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悄悄望向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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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翩躚提劍再刺，依然如前。這條龍的不壞之軀究竟是如何煉成的？饒是聚寶劍鋒銳無匹，饒是她已運足了十成的功力，卻依然奈何不了它那早已死去多年的殘骸！

難怪從前有那麼多至強的存在都栽在它的爪下！她抬起頭，恰見男兒又捱了一下龍魂巨尾的重擊，脫手從龍魂背上滑了下去。

在就要離開龍身的剎那，他還是勾抱住了龍頸，整個人變做貼掛在龍頷之下。龍魂愈發暴烈，那裡可是所有龍的要害，豈容他人靠近！

它張口怒噬，咬住了他一條格擋的臂膀，反覆地撕扯，頂著他衝向深不見底的虛空。武翩躚面無血…不能再拖下去了，再遲片刻，只怕他就沒了！

她心念驟決，她要動用那種力量…還不完全屬於她的力量！哪怕是走火入魔！哪怕是經脈盡碎！她閉上了眼。

小玄只覺手臂劇痛，骨頭似被什麼巨的鈍物反覆鑿穿，還有那看不見的幹剛之威於咫尺處轟擊過來，水銀瀉地般衝擊著魂魄。

即便是加持了《聚神會元真誥》，亦大招架不住，但他就是死死地鎖抱著龍魂，始終不肯鬆開分毫，忽然間，他的口一暗，衣襟裡的不壞聖皇鎖不知何時滑了出來。

悄無聲息地住了龍頷，一點詭異的暗影倏現，赫將龍頸上的金光侵蝕掉了大片。龍魂乍然厲，受驚似地掙擺起來，一口吐出咬住的手臂，只將緊貼頷下的小玄甩開。小玄暈頭轉向，從龍吻脫出的傷臂也箍住了龍頸。

就是死鎖不放。龍魂聲越發淒厲，猛又一衝而起，自極深處竄上高空，瘋狂地甩擺。小玄只是死死箍抱，全然不知咫尺處發生的異變。

龍魂頷下的暗影迅速蔓延開來，飛快地擴展向金身軀的各處。龍魂的身軀愈來愈暗，小玄口的聖皇鎖卻是罕異地亮了起來，通體金光耀。

龍魂劇烈地抖動，形廓一陣陣地模糊起來，當它從自己的千丈元身旁疾竄向高處的瞬間，武翩躚倏地睜開了眼睛。

她那碧波寒潭似的眸子裡不知何時多了層紫黑的霧，剎那間，方圓千丈內全都暗了下去，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與彩。

幾於同時，麗芒閃耀的聚寶劍上忽地閃現出一抹黑暗，絕對的黑暗，可以噬一切光亮的黑暗！她雙手高擎劍柄，再次刺落，劍鋒一閃而沒，終於深深地入了龍額之中。

那劍上的絕對黑暗穿過層層金剛不壞的骨骸，直透龍頷而出，出極遠。千丈龍屍終於開始瓦解，鱗敗骸散，金巨軀一截截一段段地往下墜落，墜入茫茫虛空之中。

武翩躚從龍額上拔出聚寶劍，飛身飄起，搖搖墜地凌空懸浮，眸底的暗紫霧氣已消逝不見，身上卻驟然一陣發軟。

緊接著大口大口地嘔出血來，但陣陣暈眩，一時間不知比起遭遇鳥頭人的那次，是否傷得更重。

高空的龍魂發出一聲絕望的顫，已被暗黑侵蝕了大半的金身軀忽地如霧四散，又於瞬間飛聚向小玄的口，盡數被入那變得金光閃閃的不壞聖皇鎖，眨眼無蹤。

鎖上那頂戴旒冕的骷髏猙獰如舊，只是嘴角似乎多了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小玄雙臂一空，已抱不著任何物事，昏昏沉沉地從高處跌落下去“小玄！”一聲清喝傳入耳中，是武翩躚的聲音！他猛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在飛速下墜，急提真氣，拔身朝上飛起。

忽見一個小屋似的金巨物兜頭砸來，趕忙張臂接住，赫是那應龍元身之首，心中一動，遂將之收入如意囊中，就在此際，武翩躚已疾飛下來，探掌捉住了他的一隻手腕。

“你怎樣？”兩人齊聲問。兩人都沒回答，只是四目投，眼中盡是劫後餘生的歡與動。

小玄口的聖皇鎖光芒逝去，悄然躲入了衣襟之內，他那被龍牙反覆鑿穿的手臂及各個傷處皆在以可見的速度癒合著，與此同時，身上被撕爛多處的兜元錦亦在神奇地自行修復著。

被鮮血染紅的地方正在迅速淡弱，一點點地變回了原來的月白，須臾之後，已煥然如新。武翩躚轉頭望向浮空的巨大祭壇，目光沉冷，卻壓掩不住心底的迫切。

那裡是她最後的希望。小玄見她面白如紙，角殘血，心中一陣憂疼。

“我們下去，”武翩躚沉聲道:“也許還會有什麼埋伏，小心。”小玄點點頭。

兩人朝祭壇飛掠過去，臨近之時，不約而同地皆用無相之眼仔細觀察，見壇上一片明淨，並無任何法陣或結界的形跡。

只是祭壇正中的方型物事的頂部似乎是敞開著的。武翩躚心中一沉，加快了飛速。呼間，兩人已到了祭壇上方二、三丈處。

正要落下，猛天靈及丹田驟虛，真氣與靈力齊失，登時重重地跌墜了下去，雙雙摔在祭壇之上。

“怎麼回事？”小玄爬起身來，猛哪裡不對，急提真氣，盡然全無動靜，再試運轉靈力，赫亦點滴不至。武翩躚臉丕變，顯然同他也是一樣的狀況。

“這裡有隱藏的結界？”小玄驚道。武翩躚搖了搖頭，沉聲道:“適才我仔細察看過了，沒有。”

