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八十二章祿山之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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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八十二章祿山之爪他這一叫，對面立即有人高聲應道:“老六，真是你啊，哈哈，我們四兄弟齊啦！”果然是霜雨風雷四條槍，六隻手樂道:“原來是你們啊，怎麼，推著這麼多車，有什麼古怪？”對面四條槍中首先跑過來一聲雷雷凡，縱身下了馬，與六隻手執手而笑道:“嚴白虎與王朗的輜重，嘿嘿，王朗下海溜了，據說嚴白虎給你收了？厲害啊老六，果然還是第一奇人的行徑！”他那鳴雷槍可算半數以上功勞是六隻手的，有了那槍，實力何止強了一成，加之與六隻手有景山之行，是以對六隻手最有好。

六隻手得意道:“這個嘛，算是小意思啦，我點點啊…哇，怎麼全是布匹糧食，沒有金子的麼？”後面推來的兩輪之車、四輪之車，兩千車也不止，一時哪裡數得清楚，但車上盡是米袋布捆，卻是一目瞭然，沒見著半隻箱子，自然就沒有半兩金銀。後面老虎見一時無事，探頭探腦的過來看，雷凡嘖嘖稱奇，這人先前還是四條槍的主公，現在卻做了六隻手的小僕，世事之無常，可見一斑。

那邊三人一齊走近，一片霜晨霜抓頭道:“老六，又見面了嗨…這些是帶往建業去的，嚴白虎與王朗兩人認定建業是空城，把全副家當全帶來了，算起來，這些還是王朗的東西呢…”另兩人中，那一臉冷峻的逆風與六隻手點一點頭，算是有禮，剩下那個雨濛卻全身都蒙在一件拖地長袍之中，臉上竟也蒙著塊黑紗，除了兩隻明亮的大眼偶爾一眨，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只在手中提著一柄青測測的長槍，一聲也不吭下。

六隻手看了雨濛兩眼，有心搭訕幾句，奈何人家理都不理他，也只好就放棄努力，轉頭奇道:“算是王朗的？在你們手上，不就是你們的！”晨霜苦笑道:“老六，沒這樣簡單啊，本來我們四個給嚴白虎和王朗押輜重，走在最後，現在嚴白虎雖沒了，王朗還有，所以呢，我們得把它押回去，還給王朗…”他也是個明白人，一見六隻手那口水直的樣子，自然猜到這傢伙的險惡用心，立即就開始解釋。

六隻手怪手一揮，尖聲叫道:“傻話！這樣的好東西，怎麼要白白的送回去…分了它！”一個分字出口，那押運的一萬兵中，一員騎將喝了一聲，立即分出有約四千人來，洶洶上前，將那兩三千輛車擋在身後，手中一枝長槍一指喝道:“對面這人，可是六隻手？”雷凡變道:“這小子了…老六，後面有一萬兵啊，算了吧，我們還把它押回去，還給王朗得了…”六隻手愕然叫道:“不行！到嘴的鴨子還能叫它飛了？這要傳出去，俺老六還有什麼面子混？”晨霜苦笑道:“老六，不成啊，你這些個兵好像都沒什麼勁兒了吧，要是你還能打，去把後面一萬人趕跑，我們倒是無所謂…”他們說得起勁，後面那將又叫道:“真是六隻手麼？四條槍，你們還不快將他拿下，報主公新敗之仇！”卻原來王朗大敗的消息，這幫人已知道了，只不知為什麼居然與王朗走岔了路沒遇上，難道王朗那傢伙居然敗到人事不知，連短短這點回頭路也走錯？

