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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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有我，還有宇文烈一手提拔的尚書襲宣則。”

“襲大人？他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當然是藉詞面謁皇帝，再暗中昏皇帝由我帶出宮，換成宇文昊入主帝位。”聽到這兒，宇文玥終於懂了。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皇帝哥哥會變成另一個人。

原來是襲宣則這個“內神”串通陸見風這個武功高強的“外鬼”裡應外合，偷天換，完成這個驚人的奪位計畫。只是…她原本的皇帝哥哥去哪兒了？

“我問你，皇帝哥哥去哪裡了？你是不是殺了他？一“你是問宇文烈嗎？放心，他活得好好的，怎麼說他都是罕見的明君，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那他現在在哪裡？”陸見風微微一笑“我聽宇文昊說你去過地宮，是不是？”

“地宮？我問你皇帝哥哥的下落，你問找地宮做什麼…”宇文玥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哽在喉嚨。地宮？從前宇文昊就是被秘密囚在地宮中，過著不見天的生活，那麼他會不會也把皇帝哥哥關在地宮中？

“皇帝哥哥在地宮裡，對不對？”陸見風沒有回答，只是抓起宇文玥便將她往馬背上去“該走了！再不快走，天都快黑了。”

“我不走，除非你告訴我皇帝哥哥在哪裡。”陸見風冷眼一瞪“我沒時間管你們兄妹間的鬥爭，我現在只想快點回到東海做準備，省得東方介來的時候招待不周、怠慢了他。”就在這時，一道徐緩低沉、卻十分有力的聲音遠遠傳來…“不必了，我已經來了。”陸見風一楞，望向那從遠處而來的一頂轎子、二道人影。

“你終於來了！”東方介點頭，掀開轎簾對著裡頭一名柔弱的白衣女子說道:“雲兒，我們找到陸見風了。”陸見風眼睛霍地瞪大“雲…雲兒？”孫排雲微微一點頭，在丈夫的攙扶下走出轎子“陸哥哥，好久不見，雲兒有禮了。”乍見孫排雲那教人不過氣來的美，陸見風幾乎快說不出話了。

三十年了，他將近三十年時間沒見到孫排雲，不意今天卻是在這種狀況下和她見面。

“雲兒，我…”孫排雲牽著東方無極的手來到陸見風面前，不急不徐，綬緩說道:“陸哥哥，把公主還給無極好嗎？她已經有身孕了，不起勞累。”以前陸見風見了孫排雲就常常被她的美貌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現在時光飛逝三十年，他見了孫排雲仍舊說不出話，只能搖頭。

“你不願意？你還在恨我嗎？”

“我不恨你，我從頭到尾就沒恨過你。”

“既然如此，把公主還給無極，這兩個孩子是無辜的，他們…”

“雲兒，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除非他能打贏我，那我就無條件放了公主。”東方無極聞言不怒上心頭“你挾持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陸見風冷冷一笑“我不算英雄好漢？小子，你何不問問你父親，人子者，算不算英雄好漢？”東方無極眼睛一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指向一旁靜靜站著，沒有說話的東力介“問問你父親，你是怎麼出生的就知道了。”

“你這是在汙衊我爹？”

“那不是汙衊，是事實。你娘原本是我的子，若不是被這人面獸心的禽獸給玷汙了清白，又怎麼會有了你，你娘又怎麼會委曲求全的嫁給他？”東方無極氣得全身發抖，他可以容忍別人的羞辱，卻不能接受自己的父母親被人這樣羞辱“你胡說！我爹不是這種人，他不是這種人！”

“不是這種人？倘若我說得不對，那他為什麼不反駁？為什麼不敢面對面接受我的挑戰，和我比武？”

“爹他不肯和你比武是因為娘病了，他沒有心情…”陸見風打斷他“是嗎？你母親生病是最近的事，可是他躲我卻躲了三十年，若不是他問心有愧，何須逃避三十年？”東方無極頓時說不出話，他回過頭看著父親，只見東方介緊抿著，一語不發地看著孫排雲。

孫排雲點頭，又走上前一步“陸哥哥，你誤會介哥哥了。”

“誤會？我明明看見你被他…那怎麼會是誤會？”

“介哥哥沒有強迫我，那是我自己願意和他在一起的。”這下輪到陸見風發楞了“你說什麼？你自願的？”

