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75.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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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連著幾場大雪下來,天氣便一冷過一,浮雲城坐落於棲鳳山上,比山下更為寒洌。(,,)。這幾天一直是灰的,烏雲低低傾壓下來,陰冷而沉悶,莽莽的寒風從門縫窗間鑽進來,寒意嗖嗖,廳內雖是籠著火甕,小郭卻仍覺得冷,轉頭看一看案前巋然不動坐著的李玄磯,他雖只穿了件夾袍,卻彷彿覺不到冷似的。小郭不覺有些羨慕,縮縮脖子將領口緊了一緊,他輕輕手,盡力不發出聲音驚擾到李玄磯。

李玄磯執筆在面前的文書上勾畫,回頭瞥他一眼,溫聲道:“我這裡不用人守,你去歇著吧!”這些子,城主待人越發和氣了,幾乎看不到他發脾氣的時候,看來三公子走了竟是件好事,小郭心裡想著,答應一聲,正要往門邊退,卻見秦管家匆匆從外面進來,看情形多半是有緊急的事情稟報,他也不好多問,朝秦管家行個禮踅身出去了。

秦管家見小郭出去,這才緊走幾步,湊到李玄磯耳邊低聲道:“城主,蕊香閣那邊來人了,請城主過去一見。”李玄磯“哦”了一聲,修長的黑眉微微斂起,合上手中文書,站起身道:“你去請大公子過來,讓他把我桌上這些帳冊理一理,回頭我還有事情同他商量。”秦管家應聲點頭,一邊喚人去拿李玄磯的大氅,等大氅拿來,李玄磯接過披在肩上,便徑自走了出去。

李玄磯一路走一路想,蕊香閣那邊來的人除了江蘺不會有別人。這一段時外面頗為太平,但有什麼情報都是託暗線送進來,今江蘺竟然親自前來。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心頭忽然一跳,隱隱有些不妙的預。莫非是為了小丁地事情?小丁她該不是又出了什麼事?他才回來不過十幾天…

李玄磯越想越是不安,由不住加快腳步,等到了蕊香閣,才略略定住心神,開了暗門進去。卻見江蘺正大反常態地在湖邊來回踱步,神間微有焦躁之,眼見他趕到,慌忙急急上前來。

“你忽然間趕過來,是出了什麼事?”李玄磯面上雖是持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衝口問道。

江蘺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卻沒能說得出來,忽然朝他深深一揖。道:“我來向城主請罪。”李玄磯不耐煩地道:“什麼罪不罪的?你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江蘺沉了一沉,忽然很快地答道:“洛小丁逃走了。”

“你說什麼?”李玄磯臉上一霎那間失了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洛小丁…從魅影閣逃出去了。”李玄磯瞪了他半晌。忽然走到湖邊仰首望天,那天烏沉沉的。像是一塊大大地鉛板。隨時都會傾覆下來,他只覺口憋悶。好一陣都不過氣來,江蘺方才說的話還在他耳邊轟鳴,炸得他頭皮一陣陣發麻。

冬雷陣陣,遠處竟有閃電滑落,雪亮的光自他臉上一劃而過,半張臉煞白半張臉暗黑,陰鬱深沉的面目奇異。

氣氛沉悶的可怕,江蘺有些耐不住,開口喚他道:“城主…”他地確沒有想到洛小丁會逃出去,這是他的失職,所以他特地趕過來請罪。

李玄磯緩緩轉過頭來,目光如炬,緊盯著江蘺不放:“她為什麼要逃走?”她為什麼要逃走?她已經答應聽自己的話,為何會忽然反悔?他一步步小心謹慎,想方設法為二人的將來打算,可她就這樣不留隻言片語便逃走了,當真是…絕情之極。他無法置信地望向遠處,天宇盡頭的雲靄慢慢飄移走了,咧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嘲諷而惡意的笑,似乎在笑他自作多情,笑他枉費心機。

江蘺的眼光微有些躲閃,他撇過臉,淡淡道:“因為…我要殺她。”李玄磯望著他,眼光驚愕而慍怒,好半晌才咬牙詰問:“為什麼?你該不會已經殺了她?”口忽然刺痛,他微一口氣,閉目搖頭,原來不是她的錯,只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江蘺正視他“倘若我真殺了她,實話告訴城主便是,何苦要說假話令你擔李玄磯手指著他說不出話,半晌才道:“你膽子也太大了。”江蘺面一肅,躬身朝他一拜,沉聲道:“屬下私自作主實在大大不該,如今鬧出這樣地事情,自知罪孽深重,故而特地來向城主請罪。”李玄磯頹然坐下去:“請罪?”他忽然苦笑,江蘺何罪之有?他是為了他好,殺洛小丁,不過是想替自己解除後顧之憂,他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江蘺?他扶著額,沉默不語,好一陣才道:“她逃走多久了?可有派人去找?”江蘺道:“大概有半個多月了…”半個多月!李玄磯一怔,頓時醒悟過來,如此看來,洛小丁是在他離開魅影閣沒幾便逃了出去,這麼說,促使江蘺動殺機的那個罪魁禍首竟非別人,而是他自己…若他不去看她,小丁而今也許還在魅影閣安然無恙,只因他一時衝動,便害得她亡命天涯,從此顛沛離。

江蘺見他不語,便又接著道:“派人找過…她應該是往北邊走了,看樣子是想去外…”他忽然閉口不言,洛小丁倒是信守承諾,總算還有些良知,能為她師父著想了。

李玄磯闔目長長一嘆,她在外面一定危機重重,如今她在哪裡?過得可好?想到此處,只覺心頭絞痛,隱隱竟生出些恨意來,恨自己,也恨她,為什麼走了這麼久都沒有音信,若是平安無虞,好歹報個信回來也好讓他放心。他喃喃問:“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殺她?她已經答應了我,好好呆在你那裡,只要她不離開魅影閣,對我便不會有任何威脅,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城主…”江蘺面無表情道“癰疽瘡瘍終是病患,若不除去早晚會成大禍,我殺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她到底是你身上的病…養癰遺患,忍一時可,忍一世難。李玄磯苦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她終究是我地弟子,你怎能說得如此難聽?”江蘺凝目注視於他,言辭間意味深長:“倘若你只將她看作弟子,我便要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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