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沒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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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沒錢的子花季少女們開始對痴神王國的莘莘學男敬而遠之,於是營造過無數斑斕夢想的校園上演了更多的悲歡離合。

沒錢的子清苦。讀書的時候,校園裡雖沒有那麼多的推銷廣告、維修信息,也未有被“隨身聽”、機、名牌時裝、金首飾武裝到牙齒的學友。書不敢放肆地買;朋友同遊,還要為是否購買彩膠捲躊躇,只好讓歡樂的瞬間顯影於心靈的底片;手拎飯盒檢閱食堂菜譜,心裡盤算著怎樣才能從味覺的貪婪中搶出一本心愛的書籍…沒錢的子,心算的本領大大長進。

花季少女們開始對痴神王國的莘莘學男敬而遠之,於是營造過無數斑斕夢想的校園上演了更多的悲歡離合。一位少女對一位男孩說:“你窮,我料定你這輩子不會有出息!”說罷,斷然離去。她轉身的時候,美麗的髮梢高高揚起。多少年後,那男孩掙了大筆的錢,相逢的時候,他把大把的錢往她頭頂的天空猛地一擲,鈔票紛紛揚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他已大踏步走遠。這是一部臺灣電影中的情節。許多男孩子淚了。一位剛剛失戀的同窗說:這正好是他昨夜的夢。

沒錢的子,在人前便多少有幾分氣短。雖不願放棄對理想的執著而惶慼慼去“撈世界”然而初入校園時眉宇間透出的自信和偉傲,多少也打了幾分折扣。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因何緣故,摸ney開始和自尊有了聯繫,以至於有人不是出於對經商的興趣,亦非為了滿足物慾,而完全為了自尊,為了給“書呆子”爭回一口氣而下海。有人說:摸ney成了現代人的一塊遮羞布,倘連最後的一塊遮羞布也失掉了,赤站立在人群中,自會顯得可笑又可憐,又怎能昂起頭來?然而,儘管“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不為五斗米折”的古訓早已不如“紅太陽歌曲”那般免費,儘管沒錢的子不瀟灑,還是有那麼多學子甘於寂寞,寸心如秋之安瀾,趣“閒花落地”處,逗情“細雨溼衣”時,處世若清風徐徐,情界是青山綠水…

那天黃昏,那位自我少年時代就敬仰的老作家,在他堆滿書籍的寓所裡向我講述了他的信條:“物為人所用,人不為物所累。”儘管他像我這個年歲時就被戴上“為三萬元而奮鬥”的莫須有罪名,儘管他如今在經濟利益主宰的出版界出版著作有時不得不面對許多新的難題,然而他依然固守著他的心靈家園,辭官不就,默默耕耘,潛心構築他的藝術世界。他的人格令我敬重不已。

沒錢的子裡,心中可以想起一連串的名字——馬克思、倫朗、曹雪芹、梵高…想起少年時代就學過的、由一位英雄撰寫的一篇叫《清貧》的文章,想到他們在物質世界裡的窘迫和在神世界裡的偉岸。

沒錢的子裡,更多地在神的瀚海里暢遊,企盼與人類智慧的神靈相遇。一位同學這樣寫道:“四壁雪白的教室會縈繞一種意識的分子,像空氣中的微量元素,源源不斷入我等肺腑。於是擁擠的走廊便有男女同學用力擴,以使自己把那偉大神像‘汁’一樣化為血。”沒錢的子裡,便以樸素的方式對待朋友,悉心傾聽彼此的心音,訴說彼此生存的艱辛與美麗。心靈相投契而彼此無所求,所謂“君子之淡如水”沒錢時結的朋友是真朋友,那份友情比水還純淨。

我想,沒錢是一種清福。穿不起高檔服裝,閒散時刻則可無所顧忌地席地而坐而不怕髒衣服,細細品味自然的芬芳;吃不上珍饈美味,則無須因擔心體態變形而忐忑不安;進不去高消費的娛樂場所,則可更多地在林中散步,或面湖而坐,讓整蝸居的心靈得以充分地舒展…

以一顆波瀾不興的心去對待沒錢的子,真真是一種境界。最佩服梁實秋,讀其《雅舍小品》中關於雨天雅舍的一段描寫,頗有茅頓開之。梁先生的“雅舍”實為陋舍,遇雨時“屋頂溼印到處都有,起初如碗大,俄而擴大如盆,繼則滴水不絕,終乃屋頂灰泥突然崩裂。如奇葩初綻,砉然一聲而泥水下注…”由屋頂崩裂而聯想到奇葩初綻,好一種中國士大夫“遊心於物外,不為世所累”的處世哲學和超功利的人生態度。環顧我的陋室,便也覺出幾分自足。擁有一張桌、一盞燈、一捆書、一支筆,於我,已足矣。