“是，是我自願的！打從我第一次看到介哥哥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偏偏他有風兒，我有你，我和他註定無緣。可是我又不甘心，為什麼一個人的命運得在未出生前就被人擺佈？所以當我看到介哥哥喝醉經過我房門口時，我就把他拉了進去，和他成為夫。我知道你不諒解我、你恨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傷無極。

但是我求你放了公主，好不好？有什麼問題，我和介哥哥都願意承擔，只求你放了她，她是這事件裡最無辜的一個。”陸見風一直以為孫排雲是被東方介強行玷汙的，而且因為礙於顏面，不得不忍辱嫁給他，所以他處心積慮想找東方介報仇，想奪回孫排雲，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令他難以承受。

陸見風不由得連退數步。他瞪著孫排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無辜？她是無要的？那我呢？我就活該嗎？我的子就活該被強佔、被侮辱，我的一輩子就活該這樣孤獨，活該被摧毀？連皇帝親自賞賜給我的公主也被你們東方世家的男人搶走，我難道就不無辜嗎？”

“陸哥哥，是我和介哥哥對不起你，但是求求你，看在雲兒已經快死了的份上，放了公主，把她還給無極，好不好？”

“還給他？那誰還我一個子？”陸見風低吼，伸手猛然勒住宇文玥的脖子，似乎要將滿肚子怨氣全數發洩在無辜的宇文玥身上，得宇文玥又是咳嗽又是淚，幾乎快不過氣來了。

“無極哥哥、無極哥哥，救我、快救我！”東方無極聞聲剎時動不已“放開玥兒，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好了！”陸見風狂笑“你？我當然會殺了你，因為你原本就是不該活在世上的孽種，我當然要殺了你消消氣。至於她…我不會還你的，別忘了她本是皇帝賜給我的子，既然賜給我，就是我的人，我想怎麼做都輪不到你來干涉！”說著，陸見風手上一用力，宇文玥整個人竟然被離地提了起來，她小臉漲得通紅，兩腿胡踢亂踢，嘴裡不住嚷嚷:“無極哥哥，無極哥哥！”東方無極再也按捺不住地飛身衝上前，卻被陸見風一掌震飛了出去，若不是東方介適時躍起接住，只怕重傷未愈的東方無極又要傷上加傷了。

放下東方無極，東方介跨步上前“有什麼事衝著我來，不要找無辜的後輩出氣。”陸見風仰天大笑，將宇文玥拋了開去“無辜後輩？你東方介父子二人先後搶了我的女人、姦我的子，我不殺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今天我們就把三十年的新仇舊恨一起了結吧！”話聲剛洛，現場頓時塵沙飛揚，黃土瀰漫，兩道人影糾纏成一團，但聽得掌聲呼呼，風聲飄飄，本看不出誰是誰。

孫排雲擔心極了，一面忍著身體的？郟幻孀ㄗ5乜醋耪煞蠔吐郊綾榷貳？br>她實在極不願意看到丈夫和陸見風的比鬥，因為當初做錯事的人是她，對不起陸見風的人也是她，所以她才會一再阻止丈夫和他比鬥。雖然知道這件事總得有解決的一天，而她也為這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一旦真的發生了，她還是心亂如麻。

她轉向東方無極，他正在檢查字文玥的傷勢“無極，公主怎麼了？”

“不要緊，只是受了點驚嚇。”他牽著宇文玥的手來到母親面前“娘，爹沒事吧？”孫排雲緊張得嘴都泛白了“無極，你過去瞧瞧可好？我不懂武功，看不清楚他們兩個究竟怎麼樣了，你替我過去看看，別讓他們兩個受傷了。”東方無極有些不解“娘，陸見風一再為難孩兒，為什麼你還…”孫排雲出一抹悽絕的苦笑“當初是我背叛他才會害他變成這樣，甚至？勰愫凸鰨闥擔鐫趺慈絛腦倏吹僥愕慫兀俊？br>“可是他未必這麼想，說不定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殺了爹好搶回你。”嘴上雖然是這麼說，東方無極還是遵從母親的意思走上前觀察狀況。

東方無極的猜測確實沒錯，陸見風的確是想殺了東方介好搶回孫排雲，所以他招招進，置東方介於死地；而東方介則因為子的苦苦哀求，對他一再讓步，是以沒多久，東方介就險象環生，處於捱打局勢，一個閃神，前使中了一掌。

東方介連連後退，忍著口的疼痛勉強開口:“我認輸，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陸見風怪笑連連“認輸？東方介，你以為奪之恨這麼區區一掌就可以化解嗎？今天我如果不殺你，難消我心中三十年的怨恨！”說罷，他便撲向東方介。

