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人生如秋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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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完顏亮還不滿意。他總嫌太慢，恨不得今已大權在手，換一個明朝清風天下。

這，完顏亮對我說:“我要進宮一趟，你去幫我切幾片生薑。”我不解“進宮與生薑，兩者有何關係？”完顏亮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洩。”我沒說什麼，乖巧伶俐地親自跑到廚房切薑片。心裡打定主意，這次我要扮成大內侍從，偷偷跟他進去，瞧瞧完顏亮究竟怎麼求仁得仁的。人可以不聰明，但一定要謙虛好學。師父教導我說:“篷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這句話即是指，好的環境會給人積極的影響呦。

跟在陰險狡詐的完顏亮身側，我一定也能學到更多的寶貴經驗。為他當一個權傾天下的佞臣提升心理指數。

於是我笑眯眯換上官服，偷偷跟在完顏亮身後，狐假虎威，混入大內。再用大打倒一名過路侍從，換上他的服裝，提著一個食盒，晃悠悠直奔御書房。不要奇怪我為何一路暢行無阻，須知在任何一個年代，大家都是隻認衣服不認人。這個習慣千古悠悠，絕不會被移風易俗。

簷拂高松，庭列修竹。對大漢文化非常向往，得自己也悲花愁雨慘霧悽風的金朝皇帝完顏合刺就斜倚修竹，與白衣飄飄的完顏弟弟，兩相攜手，共論家事國事天下事。

我裝作低頭繫鞋帶，在月門張開耳朵，運用內功竊聽二人對話。

皇帝說:“你吃了嗎？”完顏亮說:“我吃了。”皇帝又說:“最近天氣不錯。”完顏亮說:“天氣果然不錯耶。”我額角青筋暴起，邊肌動。看來不論天子平民，大宋大金，有些對話永遠經典免費古今同一。真白白費我修行不易的內力。但我苦心孤詣，鑿冰取魚，堅韌不拔，誓要聽一個水落石出。

皇帝揪一片樹葉，遙望遠方山巒，慨:“山青且翠，風軟閒雲。這江山多麼美麗啊。”完顏亮急忙踮腳引頸，連聲迭贊:“多麼美麗啊！”我滿面黑線，心想這皇帝和完顏亮說話，還不如養一隻八鴿。人常道伴君如伴虎，完顏亮為我做出一個小心謹慎的楷模，就是你只要跟著說領導說過的後半句話，就永遠不會出錯。

然而完顏亮畢竟是個卓越人物，總能出我意料創新高。

皇帝說:“看到這片江山，我就想起太祖創業的艱難。”神情頗為慨。

我猜他大概想到完顏阿骨打一代天驕，如今他坐享天下卻還要處處受制於人，兩相比較，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吧。

突然有人嚶嚶而泣，哭得幽悵低迴煞是好聽。

我和皇帝一併瞪眼大愕，險些腦筋凝固。

只見完顏亮掩面而泣，語不成聲。哭得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他顫微微按住心口，眼圈通紅，哽咽著說:“我們的爺爺…”他泣著聳動肩膀，一再氣，才得以說得完整:“真、真不容易啊！～～～～～”我仰面跌倒，青筋遍佈額角。

還以為亮亮此番會說什麼高見，原來又是超級模仿原音重現！

只是這個重現加上效果後引發的結果，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皇帝竟然大為動，當場加封完顏亮為平章政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慨，我果然只是完顏亮的知己，不是完顏合刺的知己。我永遠搞不懂大金天子內心的想法，只能恍悟生薑在完顏亮仕途中的妙用。

事後我問完顏亮:“怎麼你一哭，就又被提幹了呢。”完顏亮莞爾一笑:“我不過是提醒他，我們都是同一個人的孫子，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我追悔莫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閒著沒事幹，自稱孔子後代又找什麼七十二門生後人了…原來攀關係如此好用。早知道我就自稱是遼國蕭太后的第x代賢孫，可能早就平步青雲了。

“別傻了。”完顏亮說“大遼是被我們大金滅的。親戚不能亂認！”

“您教訓的是。”我垂手斂容，徹底心悅誠服。暗中慶幸自己沒有跟錯老大。完顏亮真是個人物啊！但同時，他那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姿容，不知為何，也常常飄入我的夢中。

我把這理智的歸納為——崇拜！

不要說我假仙，只是我比較喜歡提煉昇華一些原本庸俗不堪的情。

於是子一天天過去。

我與完顏亮相互欣賞，不時把酒推杯，青梅煮酒論英雄。理智情遙遙持平，彼此之間相安無事。

我不是個賤人，不喜歡落花有意，水無情。

暗戀是一種美學，我這個人生委婉。

只是有一天，我洗腳的時候，忽然在波紋搖盪的水面，驚見某人破碎的面容。我驀然回首，身後垂簾帳縵，香爐紫煙，寂寂空空。

也許是我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