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黃金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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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於樓廳中央坐定,大聲招呼夥計,旁若無人,囂張至極。

點過酒菜,在酒菜尚未送上之前,幾個傢伙像計議什麼秘密大事一般,一齊拉長脖子,將頭伸向桌心,經過一陣竊竊私語,忽然同時哈哈大笑,分別坐直身軀,似乎要商量的事,業已獲得圓滿之結論。

這樣笑了一陣,那名灰衣公子不知又想起了什麼,扭頭低聲朝那佩刀漢子說了幾句話,只見那佩刀漢子口一拍,提出保證道:“這個請公子放心,如果不靈,都拿小人是問!”跟著,那佩刀的漢子眼光一掃,無意中發現另一席上那個算命先生的報君知,似是大興趣,手一招笑道:“算命夥計,你來,替我們公子算個命看看!”那個正在以酒澆愁的算命先生,聽得這一聲招呼,又轉過頭,淡淡地瞅了一眼,竟然未加理睬。

令狐平暗暗稱奇。

同時止不住為這位潦倒的算命先生人窮志不窮,毅然無畏於豪門的硬掙骨氣,而暗暗喝彩!

不過,他心中有數,這樣一來,底下恐怕就有戲文可看了。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

那佩刀漢子討了個沒趣,笑容一斂,臉頓變,打鼻孔中輕輕一哼,雙手按著桌面,提高聲音又道:“喂!夥計!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看那神氣,大有一言不合,便要跳起身來,撲過去接人之意。

誰知那算命先生絲毫不為所動,抬頭冷冷回答道:“這位二爺,你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這兒是賣酒的酒樓,有銀子買酒喝,不分老少男女,一樣都是客人,誰該受您這般呼來喝去?”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理直氣壯,擲地有聲。而最厲害的,便是開宗明議,劈頭第一句話,就點出了對方的身份,神氣什麼?你朋友充其量不過是一名依人作嫁的二爺罷了!

佩刀的漢子頓時為之語

一張面孔,氣得發青,兩眼之中,漸漸出一片可怕的眼光。

那算命先生說完話,又低下頭去,自顧吃喝,彷彿全不知道事態之嚴重。

佩刀的漢子受了這頓奚落,自然不甘就此罷休;只見他霍地一振臂,甩去肩上那襲風衣,陰笑自座中站起,一腳踢開板凳,邁步向算命先生靠窗口的那副座頭、寒著面孔洶洶然走了過去。

令狐平已看出那算命先生不像是個會武功的人,正待過去給那佩刀的漢子顏看看時,不料他這廂尚未離開座位,形勢急轉直下,緊張的局面,倏忽之間,突然改變!

那佩刀的漢子向前走沒幾步,不知是何緣故,神情變得一變,忽然腳下一停,突又返身走回原位。

令狐平正詫異間,只聽樓梯口有人哈哈大笑道:“好,好,這個年又不愁過不去啦!”令狐平掉頭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有酒萬事足的葫蘆叟樂九公!

他明白!

佩刀漢子之所以突然斂盡氣焰,原來是因為看到了這個老酒鬼的緣故!

最奇怪的是,那名黃衣青年也好像認識老酒鬼是何許人一般,這時雙睛滾動,臉陰暗不定,想要身離去。又似乎有所顧忌。一副侷促不定,如坐針氈之窘態,叫人看了覺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憐。

那名佩刀漢子知道行跡已,只好硬起頭皮,離座抱拳,笑說道:“不知前輩駕臨,有失遠…”葫蘆叟水泡眼一味,又打了個哈哈道:“好說,好說,我老酒鬼要過酒癮,全靠瞎打瞎闖,要是事先通知,哈哈!有幾個能像你蔡老三這樣?不跑個光才怪!哦?還沒有上菜?

好極了,好極了,菜慢慢上沒有關係,先拿酒要緊!”口中打著哈哈,人到席前,毫不客氣,凳子一拉,便在灰衣公子對面坐了下來。

灰衣公子滿臉不高興,佩刀漢子急忙從桌底下踢了一腳,前者才算忍住了,沒有發作。

葫蘆叟用手一指道:“這兩位…”蔡老三趕緊代為引見道:“這是我們喬公子,這位是我們喬公子的朋友桑公子!”所謂桑公子,便是指的那名黃衣青年。

令狐平雖然不認識這名黃衣青年,不過他敢打賭這名黃衣青年絕不姓桑!

然而,葫蘆叟卻似乎並不在意兩人姓什麼,問過之後,信口道了一聲久仰,扯不了幾句,言歸正傳,催著快上酒菜。

令狐平看在眼中好氣又好笑。

真是:江山易改,本難移!

上次在潼關,小瘟神胡五那條五香醬狗腿的教訓,這老酒鬼看樣子大概早忘到九霄雲外了!那黃衣青年似因老酒鬼未能認出他是誰,神之間,已經漸漸回覆自然。

樓上原來的四名酒客之中,那個中年布販和紅臉老者,早在佩刀的漢子鬧事之際,便已悄悄結賬離去。除了令狐平,只有那個算命先生,仍在挾著殘餚,慢慢地喝著冷酒。

後者自從葫蘆叟於樓梯口現身以來,一雙眼光就很少離開過葫蘆叟那張叫人不敢恭維的面孔:一雙眉頭,不時皺起,數度言又止。不知道他是想向葫蘆叟道謝解圍之意,還是想警告葫蘆叟不可與這幾人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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