似是從裴應元口中苦笑而出。

“就這麼商定了,今夜子時我會親自將所託之物帶到。此事總鏢頭務必保密,若是走漏消息,恐怕大風鏢局會失去一個朋友,樹起一個可怕的敵人…”

“姑娘放心。”裴應元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她聽到耳中,忙閃身到隱蔽之處。

轟——只聽機關轉動聲響,書架刷的一下霍然從中分開,出一個小口,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飄然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她的丈夫裴應元。

那女子身形苗條而修長,十分俊逸,縱然戴著帷帽,那面紗不過薄薄的一層,隱隱可見她的面容秀美,一雙眼睛銳利無比,凜凜生寒。

那女子走到書房門口,忽而回頭笑道,“總鏢頭還有客,不必遠送!”眼波若無其事地往她藏身之處一轉,隨即飄然而去。

裴應元目送著女子的身影離開,沉默半晌,無可奈何道,“阿羅,你來了多久?”她被窺破了行跡,只得紅著臉慢慢從藏身之處走出來,望著丈夫緊鎖的眉頭,“應元,方才這女子是誰啊?”裴應元搖搖頭,“阿羅,你莫要打聽,這件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少。”

“可是,我總覺得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你接下來的這趟鏢…”她咬著嘴,不敢繼續說下去。

丈夫將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之上,染盡滄桑的眉目之間出一絲難得的柔情,“阿羅,為夫走鏢多年,什麼兇險的事沒有遇到過?這趟鏢必定也安安穩穩的,你將心放在肚子裡,在家照顧好翠兒!”裴夫人說到這裡,語聲已然嗚咽,淚水滴落衣襟,她望著女兒同樣含淚的眼,顫聲道,“我早有不祥的預,若是我知道這趟鏢,會令夫君生死不明,我拼著老命也要阻止夫君接鏢…”靈越若有所思,那女子口中的谷主,不知是何人,難道…她不打了一個寒戰,難道那個谷主,是花間谷的谷主?

“裴夫人,你可聽說過花間谷?”裴夫人擦擦眼睛,凝神想了一會,“以前聽趟子手們閒聊,說起一些江湖軼事,依稀聽說過有這麼一個門派,似是非常神秘。”

“那總鏢頭可曾提到過花間谷呢?”

“這個…”她想了半天,搖搖頭,“從來沒有聽起夫君提到過。”

“聽那女子的言辭,似乎總鏢頭欠了那位谷主一個天大的人情…”

“我當時也是這麼想,只是我旁敲側擊問夫君,夫君總是叫我不要多問,他自有分寸。這個天殺的,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線索皆無,當初若肯多跟我說幾句,我也未必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裴夫人恨恨地說。

“那女子說,當夜她會前來託鏢物,你可知道是何物?”靈越盯著裴夫人的腦袋,生怕她又是搖頭不知。

“那夜碰巧翠兒發了高燒,我整夜衣不解帶伺候翠兒,哪裡有心去鏢局打探?夫君對此事又是諱莫如深,守口如瓶,我碰了幾次釘子,便再也不問了。”

“裴總鏢頭失去了蹤影,那押鏢的其他的人呢?難道無一生還?”靈越忽然想到這裡,覺十分奇怪。

“當夫君挑選的趟子手,都是明能幹的,為人又機警又穩重,二鏢頭自不必說,更是武功高強,江湖上人脈也廣,他和夫君搭檔多年,情深厚,勝過一母同胞的兄弟。誰知這麼多的好男兒竟然都一去不復返,只死裡逃生了一個胡長髮…”裴夫人深深嘆了一口氣,面上一片哀慼,眼中已是一片紅腫。

“胡長髮?”靈越口中念著,腦海裡慢慢閃現出一個樸實敦厚的身影躬身在樓船上整理繩結,那是一個不擅長說謊的人,口中說著謊,動作卻輕而易舉的地出賣了他。

“是啊,只有長髮叔叔一身是血,含著眼淚回來了…”裴之翠輕輕撫著母親的後背,慢慢說道。

“那他可知押的是什麼鏢?”

“長髮叔叔說,一共有十輛鏢車,他拍打鏢箱的時候覺裡面的東西裝得滿滿的,十分沉重,不知是否是金銀財寶。”裴之翠回想起當時胡長髮的神情,微微出一絲訝異。

“照這麼說,押送貴重財物,也並沒有什麼稀奇啊…”

“不止這些,跟著鏢車的,還有一頂轎子…”

“轎子?難道此次押鏢,不但要護送鏢物,還要護送人不成?”

“長髮叔說,他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出發前,我爹只說,此次出鏢,事關機密,誰也不許打聽,否則休怪他無情。長髮叔向來老實,更加不會打聽了。他看到那頂轎子,樣子平淡無奇,只當是隨鏢護送的客人,並未留意。”

“這麼說,那頂轎子還是有古怪?”靈越看著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異

“不錯,長髮叔說,他從未親眼見到那轎子裡的人出來過…一路打尖住店如廁,他都不見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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