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深鞠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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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文武紛紛歡顏應和。
“看來這些臣子都懼怕老頭子,竟然當著朕的面大拍馬!”小玄心忖。孰料衛國公竟道:“今山河顛簸,社稷狼藉,非一時之疾,如何收拾整冶,尙須痛下功夫從長計議!”小玄見他雖然神
恭敬,言詞卻頗含犀利,心中暗凜:“這老頭的話什麼意思,是在給朕來個下馬威麼?”君臣見罷,宮人
水排上筵席,小玄遂按儀程同眾臣入席,為久徵歸來的衛國公接風洗塵。
君臣在殿中把盞言歡。宴上,小玄見衛國公與別個臣子談笑風生和藹有加,對自己這個九五之尊卻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言語甚少,心中愈發篤定:“這老兒本不把朕放眼裡啊,定是說書人口中那欺君罔上的大
臣!”忽有人提起南方局勢,諸臣俱是面有憂
,紛紛向衛國公問計。兵部尚書闞勳曰:“今南方方逆兵鋒甚急,據傳三
一縣,五
一城,其勢甚至蓋過南宮叛賊,今於諸路烽煙中憂患最鉅!不知國公有何應對之策?”衛國公泰然自若地放下酒盞,沉
道:“目下局勢紛亂,究竟是先平定北疆叛軍,還是征討大澤方逆,尚需仔細斟酌,再作區處。
今三軍久徵方歸,甚是疲憊,亦需整飭休養,諸公莫急。”小玄如坐針氈,熬到了戌正時分,終才宴罷,他心中煩悶,快步從天武殿出來,在眾宮宦簇擁中上了駕輦,回到雍怡宮時,已是汗透裡衣。小玄進了屋,歪在椅上讓璫兒侍候更衣,正長舒口氣。
忽見鄧斐飛步進來,報曰:“衛公國來了,已至止門待宣,
要覲見萬歲與娘娘!”
“這不剛剛才見過麼!怎就又來了?”小玄吃了一驚,心中七上八下。旋見皇后快步從裡間出來,滿面歡喜,朝他輕聲喝道:“爹來了。還不快快把衣服穿好!”小玄彷彿從她臉上看見“瞧你怎麼死”幾個大字來,只好讓璫兒侍候重新將衣服穿上,心底暗叫道:“不好!
這刁婦定是要倚仗她那惡爹給朕好看!不妙!不妙!大事不妙!”他戰戰兢兢,心中忽地一陣悲涼:“晁紫閣不但自個昏庸無道,還有外戚干政,這江山不丟才怪!”
“還不快請國公進來!”皇后朝鄧公公喝。鄧斐急奔而去。衛國公進入閣中,口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先是朝皇帝俯身叩拜,小玄方才請起,卻見他又對著皇后曲膝跪下,俯身叩首道:“臣叩見娘娘!”
“爹,此處又非朝堂,何須行此大禮!”皇后驚道,趕忙上前將父親扶起。
衛國公冷著臉徐徐起身,立定,忽對立於一旁的鄧斐道:“老夫有事呈與皇上,公公且去。”鄧斐竟然低眉順眼地躬身一鞠,緩步後退,出閣而去。小玄微愕…這老頭赫敢對宮裡人指手畫腳,而那人竟然也乖乖的俯首聽命!
衛國公緩緩轉身,竟對皇后道:“既然娘娘嘴裡還肯稱一聲爹,那麼老夫今便斗膽做一回你爹吧!”皇后聽愣住,聽他口氣大是不對,吶吶道:“爹爹今
怎說這樣的話兒來,孩兒永遠都是爹爹的孩兒,養育之恩孩兒從未敢忘…”
“跪下!”衛國公倏地一聲厲喝。皇后唬了一跳,滿面錯愕的呆在那裡。小玄也驟然愣住。
“你是跪還是不跪?”衛國公沉聲道,聲音不高,威勢卻是無比懾人。
皇后嬌魘漲赤,身子一顫,雙膝一彎,終於跪了下去,唬得身後的簪、璫兩丫鬟慌忙跟著下跪。
“你好大的膽子!”衛國公沉喝“吾將你送入宮中,為的是要你輔佐君王,為的是要你持宮闈,什麼時候輪到你牝雞司晨,竟敢自拿主張,阻撓君臣相見,敢情是要把持朝政耶?”皇后目瞪口呆。小玄也是瞠目結舌,大
意外…敢情是湯國璋唐鳳山向她老子告狀了?衛國公怒道:“君王外須澤披天下,內須雨
均霑,方得開枝散葉千秋萬代,宮闈之中方無怨懟,帝君榻側方得安寧,你卻裹挾上意,獨霸君王,是何道理!”皇后臉上陣青陣白,張了張
,似乎想要分辯,然卻還是沒敢吱聲。小玄嘴角微微
動,心中直呼:“真真是個剛正不阿的大忠臣!真真是個公平厚道的老丈人!朕怎今
才見著他老人家!”