猛地，兩聲尖叫劃破了荒野的寧靜。

東方介心頭一凜“雲兒！”但見孫排雲和字文玥被一群侍衛模樣打扮的人圍住，而宇文玥正嬌聲斥喝:“退下，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

“有朕在，他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一道冷冷的聲音從侍衛群后面傳來，跟著宇文昊走了出來。

“皇帝哥哥，是你！”宇文昊沒有理會宇文玥，他轉向陸見風道:“陸愛卿，替朕殺了東方介！”陸見風沒有回答，眼中卻兇光畢。

東方無極見狀，心中一急“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殺我爹！”宇文昊微微一笑“哦？不能殺你爹？那麼朕就拿你母親來開刀好了。”宇文昊略一揮手，一名侍衛果真將利刃架在孫排雲的脖子上，東方介、東方無極和睦見風二人見狀立即不約而同地喊出聲:“不能殺她！”陸見風丟下東方介走上前“皇上，您答應過臣，只要臣替您捉到東方介父子，就放了雲兒一條生路，您忘了嗎？”

“朕沒忘，朕說過的話怎麼可能會忘記呢？只是有人卻忘了曾經對朕說過什麼話！”這意有所指的話讓每個人都聽得一頭霧水，只有東方無極心裡明白。

他朗聲開口:“放了我娘，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宇文昊銳利的目光盯著他“是嗎？朕曾經給過你機會，也警告過你，是你自己不要的，現在你又有什麼資格回過頭來和朕談條件？”

“我…”

“東方無極，這是朕給你的一點小小的警告，誰教你違背朕的命令呢？”說著，他眼神略一示意，當真要殺了孫排雲。

只見手起刀落，眼看孫排雲就要命喪當場時，一道快如閃電的人影撲上前以身體為孫排雲擋下那一刀，同時將她拋出重圍，丟向東方介。

看著陸見風為救自己，竟然甘願以身擋刀時，孫排雲驚叫出聲:“陸哥哥、陸哥哥！”宇文昊見狀大怒“好個陸見風，竟然敢違背朕！來人，放箭，給我死這個大逆不道之人！”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現場已經飛箭四，武功蓋世、難逢敵手的陸見風就這麼活生生的被亂箭給死了。

空曠的荒野寂靜無聲，唯一聽得到的，是眾人濃重的息聲。

這是大齊國的皇帝？這麼殘暴冷血的人，真是大齊國的皇帝？

宇文昊似乎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他不想理會，他轉向東方無極，靜靜地看著他。

東方無極知道他想說什麼，當下走上前面對著他“我跟你走，但你必須放了我爹孃和玥兒。”宇文昊點頭“放了你爹孃沒問題，但放了玥兒可就不行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一次違揹我呢？”

“你…”東方無極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末了，那俊美的臉上浮現堅毅的表情，他一回頭，對著東方介和孫排雲三拜，然後起身二話不說，牽著字文玥的手正想跟宇文昊一起離開時，宇文玥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怎地，竟突然伸手抱住宇文昊，手中握著一枝從地上撿來的箭抵住宇文昊的脖子。

“無極哥哥，快走，你快走！”東方無極大驚失，完全沒料到宇文玥會這麼做“玥兒，你…”宇文昊的臉更難看了“玥兒，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敢如此對朕？”宇文玥的手顫抖著，但她仍強自鎮定地道:“皇帝哥哥，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對你，但是我如果不這麼做，不但無極哥哥活不了，連東方伯伯和東方伯母都會死。皇帝哥哥，我好喜歡無極哥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殺他，所以即使你不高興，即使你會殺我，我還是要救無極哥哥！無極哥哥，快走！你和東方伯伯都有武功，你們帶著東方伯母快走，不要管我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快走！”宇文昊喝斥道:“東方無極，你敢走？你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朕的事，難道你不想要玥兒的命了嗎？”

“我…”宇文玥搖頭，尖聲叫道:“無極哥哥，如果你還愛我的話，就聽我這一次，快走，不然玥兒會恨你一輩子的！”東方無極靜靜地看著宇文玥，看著她在一瞬間變得堅定又成的美麗面容。

“玥兒，我會去救你的，即使必須犧牲命，我都會去救你的，你等我，一定要等我！”他臉一沉，對父親使了個眼，足下輕點，飄然離開這片寧靜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