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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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是花開了，等待的時間好漫長，怎麼才過四十多而已，還得等上十多，才能盼到他回來。坐在涼亭裡，如柳的目光漸漸遠離了四周的景物，想起雲天駻來…

“一直忘了還給你，這是初次相遇時，在你身上搜出的小瓶子，裡頭有一顆葯，我記得天柱說，那是冷前輩為你調配來治風寒的。”她低頭望著一隻白小瓷瓶放到她手上，她揪著眉頭回他手中“這葯一年才有三顆，病輕者可以治癒，重者亦能暫時保命，我身上還有，所以…你帶著吧。”他應該是知道她為他這趟出門而擔心，所以沒有多言，收回懷中。

她這才有了笑容。

他拉起她的手，仔細地瞧著她的掌心“他們說這手是聖手。”他的手指又抵著她左口“這心是菩薩心…怎麼我幾天不在，大夥兒都比我瞭解你？”他的口氣有些吃味，彷彿她的事情他居然還必須透過旁人才知道，這讓他不太高興。

她不能說出馭石的秘密，一來她已經答應師父，同時也是不想讓他和師弟一樣擔心，她把手回，兩手緊緊握住，眼光痺篇了他“不是說過了嗎？家師是名醫，我只是略通醫術。”

“只是略通？我聽到的可不是如此，陳大夫和楊大夫醫術都不錯，兩人都搖頭離去，你卻能救回他們母子，現在府里人人都說那是神蹟，而你是女菩薩…柳兒，你老實說，你和天柱究竟瞞著我何事？”他捧起她臉兒不許她轉開去，一雙黑炯的眼神彷彿看透了她，更像要她說出來。

她心虛地逃避著他的眼睛“天駻…你別我，我…我和師弟必須遵守師父規定…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原諒她，她是不得已才拿師父做擋箭牌。

他這才不再她，但那臉上明顯有著不悅“柳兒，我是你夫君，只要與你有關之事，我都要知道，既然你不能說，改我去問冷前輩就是了。”他抓著她指尖親吻“這次天柱處理得不錯，若非他及時把消息封鎖，你這『女菩薩』之名一旦傳開，過雲莊大門唯恐抵擋不住一群求醫之人…你自己的身子都不太好，一切麻煩還是能避則避。”如柳低頭望著一雙手，不知不覺一臉燙熱，匆匆揮去那止不住的思念，把目光拉回一片當前美景。

“小姐，我把補品端來了，這是杜伯特地到葯鋪去調配了珍貴葯材，連同許多食材熬了一天一夜才成的，杜伯說這對身子虛的人效果很好，小姐要趁熱喝了。”小虹幾乎每天都說同樣的話，每天都端著那碗補品要她喝。

“杜伯那麼忙，你告訴他不要再熬了。”她端過來，輕輕吹出熱氣，才慢慢地喝。

“杜伯那人固執得很，說了也沒用，而且小姐你臉愈來愈差，是應該多補補身子的。”小虹在她身旁的石椅坐下，一雙憂心的眼神掛在一張芙蓉臉兒上，過去小姐從來不上妝，最近對那些胭脂、紅粉生了興趣，卻不為什麼，就只為了遮掩那張漸蒼白的臉。

如柳瞅她一眼，笑容溫柔“我說了，只是睡眠不足，你不必擔心。”才不是睡眠不足，她覺得是小姐為人治病的關係，雖然二爺下了令把消息鎖住，可府裡的人這麼多，人人都有“家中老小”有“親戚朋友”這“關係”用了一層又一層，所以最近知道小姐能醫病的人愈來愈多了，而她也看到阻擋不了小姐為人醫病的二爺那張臉愈來愈鐵青，她也漸漸覺到，每回小姐治了嚴重病人，就會陷入昏睡狀態，已經有兩次昏睡三天了…