“還有,你們貴為帝后結髮夫,自該相濡以沫同當一體,然卻跋前疐後動輒齟齬!這分榻而眠,各自飲食,又是誰的主意?”衛國公痛心疾首道,目光自兩人臉上徐徐掃過。皇后同小玄面面相覷,俱是心驚脈跳,焉敢答話。
“怎麼連這個都知道?這後宮之中定是有老頭子的眼線!”小玄悄忖,一轉眼,見皇后恨恨地盯著門口,心中忽地一動:“莫非是鄧公公?這雍怡宮裡的事。就數他知道得最多!”衛國公愈斥愈怒,森然道:“既然娘娘還肯叫老夫一聲爹,今老夫便要在萬歲跟前行個家法,教你這個不忠不孝不識大體的孩兒記牢今
之訓!”皇后驚恐地抬起頭來,顫聲喚道:“爹…”衛國公言罷,竟從
上解下先帝賜的八寶紫金鐧,一鐧便朝皇后身上鞭去。小玄大吃一驚。
他最見不得女人受苦,見這一鞭甚是疾厲,沒多想便急撲過去,摟護住皇后身子,生生地受了一鐧。
衛國公萬料不到皇帝竟然如此,急收寶鐧,然已在皇帝肩上輕觸了一下,口中迭聲告罪。皇后渾身哆嗦,淚珠奪眶而出,順頰滴落。
“老頭子還真打呀…小玄摸摸肩,心中肅然起敬。衛國公猶滿面怒,朝皇后厲斥道:“老夫問你,那阻撓君臣相見之事,
後可還做得?”
“孩兒再不敢了。”皇后噓著答。
“獨霸君王耶?”衛國公繼問。
“也不敢了。”皇后顫聲應。
“與帝君動輒慪氣呢?”衛國公再問。
“都不敢了,孩兒再不敢了!”皇后淚如雨下,臉上的容妝旱給衝花,只差沒放聲大哭出來“這惡婆娘竟然如此畏懼她爹,真真一物降一物,好!好!”小玄辛苦萬分地死咬著,方未笑出聲來。
“可都記牢了?”衛國公沉聲問。
“記牢了,孩兒都記牢了。”皇后可憐巴巴地點頭,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老丈人威武!哎,您老人家早就該回來治治這小刁婦啦!”小玄肚子裡樂開了花,在旁作心疼狀,溫聲勸道:“國公息怒,您老莫要氣壞了身子。”衛國公沉不語,俄頃忽朝天子道:“老臣今趟過來,既為教訓女兒,亦為警醒陛下,不得不鬥膽坦言幾句!”***小玄微微一驚。
“老臣受先帝之託,輔佐陛下扶危拯困。”衛國公沉聲道:“先帝臨終,曾再三囑咐,倘若新君失政,便要老臣不可箝口鎖舌,須得披肝瀝膽不吝諫言。即使觸怒陛下也在所不辭!”小玄心中生凜,不覺遙想當君臣託孤情景。衛國公繼道:“臣奉詔遠馳北境,於千里之外竭力報國,不想卻時聞陛下廢弛朝政沉湎酒
之語,心中甚是疑惑,不知是真是假?”小玄張口結舌,一時不知如何分辯。
“臣聽聞,陛下收羅惡器,常在煉心殿以酷刑殺宮人取樂,不知可有此事?”衛國公輕聲問。小玄臉
發白。
“臣聽聞,因門下侍郎江應存反對各地採選,不過言詞稍,陛下便以立殿忤君之罪問斬,並將前來勸諫的程賢妃廢去冊封打入冷宮,不知可有此事?”衛國公一字一句道。小玄冷汗涔涔。
皇后悄抬起頭,眼中滿是憂急之,生怕此君一個忍不過,便要
出馬腳來。
“臣還聽聞,陛下無端踹斃德妃,又以叛逆之罪為名,將其兄大將軍秦湛打入天牢,因而反了北疆將士及大澤令方少麟,不知可有此事?”衛國公盯著他道。
小玄頭皮發麻,心裡叫道:“不是我不是我!這些統統是晁紫閣乾的好事!怎就算到小爺頭上來了…”
“陛下近之所為,委實令老臣痛心!”衛國公顫顫巍巍道,顯然心中怒極。
小玄想通此節,心中驚惶漸去,面上卻仍裝做愧畏,口中連聲道:“委實是朕昏了頭,國公訓斥得是!”
“先帝當賜臣八稜紫金鞭,為的是要保陛下江山永固千秋萬世,可如今,陛下竟然糊塗如斯,以致山河顛簸社稷狼藉!
今,臣便要依先帝所託,動用一回此鐧了…”衛國公愈說愈急,不覺怒氣
發鬚髮俱揚,顫顫舉起鐧來。
“這…咱不過是個頂包的呀,怎要捱打?”小玄心底叫道,雖忖這鐧多半打不壞自己,然卻按不住地陣陣發怵。
“老臣拼著擔那犯上之名,也要為先帝爺打醒你這昏君!”衛國公厲喝,一鐧鞭落,只聞“呯”的大響,卻是擊在皇帝袍角,隔衣砸在地上,原來衛國公雖怒,卻然哪敢真打皇帝,只是以衣代軀,鞭了一鐧。皇后花容失,雙膝急挪,跪擋在小玄身前,含淚央道:“皇上一時昏了頭,該當警醒,可皇上畢竟是那一國之主,萬一打壞了,如何打理朝政,爹爹又如何向列祖列宗滿朝文武
待呀!”小玄微
詫訝,不
有些
動。衛國公猶怒未止,盯著小玄道:“萬歲既然知錯,可有悔改之心耶?”
“改改改!”小玄滿面誠懇,慨然道“今得國公之訓,朕已幡然醒悟,定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往後決不辜負國公之望!”
“望陛下牢記今之言,臣告退。”衛國公嘆道,收起紫金鐧,深鞠一躬,便要辭去。
“國公慢且。”小玄叫道。衛國公佇足,道:“陛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