晨霜慌道:“姓虞的真是麻煩…老六你大概不認識吧，這傢伙是虞翻的兒子虞汜，明的很，他還有個兄弟虞忠，也在後面軍中…唉，算了算了，我們把他蒙走行了…”一旁雷凡同時大聲叫道:“虞將軍，你稍等一會啊，我們正和他溝通，看他是不是原意不戰而降…”後面虞汜點頭叫道:“何必多此一舉，擒下他便是！”要說這老雷也真是會嚼，六隻手好笑道:“得了，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看我過去搞定他…”抬腿要走，逆風忽的身形一閃，直自馬上閃下，正擋到六隻手身前，皺眉道:“我也叫你老六罷，覺不對！”上上下下打量六隻手幾眼，眼中盡是凝惑之，搖頭道:“總覺老六你的身上，多了種味道！”看來逆風在這四條槍中，實力倒算是數一數二的，竟給他看出六隻手這新成心屬的異樣來。

雷凡笑道:“哪裡有什麼不同了，總不成老六給醬油蘸過有了味兒…我看咱四條槍就別管這事，幫老六把後面這些東西給搶了，願意就大家分點，不願的話，給老六做軍餉得了！”那邊虞汜又在大叫:“四條槍，你們怎麼還不動，忘了你們身份麼！”晨霜一吐舌頭道:“的，嚴白虎衝王朗稱臣，害我們也變成姓王的手下…”看看六隻手身後滿臉好奇的嚴白虎，搖頭不解，又道:“我同意阿雷的話，上次差點把老六害死，答應給他搞點好處的又沒搞到…搶了他的！”鳴雷槍與凝霜槍一齊舉起，兩人站到六隻手左右，就想一起衝過去，一直沒出聲的雨濛忽嘴道:“不好！他能勝我，我就袖手旁觀，反戈的事不做，原則問題！”聲音脆中帶啞，清中含濁，居然仍是聽不出男女，六隻手愕然多看他幾眼，居然那件長袍上下同寬毫無體態可言，樂道:“這位是兄臺呢還不是兄臺？聽這名字，是女同志嘛！”雨濛這一出聲，後面虞汜竟也就住口不言，靜觀其變。雨濛冷笑道:“貧嘴！阿雷，你是不和他打了？”雷凡點頭道:“反正我是打不過他，我不打…”似是雨濛在四人中威望極高，他一說要打，雷凡雖然表明自己態度，卻也不再出言相勸或是據理力爭。

雨濛微微點頭，轉向晨霜道:“阿霜當然也不打了？”晨霜低頭道:“沒辦法啊，一來我也是打不過，二來嘛，你知道別扭的架我不打的…”四去其二，雨濛再轉向逆風道:“阿風怎麼說？”逆風笑道:“本來我也是不打，但老六身上這股味道我喜歡，所以嘛…”哈哈一笑，振奮神道:“一定要見識一下，老六，來吧！”斜斜跨出一步，唰的將風槍蕩了一蕩，頓時神采奕奕，豪笑道:“我肯定不行，不過，一定要上你新練之招！”雨濛微微點頭，自馬上緩緩翻下，反手將那柄青半長之槍往背後一，袖手道:“你要敗了，再換我來。”六隻手愕然道:“非打不可？唉，豈不是白白叫虞汜看笑話？”逆風長笑道:“要看也是看我笑話！老六，明知不是你對手，卻也要試一下你又悟出了什麼新招！來吧！”風槍輕輕一蕩，果然有如輕風起，嗡嗡有聲，六隻手嘆道:“那就勉強打一回吧…”腦中忽的想到妙法，湊過大頭去，指一指自家鼻頭道:“我倒有個辦法，傷不了大家的和氣…風，你盯著我眼睛來看，我也盯著你來看，看誰先頂不住如何？”這法子倒真是大妙，逆風喜道:“好主意！這是和我比修為了？來來來！”風槍往背後一，兩人稍謙讓一回，四隻眼睛齊齊對視過去，果然就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這樣的比法，還真是新鮮。雷凡與晨霜大興趣，後面虞汜卻看得刺眼，吼叫道:“怎麼說？還不打？”雷凡頭也不回應道:“開打啦！他們比拼內力，你不懂的…”雨濛哼道:“阿雷不要亂說，噤聲，有風險。”雷凡與晨霜不以為然晃晃頭，雨濛回頭衝虞汜道:“虞將軍且息，逆風將軍正與他一決高下！稍侯，我雨濛少不得也要討教討教！”畢竟還是他說話管用，虞汜哼了一聲，不再催促，那邊居然六隻手與逆風才對了一眼，逆風竟是全身一震，眼中現出離之來！

