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相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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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相(上)旬之後,已是四月末,初夏時節,空氣中有著浮熱的氣息緩緩動。

病臥榻近十來的儀華,不耐暑氣窒悶,命人架起步步錦支窗,藉由簷下兩棵蒼勁古柏投下地蔭涼,伏在漆硃紅的窗臺上,單手托腮,順著幾縷穿過枝椏的縫隙,細眯著眼睛,似出神地仰望著湛藍澄碧的天空,輾轉的心緒卻不知飄向何方。

幸仰或是不幸?

四月初八那,馮媽媽因擔憂她的安危,第一個直衝下馬車,卻被攔而斬。聽到慘叫聲的李進忠緊跟其後,亦被反賊身後補上一刀,至現在仍重傷未愈。而看著他們兩人先後遇劫,阿秋駭得當場昏死過去,免去命喪屠刀之下。

至於隨朱棣雙雙墮崖的她,更可謂是蒼天庇佑,或說是一切皆在朱棣的意料之下。在整個下墜的過程中,朱棣知崖壁有滋長出來的蔓藤,他靠著蔓藤的拉力緩解兩人墜落的速度,以至最大限度減少掉進幽潭的衝擊。

但饒是有朱棣的以身相護,她也心肺重創,身上多處擦傷,至今才能勉強下榻。可若能相換,她寧願一直久臥病榻,以換得尋獲馮媽**屍身。然而在陳隊長髮出求救信號,王府侍衛趕來營救時,反賊竟抱了同歸於盡的偏念頭,以火藥炸之…

思緒到此,儀華又口一痛,反地伸手覆了上去,以掌心重重的按在了痛之處。

侍立一旁的阿秋一見儀華捂著口顰眉,驚得忙疾步上前“咚”地一下跪在地上,雙手顫巍巍的觸及儀華的纖臂,似要嗚咽道:“小姐,良醫說過,養病期間您萬不能動怒動氣,若稍有不慎,以後可是會患上冠心病!”阿秋聲淚俱下,儀華卻笑容愈深,曼聲道:“阿秋,唯有腔中央發的一陣陣疼痛,才能時時提醒我!”

“不!”未等儀華說完,阿秋撕心裂肺的一聲哭叫,以膝急行半步直背脊,滿眼淚道:“您不可以這樣想!奴婢知道馮媽**慘死,小姐比誰都痛心。可小姐已在頭七那,命人返回應天建了衣冠冢,馮媽媽在九泉之下已能瞑目。小姐您千萬不可對自己如此狠心!”聽著阿秋一聲一聲的呼喚,儀華回眸睇視,那瞬間,凌厲如礪刃的鋒芒在目中大盛,爾後她語氣決然道:“我為的不僅僅是馮媽媽,還有我從魏國公宅一步步走至今的一切。我不要再任由他人恣意傷害欺凌,更不要飽受無浮萍之苦!”

“小姐…”阿秋驚愕的望著儀華,半晌無言,“阿秋,你起來。”見阿秋怔怔地看著她,儀華眸斂鋒芒,就著手裡的絹帕,溫柔的為阿秋拭去面上的淚水,輕聲說道:“以後我身邊只有你了,在這燕王府內,你我二人要一條心,才能安生立命。”聞言,阿秋眼裡閃過一絲茫,繼而在儀華注目凝視下,起身退後一步,復又跪下,應聲道:“阿秋的命是小姐給保住地,阿秋往後也跟定小姐了!”聽出阿秋話裡的堅定,儀華目光調向綠意悠然的窗外,對著金燦陽光下奪目綻放的瑰麗月季盈然一笑,心下亦堅定道:意刺殺她又殘忍殺死馮媽**反賊,已被朱棣盡數殲滅,那借刀殺人的那位,就由她親自手刃!

心念剛定,卻一轉眸,隱約就見斑駁的綠蔭後,一個拔的身影漸趨漸近。看著,儀華心頭急劇一緊,一剎間,微微失神——是從何時起,那抹透著凜冽威嚴的身影,已深深植入她的記憶深處,以一種強勢而不可抗拒之勢硬生生地介入。

艱難地移開視線,儀華垂首,道:“王爺來了,你扶我回榻休息。”一反儀華平靜地聽不出一絲情緒波瀾的聲音,阿秋聞言,喜不自道:“王爺他來了?!小姐養病這麼多,王爺可是來看您呢!”說話之間,已扶著儀華走至榻前,卻拗不過儀華的意識,阿秋只得伺候著她在榻上睡下,又放下淡青的軟雲煙羅帷幔,製造出一種正在睡眠中的假象,然後退至一旁侍立。

看著輕軟的帷幔翩然垂落,儀華平靜的面容上出現一絲裂痕,獲救當晚的情境又不受控制的浮現眼前。

,她在蓄滿傷痛與自責的情緒下,終是拋掉一直拉不下顏面,矯造作如王蓉兒一樣,著眼淚向一個男人乞求微薄的憐惜之情。如今要再一次面對這個男人,她情何以堪不提,但又該以何番面貌去對他?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正還著逃避之心時,伴著一道微沉的腳步聲,一個透著些許懷疑的聲音響起:“王妃她還在睡?”阿秋壓下心頭的不安,勉強上前,福身答道:“回王爺,王妃她先會兒喝了藥,才睡下不久。”朱棣銳利的目光向阿秋臉上一掃,即刻在她蒼白的面上捕捉到一抹慌亂,他目中一冷,卻不經意間,晃眼瞥見幃不自然地一動,他心下莞爾,擺手道:“你下去吧。”聽後,阿秋愕然抬頭,又轉動眼睛看了榻一眼,難掩驚慌道:“可是…奴婢告退。”焦急的話什未出,阿秋在朱棣一劑凌厲的眼風下,應聲退下。

一時間,室內靜謐無聲,隔簾而處的二人皆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對峙良久,儀華難壓心下的惴惴,不悄然睜眸,隔著薄如蟬翼的幔側目看去。就在這時,朱棣卻意想不到地突然出聲:“王妃,我知你未睡。”(晚了20分鐘上傳,悔過一下!不過還是求收藏,和票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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