“這也太蹊蹺了點…”小玄奇道，再次試著運轉真靈，依然無法提聚分毫，心中暗悚:“白眉老頭在他的林中作局，設下制，也只是使外來者靈力大大受限。

而此處卻是靈力連同真氣一塊制！且點滴不存，這也太可怕了！”武翩躚凝眉思索，盤膝座正，手掐印訣，接連以數法試了一遍，察得真氣與靈氣明明就儲于丹田與天靈之中，然卻半點調動不得，彷彿一身修為全成了虛設。

兩人冷汗涔涔，此時真靈俱無，如果再有點什麼意外，後果不堪設想，他們四下打量，武翩躚的目光忽然停在祭壇東首的墨石碑之上，在它的上方，還詭異地高懸著一同為墨的杵狀之物。小玄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奇訝道:“那是什麼？”武翩躚邁步，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小玄緊跟其後，提著神骨劍凝神戒備，此時身上只餘尋常力氣，倍手中寶劍沉重。

兩人終於行到墨石碑的跟前，只見墨碑下有趺座，上有芝蓋，總高約近四尺，其上刻著三個大字，似乎是類同大殿門匾上那樣的太古文字，小玄正猜寫的是什麼，已聽武翩躚輕聲讀道:“消業壇…”

“化愆殿…消業壇…”小玄喃喃念道“此處真是那個‘一罈’無疑了！”

“消業壇…消業壇…”武翩躚嬌軀微顫，細嚼著三字之意，抬眼朝躺在壇心正中的方形物事望去，眼圈消然紅了。

小玄抬頭望望碑上高懸的墨杵狀物，琢磨了半天，再一底頭，猛然發現墨碑頂上的芝蓋處竟然有個孔，與空中的墨杵遙遙相對，兩者的大小似乎甚為相配。

他大奇怪，繞著墨碑轉了起來，才過半圈，赫見墨碑後面竟然也刻著三個大字，忙朝武翩躚喚道:“師父，你快來瞧瞧，這碑後刻的又是啥字？”武翩躚俟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走到碑後望去，驀地失聲:“界曜碑！”

“界曜碑？”小玄奇道“界曜碑又是什麼？”

“我知道了！”武翩躚臉煞白“這就是界曜石！此碑就是這座大殿乃至整個常羊秘境的中樞！”小玄大訝。

“我們的真靈之所以被完全制，必定就是它在作怪！”武翩躚息道。

“這等厲害！”小玄吃了一驚。

“傳說它有浩莫可御之力，原來…原來…指的是制一切真靈！”武翩躚喃喃道。

真靈對於修煉者的重要毋庸贅言，莫說武技功法需要運用真氣，施展法術法寶亦須靈力加持。

就連開啟法囊或祭放最低階的法符，至少都需要一點點靈力，對於修煉者而言，一旦被制了所有的真靈，也就與常人無異了，這的確是莫可抗禦之力！半點非虛。

“那我把它砸了？”小玄道“說不定，還能破去封鎖秘境的三災結界！”

“只怕沒那麼容易。”武翩躚凝視著墨碑。

“試試何妨！”小玄有些吃力地提起神骨劍，雙手高擎，用力劈落，只聽“錚”的一聲大響，神骨劍滑錯開去。小玄手臂痠麻，上前細瞧，見碑上連道細小的刮痕都無，不由心頭一凜。

他提起劍，使出全身力氣再度斬落，依然連個小小缺口都沒有，他心猶不甘，一連劈斬了數十下，只累得汗浹背，但墨碑就是毫髮無損安如磐石。

“此石大有來歷，據傳乃三十三天外之物，混沌前已有的，威莫可御，是以天庭才用它來坐鎮此境！我們此時沒有真靈可用，如何壞得了它！”武翩躚無力道。

“那該如何是好？”小玄著氣道。

“你讓開，我來試試。”武翩躚沉聲道，走上前去，提起聚寶劍奮力劈斬了一陣，果不其然，那界曜碑依舊毫髮未傷。聚寶劍除了鋒銳無匹，更有那蝕神兵寶器之能，竟亦半點奈何不了它，可見其堅。

“此石果然非凡，其堅怕是還在應龍屍骸之上，此時縱能提聚真靈，多半也無法將之摧毀…”武翩躚愈來愈驚。

“重元老賊說過，界曜石乃混沌前之物，非先天三元不能近之，而他身上明明有先天太玄，怎麼也給制住了？難不成重元老賊是在信口雌黃？因此有所誤謬？抑或…”她疑竇叢生，悄悄望向男兒，一股涼意慢慢從心底冒了出來:“抑或那老賊當年已經識破了我，因而設計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