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三十七章飛龍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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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門深如海。飛龍堡內,庭院深深,也深似海。這座古老的莊園給人的覺不僅是壯觀和廣闊,而且莊嚴、雄偉、沉厚、紮實,就像是個神話中的巨人,永遠都不會被擊倒,無論誰想要摧毀這一片基業,都無異於痴人說夢、椽木求魚。

三百多年來,能夠在江湖上始終屹立不倒的力量,除了少數像少林、武當這些歷史輝煌、悠久的門派,就只有像飛龍堡這些聲名顯赫的武林世家。這些武林世俗,有些雖然是因為他們的先人為了江湖道義而犧牲,才換來別人對他們的尊敬,大都卻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某種特殊的才能和成功,才能夠存在,有誰知道在弱強吃的年代,曾有多少門派一夜崛起,卻又在一夜之間沒落、消失?

飛龍堡既為江南武林第一世家,其力量之龐大、其聲名之顯赫,自然不是其他武林世家可以比擬的。所以,無論是飛龍堡的弟子還是家僕、奴役,只要是飛龍堡的人,在地位上、氣勢上,都已高人一等。

這時陽光明媚,剛過午時,飛龍堡兩扇剛剛新漆不久的大門向兩邊敞開,從外面望進去,只見一條用青石板鋪成的大道,整齊、乾淨、寬闊,就算兩輛大馬車並綹而馳,也絕不會顯得擁擠。

每塊青石板都洗得像鏡子一樣發亮,每個人走在上面,腳步都很輕快,心情也絕對愉快。

牛麻子此刻的心情已不能用“愉快”兩個字來形容,他簡直是太開心了,開心到恨不得給每個路過飛龍堡的行人跪下來親吻他們的腳趾頭。

今天早上,他起了個一大早,正打算用早膳的時候,飛龍堡的總管事就來了,還帶來了一個令他三天三夜都可以不眠不休的好消息:他被提升為飛龍堡前院的龍頭。

龍頭的意思,就是老大。換句話說,他牛麻子從今天開始,搖身一變,已經從一個小小的、卑微的雜役領班,變成了前院總管。有了這種身份,只怕連那九品芝麻官見了他都要點頭哈地尊稱他一聲“牛大爺”!

牛麻子並不姓牛,也不叫“麻子”別人叫他“牛麻子”是因為他的身軀高大魁梧,渾身橫膛上長滿了黑茸茸的,健壯得就像是條大水牛,臉上卻長滿了一粒粒大麻子。最要命的是,他臉上總是帶著種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微笑。他在笑的時候,每一粒大麻子好像都在抖動。

現在,牛麻子得意揚揚地著敞開的膛雙手叉站在大門之外,臉上放著紅光,每一粒麻子都像是笑開了花。

從此以後,只怕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叫他“牛麻子”了吧?!他越想越得意,越得意就越開心,到後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突然停頓!牛麻子瞪大了兩隻像牛目珠子般的眼睛,凝視著自己面前的不遠處,只見一輛很大、很華麗的馬車正飛馳而來,後面塵煙滾滾,蹄聲高揚,竟是一彪足有二十幾騎的人馬。

馬車漸行漸緩,那二十幾騎也慢慢地停了下來,在大門臺階下戛然而止。

牛麻子怔了怔,眉頭一擰,正想上前詢問,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已今非昔比,立刻又改變了主意。

左側的車門“吱呀”一聲輕響,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年輕人,身上一襲白衣隨風飄舞,顯得瀟灑tuo俗,但他的臉卻太冷,就像是冬天的雪一樣冰冷。

牛麻子再也笑不出來,瞪著大眼看著這個冷漠、孤獨的年輕人,只一眯眼間,這人竟已站在他的面前。剎那間,牛麻子突然覺不到自己的呼,只覺一股冰冷的殺意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進了他的心臟。

他甩了甩頭,暗暗說了聲“大白天遇見了鬼了”沉聲問道:“閣下是…”這人輕輕揮了揮手,打斷道:“我是來找宋飛揚的。”

“呸!”牛麻子狠狠吐了口口水,怒叱道“你這小子,竟敢直呼二堡主的名字!”

“我又不是宋飛揚的朋友,為什麼不可以叫他的名字?”這人嘴角微揚,帶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你來求見二堡主,有沒有拜貼?”牛麻子強忍一肚子怒火“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來到飛龍堡,都得按照規矩行事,必須奉上拜貼。”這人搖頭道:“我沒有。”牛麻子冷冷一笑,沉聲道:“荒唐,可笑!就連本堡之人都難得見上二堡主一面,豈容外人說見就見?朋友你既無拜貼,又未相約,我看你還是請回吧!改天再來。”這人忽然微笑道:“你要拜貼?好,我這就給你。”話音未落,他突然出手“叭”地一聲清亮的脆響,牛麻子臉上竟已捱了一巴掌。這一掌並不重,卻還是把牛麻子給打懵了。

過了半晌,牛麻子終於回過神來,臉漲得通紅,一手捂著火la辣的臉頰,一手戟指怒喝:“小子,你竟敢打我?”

“這就是我的拜貼,你是不是受不起?”牛麻子連脖子都氣了,拳頭握緊,直捏得骨節格格直響。講理講不過別人的時候,就只有動拳頭。他手底下居然還有兩下子,不但練過北派的譚腿和大洪拳,而且練得還頗有火候,一拳打出,竟也虎虎生風。

他曾經用同樣的一拳,打在一個壯漢的膛上,直把那個壯漢打得口吐鮮血,半天都爬不起來。他相信這一拳,一定可以打扁這人的鼻子。只可惜他並不知道這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否則就算再給他兩個膽子,他也決不敢出手。

這人左掌輕輕一帶,就已將他的腕子托住,右手輕輕一拳打在他的膛上。

牛麻子一百八十多斤重的身子立即被打得往後踉蹌而退,腳下被門檻一絆,就向大門內翻滾著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青石板路上。他掙扎了老半天,終於爬了起來,想起這人的厲害,再也不敢跑出去與之動武,但無端吃了這虧受了這辱,卻又心有不甘,忍不住破口大罵:“王八羔子,養的…”罵聲不絕,幾乎將天下他所知道的惡毒穢語都搬出來了,卻始終不敢踏出門檻一步。

在一片不堪入耳的罵聲中,一個清脆有力的聲音驟然響起“叭”地,牛麻子臉上又重重地捱了一巴掌,直打得他滿嘴鮮血,連牙齒也tuo落了三枚。

他“呸”地一聲把牙齒和著鮮血一口吐出,一句“殺千刀的”還未來得及罵出口來,只聽一人大聲斥道:“你若還敢再罵一句,我立即把你剁碎了餵狗。”這聲音好,絕不是那個冷漠的年輕人。牛麻子一靈,驚恐地抬起頭,就看見了楊雲聰,立即嚇得把話又了回去,再不敢吭半句聲。

楊雲聰一身素縞,白布纏頭,面容憔悴,目光中竟有種悲痛之意,顯然還未從宋妍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他冷眼瞧著表情錯愕、惶恐的牛麻子,沉聲道:“你這狗仗人勢的東西,竟敢對客人無禮。”

“是…是他先出手的。”牛麻子一臉無辜,叫起了撞天屈。

“住口。”楊雲聰叱道,”如果不是你先做出無禮之事,客人豈會代我教訓你這狗東西?你可知道這位客人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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