雷凡與晨霜兩個一左一右站在六隻手身邊，卻是正對著逆風，六隻手是啥表情，兩人雖看不見，但逆風的一舉一動，卻是盡收眼底。一見居然逆風似要抬步上前，雷凡叫道:“阿風！說好比眼神的，你往前跑幹嘛？”逆風卻是有若未聞，真將舉了又放、放了又舉的那條腿，輕輕往前踏出！旁人不知六隻手如何，他卻似在六隻手眼中，看到了一抹濃濃的鮮豔，直如那兩眼之中，就是世上最美好事物！一腿踏出，另一條腿立即跟上，兩步一跨，已是到了六隻手面前，卻是就此歪起頭來，直盯著六隻手那隻小眼，眼中無窮無盡，全是欣賞滿足神，任晨霜雷凡兩個在旁又是嘆氣又是跺腳，他自巍然不動，痴痴，如中魔魘。

後面雨濛輕嘆一聲，提氣而上，一掌伸出，在逆風眼前一引，另一隻手一把抓住他後領，喝了聲:“醒了！回頭！”逆風大喝一聲，唰地拔槍就刺，刺到一半之時，突然驚覺，那槍尖就在距六隻手半尺之處硬生生停下，再伸手往額上摸時，已滿手是汗！

雷凡叫道:“阿風，你怎麼這樣！輸了就輸了…”等看到逆風總算還知道收槍，這才放心，輕拍口道:“明白的就好…”六隻手轉頭衝他咧嘴一笑，神秘兮兮道:“沒事，我就猜他會收手，嘿嘿…別這樣瞪眼看著我，我成心屬啦！有沒見過啊？”那邊逆風捏著槍愣了一愣，喃喃道:“心屬？難怪我總覺的不對勁，老六，你還真是怪人啊，莫名其妙怎麼成了心屬，不是四系屬的麼？”六隻手得意道:“四系屬？那是猴年馬月的事了，現在的老六我，哈哈，全服第四號心屬人物！怎麼樣？牛不牛的？”即使不算很深，但這位六太傅的稟，幾人倒是很悉，霜風雷幾個一起別過頭去，白眼齊翻，對面雨濛冷笑道:“很牛麼？讓我來討教下心屬的威力罷！”六隻手大頭一晃，瀟灑無比道:“來吧來吧，你這關是非過不可。”即使剛剛惡戰之中，身上衣袍又破碎不堪，但如果現在擺個姿態，其實真有點英姿颯之意，當然若是能將臉上血汙再抹淨一點，衣上破再遮住一點，就更趨完美。

雨濛再冷笑一聲，這一回聲音之中，竟是有了一點清脆之意，六隻手正大頭晃個沒完，突的一愣神叫道:“是個女的？”一句話嚇到四個人，四條槍同時蹦起，區別只在於霜風雷三個，都是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的蹦，六隻眼睛，齊刷刷往雨濛臉上那塊黑紗看去，直似要在眼光中長出手來，將那塊黑紗剝去才好，雨濛則是一躍而起，冷叱了一聲:“無聊！”聲線又恢復了先前的難辨雌雄，槍影只閃了一閃，槍尖頓時滿空般亮起，六隻手面前，真如起了一陣暴雨，勁力凌厲，滿頭滿臉的撲來！