“文章千古秀,仕宦十年榮”這正是部分學人淡泊浮華、潛心進取的浩蕩襟的真實寫照。

沒錢的子,對生活的體驗更加本,生命的追求更加執著。我們不甘於平凡卻在追求不平凡中不斷地品嚐各種痛苦,我們因此顯得與眾不同,我們驕傲。

沒錢的子裡,為了那個不清晰但一定充滿希望的未來,我們,唱著歌,走。

2。冬天裡的柴火喝到高時,苦難兄弟們紛紛議論起愛情,大多與我的觀點一致,認為世界上本沒有真愛。

那年的冬天很冷。沒有一隻鳥在我的眼底飛過。愛情銷聲匿跡,沒留下腳印讓我去尋找。我整天蜷縮在自己的屋子裡,望窗外昏暗的天空與冷冷的紅塵。

我不會冬眠。我還必須在這個冬天裡活著。我想到給自己創造溫暖的子,那麼,首先必須有足夠的柴火。

賣柴火的是個將近古稀的老頭兒,乾瘦乾瘦的,雖然年邁卻很有神,只是稍微有些駝背,他幾乎天天都從我的門口經過,帶著那頭跟他一樣乾瘦的小驢。這一天,我叫住他,問他柴火是怎麼賣的。

“50塊錢一車,便宜賣了。天太冷,早賣了早回家。”他說。

“40塊怎麼樣?”我跟他砍價。

“這是俺花了35塊錢從20裡以外的木材廠買的,您再給添兩個子兒,怎麼也得讓俺們掙點兒,行不?”老頭兒憨厚地笑了笑。

我打定主意只給他40塊,多一分也不給。因為我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我覺得這車柴火,他少說也能掙上二三十塊。足足磨了有半個多鐘頭。最後老頭兒終於“俯首稱臣”了。

有了柴火,屋子裡漸漸有了些生活的氣息。我也漸漸開始適應沒有女人沒有愛情的子。

一天,邀了幾個和我同病相憐的單身貴族相聚喝酒,喝到高時,苦難兄弟們紛紛議論起愛情,大多與我的觀點一致,認為世界上本沒有真愛,愛情不過是一場遊戲或者易;至於羅密歐和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那只是人們一種美好的嚮往而已。只有林陽與我們的看法相悖,為了證實自己的觀點,他還特意舉了一個實例。

“有個老頭兒無兒無女,天天來我們木材廠拉柴火賣。我們同情他,只賣給他35塊錢一車。你們知道他每天掙來的錢都用來幹什麼嗎?”林陽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嚴肅地說“除了買些吃穿用的以外,剩下的全買了藥!他老伴在病上已經整整躺了40年!”林陽敘述說,老頭兒年輕的時候是地主家的長工,卻偏偏與地主的女兒相愛了。他們一起逃脫了家庭的羈絆,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溝裡生活,彼此都刻骨銘心地愛著。

在婚後的第二年,子懷孕難產,結果孩子沒了,大人也大出血,進而導致下身癱瘓。在殘酷的命運面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給子治病。他拼命地掙錢,然後用這些錢給子買藥,帶子上出名的大醫院治療,可是結果總是令人失望。醫生曾跟他說:“這個病幾乎是無法醫治的,除非能創造奇蹟。”他卻一直堅信這個世界會有奇蹟發生。他繼續拼命地掙錢,下礦、鑽磚窯、開荒種地…幾乎所有的體力活都幹過。他始終懷著一個希望拼命地努力,好像他生命中全部的動力都源於這一個希望——在這個希望的前面是一個小得幾乎看不清的奇蹟。

有人勸他,別再費錢財和力了,好好攢點錢過完下半輩子吧。子也常常哭著鬧著,讓他不要管她,甚至還偷偷地自殺過幾次——都碰巧被別人救了過來。他就很自信地對子說:“老天爺都不准你死哩,你一定會好好地站起來的!”子便不再去想死了,也開始懷著同樣的一種希望活著。她希望自己能站起來,哪怕只有一次,只為了給自己心愛的丈夫做上一頓飯。

就這樣捱過了40多年,他們越來越老了,那個希望越來越渺茫,但它依然在他心中亮著,儘管那麼微弱,卻時時刻刻指引著他前行。

現在他老了,再也幹不動那些體力活了。他只好每天趕著小驢車,到20裡地以外的木材廠去拉些柴火,然後在冰天雪地裡拉著沿村沿街叫賣,這樣一直持續到現在…

“他老伴的病好了嗎?”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林陽。

“這個問題還重要嗎?我只是想問,這種愛情還能被稱做遊戲或者易嗎?”林陽情緒非常動。

這個故事讓我們覺到自身的卑微和渺小。我忽然想到那天買柴火的事。想到老漢最多隻能掙上五元錢,我的心裡彷彿被什麼帶刺的東西紮了一下,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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