小虹噘著嘴，終於忍不住問:“小姐，你為人治病，是不是對你自己的身子不好？”她發現了？如柳垂眼望著碗裡濃濁的顏，緩緩揚起笑容“小虹，你真是多慮，我只是容易累，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你每次都這麼說，可身子卻愈來愈差…霍老闆！”小虹猛地站起來，這霍老闆不知何時走上涼亭裡，那腳步居然沒有聲音，嚇死人了！她紅著臉趕緊見禮，聲音更是嬌羞無比“奴、奴婢參見霍老闆…”

“不用多禮了。”如柳抬起頭，望著那張俊美非凡的笑臉，心裡略略疑惑，她放下碗起身“霍老闆也是來賞花的嗎？”霍青楊放眼一望，一雙笑眼又回到她臉上“本來是，不過人比花嬌，這花不賞也罷…在下可否與姑娘談談？”如柳望著他略帶深意的眼神，她緩緩點頭，轉頭道:“小虹，麻煩你去沏茶來好嗎？”

“有勞了，小姑娘。”

“哪裡…我…奴婢…馬上去。”小虹一見那令花失的俊俏笑容，早已得神魂顛倒，一下子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四周剩下桃李相映，和風徐徐，如柳轉過身子“霍老闆請坐。”

“姑娘請。”他的笑容始終不變。

圍繞著桌子面對面一同坐下後，安靜的氣氛變得詭譎，本來如柳想等他先開口，但他只是望著她笑，令她隱隱尷尬不安“霍老闆希望支開小虹，所為何事？”霍青楊頓了一下，目光停在她臉上“在下本來有一事商談，但瞧姑娘今似乎神欠佳…是為人治病累壞了？”如柳一怔，刻意痺篇此話題“…沒這回事。霍老闆專程來了，請直言無妨。”霍青楊一雙眼似乎看穿了她，微笑道:“姑娘仁心聖手，在下早已耳聞，姑娘的善良難腦粕貴，莊主將來能娶如此，洪福齊天…只是不知姑娘是否也有『容人之量』？”一張絕容顏泛起絲絲困惑，清風吹來，她緩緩撥好被吹亂的髮絲，忖度片刻毫無頭緒，只得開口“霍老闆此言是何意？”

“天駻果然沒有告訴你。”他神自若的笑容開始令她覺得很不舒服了“他有何事應該告訴我嗎？”

“我希望天駻娶你之後，再娶蘭馨入門。”他不客氣地直言了。

一雙柔水般的眼兒怔愣地張望他，纖細的肩膀直動也未動，只有桌底下襬在裙上的那雙手緩緩握緊，心動搖了，疼了…

“你…你要天駻再娶霍姑娘？”她的聲音差點出不來。

“憑過雲莊莊主之名，娶兩房子並不為過。”他不是沒看見她眼底的受傷神，雖然不忍心傷她，但為了妹妹，他不得不。

想來，他已和天駻商量過…圓銳的指甲無意識地刺著手掌心那條斷痕，疼痛的不安的眼神緩緩垂下“天駻…他意下如何？”

“不瞞姑娘，他還未給在下正式答覆。不過相信姑娘也明白，天駻是顧忌姑娘，如若姑娘同意讓蘭馨進門，那就不成問題了。”

…

顧忌她？霍青楊現在是要她了？天駻沒有答應他…她該怎麼做？如柳緩緩起身，面對一片紅翠綠，她只有更心亂如麻，沒有了主意。

霍青楊也起身，走到她面前來，微笑道:“姑娘，不是在下自誇，舍妹看似好強之人，實則情溫柔，她對名分亦不計較，若姑娘肯與她成一對好姐妹，她也會好好伺候姑娘。”如柳全身一僵，目光對上他“…為什麼你能夠接受…你最疼愛的妹妹委身做小？”他轉為溫柔的笑容裡有一絲無奈“蘭馨的個執著，淡薄名利，她對天駻情有獨鍾，既然是她要的，作為兄長，只得成全。…在下也盼姑娘能成全。”他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