六隻手驚叫道:“小妹妹怎麼這樣兇的？這就是我身法比較快，走的路線又比較賊，要不然豈不把我紮成麻子了！”嘴中叫個不停，身法還真是又快又賊，就如是突然踩上一塊西瓜皮，滋的一下滑出一丈多遠去。雷凡等三個跳了一跳，立即紛紛退後，這暴雨槍施展開來，槍風四溢，槍尖真如無處不在一般，萬一給碰個一星半點，也不是鬧著玩的，逆風叫道:“阿雨！本來不打比較好，不過既然這傢伙是心屬，就出他真功夫出來，給咱開開眼界！”他是站著說話不疼，雷凡抓頭道:“我不是說阿雨不厲害啊，不過老六這傢伙變成什麼心屬了，是不是阿雨得小心點，女孩子家畢竟氣力要吃虧一點…”雨濛怒道:“亂說什麼！誰氣力吃虧了！”長身而進，身法雄烈，他這槍法獨特之處，在於槍尖四處紛飛，但槍身之影卻絲毫不見，叫人無從招架，以六隻手之詭眼，一時竟也看不出槍路氣機運轉之巧，雖是水屬之人使暴雨之槍，卻隱隱有火之威勢。六隻手讚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個女孩子家，能練出這樣牛的槍法，哈哈，總是吃了不好苦吧，有沒有95級啊？”身法忽左忽右，雖是治敵無從下手，但談笑如此從容，顯然那暴雨雖疾，卻本難傷他分毫，一長串話說出來，只似是捏了個響指般的輕鬆，孰強孰弱，實在是一見便知高下。

雨濛眼中怒火漸熾，槍勢一時更急，六隻手雙眼漸漸眯起，忽的怪叫道:“這樣蠻的女娃兒，將來誰娶回去做老婆，豈不是糟糕之極？雷，你有沒找對象哪？”雷凡直嚇得一抖，偷偷看了雨濛一眼，喃喃道:“我雖然還是獨身，但…但…”六隻手居然有空擺擺手，翻起白眼道:“行了行了，你當然是不敢了…阿霜，你怎麼說，有沒興趣啊？”只要能讓他在鬥之中，居然能有空耍起嘴皮子，這一架可算是先贏了一半，晨霜愕然無語，雨濛幾乎是吼道:“我嫁不嫁得出，不用你心！”暴雨槍刺得無數槍頭快要連成一片，難怪人家外號就叫一片雨。只是六隻手竄高縱低，卻總是傷不著他皮，就連身上那件破袍，也不捨得給雨濛碰上一星半點。得意道:“還不是承認了？明明就是個小妹妹嘛…反正也要嫁人的，我老六幫你做個介紹，你怕差到哪裡去！阿風！阿風！”逆風直打寒戰道:“老六，你專心打架啊，我還年輕，不想找老婆的…”也是偷偷看了雨濛一眼，見這位妹妹眼中隱約可見火苗子亂飛，又嚇了一跳，擔心道:“老六，好停下就停下啊，阿雨很生氣哎…”六隻手身形忽的一停，直的站住，眼看無數枝槍尖刺到，他卻呀的一聲叫，突的一個旋身，居然是劃過一個美妙之極的弧線，雨濛就如配合他身法一般，一大蓬攻勢，全都擊在了空處，給他漂漂亮亮的一轉即過，卻是站到了她身後，哈哈大笑道:“這也不怪你們，只怪她非得蒙面嘛，你們看不到她的真模樣，當然不肯下這決心，怎麼非得我把這塊布扯下來，看看到底是如何的如花似玉？”雖說其實真沒什麼心，也就是愛圖個有趣，但聽在旁觀幾人耳中，多少畢竟有些噯味。只是三個沒良知的槍手居然一個都沒發怒，卻六隻眼睛互相看看，齊聲叫道:“老六，那就看你的啦！”雨濛怒道:“你們！有本事你來試試！”那槍勢本就沒有半點稍緩，忽的一轉身，濃濃雨團又往六隻手當頭罩下，六隻手開心道:“我來啦！大家看看廬山真面目哦！”就在雨濛轉身的那一瞬間，身形忽的欺近，祿山之爪一探，真往雨濛面上抓去。

這一下閃身而進，終於抓著雨濛氣機轉換中轉瞬即去的一剎那停頓，雨濛驚叫一聲，身想退，哪裡來得及？眼看那滿天的槍影趕不上那隻猙獰怪手，面紗內花容失之間，突然有人尖叫道:“六六，你幹什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