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靈犀潭逢緣養心齋償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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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子瞧的仔細,真是前番言說自己無功,要將寶物讓與自己的三娘子。當下老道人見寶物為三娘所得,雙目只差些就要噴出火來,怒之下再無顧忌,扯了嗓子的大罵三娘子卑鄙無恥。

未想三娘子卻不還言,只是變了臉的看著祝玉柔手中的寶物。這時浮雲子才想起自己抵敵不過,三娘子若要再來搶奪自己實無力抵擋。且若將這狐的兇若起,便是掌斃自己師徒,事後嚼吃了自己都有可能。一時驚懼卻又趕忙止了口,厲內茬,直怕三娘子上前施強謀害。

未想空中女道姑躊躇了好一會兒,方皺眉與老道人道:“不想你這老傢伙倒與這物事有些緣法,今這丹藥即落在你手,我也就不與計較了!但且先說好了,如今這寶物你我兩家一人一半,我即沒佔你多少便宜,你也沒吃什麼虧,後卻少來和我聒噪!”說完,卻是遁起空中,只在一串嬌笑聲中徑往自己芙蓉谷去了。

浮雲子見自己花了這般大的心血,卻被三娘子憑空而來撿了一半的便宜,雖是心痛氣急的要死,卻也只敢在狐女走了之後破口大罵。只可惜他當時實在是累的疲了。不過一會子的功夫,便是聲嘶力竭,再力氣高聲喝罵。一時三位女弟子見師長傷心難過,只得上前寬,半扶半推的將老道人送回觀中。

而浮雲子確是連來心力悴,只一至內室,便是倒頭就睡,連生在塌上足睡了兩夜一,方才身醒。可是隻一張眼,想著重寶得而復失,不由險些老淚縱橫,幸是祝玉柔心細,防師傅氣鬱傷身,早與惜、措二女在室外守候,聞得室內有師傅起臥的聲音,忙敲門問安,一時又說動先時編造好的題目,只問浮雲子,那先時從三娘子手中奪過的寶物怎生安置,這才將老道人驚動。

浮雲前番心灰意懶,因未得完璧,雖是祝玉柔仍拾撿到剩餘的一件寶物,卻是為貪心故,只道三娘子法力比自己高強,能將此物舍給自己,定是那被其奪走的寶物要強過自己這件十倍。心痛之下,並未怎生將自己所得寶物放在心上,只讓祝玉柔收著。此時一旦被弟子提醒,想著無論如何也聊生於無,一時又來了興致,忙讓女弟子將寶物獻上,自己好仔細鑑賞一番。

待的祝玉柔將潭底所得呈上,卻原來只是一方鐵匣子,通體渾成,連一絲匣縫也沒有,只是鐵質異樣,竟生有木紋,輕輕敲了敲,卻發生明玉一般的響動。浮雲子取在手上,顛倒反覆也能找到那開匣的落手處。待想找來利器將其切開,卻又怕將匣中寶物毀了,幾番試量,終是無法,不得已只得開動器械。不料那鐵匣竟是堅硬非常,莫說是將其切開,便是連一道劃痕也不曾留得。至此,浮雲子才知道連這鐵匣子都可算是一件寶物,立時醒悟內裡寶物定不尋常。

只是任他如何攪盡腦汗卻也是老鼠拉龜,無一絲下手的地方,老道人開匣心焦,卻是不再維護臉面,又將三位弟子叫近身前,眾人集思廣益,商量著如何將這鐵匣打開。到底祝玉柔稟賦過人,當於潭邊即見得這水底有些異動。待眾人都尋思無計,方提意將鐵匣放入水中試試。果然待惜霞打來一桶水,將匣子放出水中後,即有一道寶光直衝霄漢,幸是當浮雲子在建著二雲觀時,觀內建築早已為他用五行陣法擺佈,此時見寶光沖天,忙盡行發動才將光遮蔽。就如此也嚇了眾人一身冷汗。

待浮雲子抬頭仰望屋頂細觀時,就見一方符篆正映在屋樑上,一時仔細分辨,卻是峨嵋門下上清符印,知果然是本門寶物,越發的驚喜,可轉念想到被三娘子奪去一半,復又得心上大痛。待好容易靜下心來端詳那樑上符印,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高深法印,一時難為破解,只得當夜翻箱倒櫃尋法相破。無奈果是峨嵋不傳之秘,浮雲子在六聖門下所知有限,卻哪裡能解得開。到最後實無法可想時,浮雲子只得拼動自己一點純陽真火,將那符印煉化,可他不比張入雲功力純,雖也是六十多歲的老童男,卻是連花了六七的座功,也未能動得了那鐵盒上的符印分毫。

至此浮雲子知自己無能為將這鐵匣打開,而張入雲又是杳無音信,短子裡定不能回來。有心想將匣中藏寶放卻,可每裡見那鐵匣於水中放出的毫光,實如貓爪子掏他心窩一般難受。十數心頭戰之下,老道人咬牙一跺腳只得用上最蠢的法子,求教祝家大老爺運動財力,將鄂州城內道藏典藉盡數收來好為他參詳破印。

浮雲子生有些疏懶,雖也得了六聖門一點皮,但總是於修行上缺了一把心火,到老這一身功力也是不成氣的厲害。如今身旁有秘寶當前,天天如火一般動著他心眼,這才將一點心力起。當下晝夜伏讀直花了三月功夫,雖是凡間難有道家真藉,但一時上也為他道行底子扎的甚厚,也可憐這老道人幾十歲的年紀,卻要如孩童一般的重頭學過,真也虧了他有如許大的毅力。

話說浮雲子說的這處,只不厭其煩的與張入雲論他當如何刻苦習讀。直將張入雲聽得耳中也起了老繭,當下盼他快將故事往下說,忙開口笑著動他道:“恭喜兄長,竟能有如此大神毅力,此一番刻苦用功下來,縱是那鐵匣子打不開,兄長這一肚子道家法,於後修行也是得堪大用的!”浮雲子聞言急道:“誰說那該死的匣子沒能打開,只是現在想想當那般用功自己也覺莫名其妙,我這幾十年的老病怎就能改了行市了!”說話間,略思忖了一下,卻又紅了臉澀聲道:“仔細想來,也多半是那寶匣夜在我身旁放的那光給饞的!”再說當浮雲子苦讀三月,雖心中所學很有些進益,但到底還是不能將那上清符印解下,是以連來一直往求祝老爺替自己蒐羅道藏。那祝海客倒是有求必應,不厭其煩,只是他天生的商人心理,心道如此下去,光只是靠自己蒐羅,只怕太過被動,一時乾脆開張舉業於鄂州城鬧市內辦了一家古董行。又放出風去,凡是難得一見的經典都比同行開兩倍的價錢收取。

如此一來,祝海客改被動為主動,只見夜都有人往他這寶號上投落經典。再加上他祝海客財雄勢大,又有善人之名,一時上往來人行竟是絡繹不絕。浮雲子說到熱鬧處,卻是眉飛舞,口沫橫飛。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重金之下竟也可得真解,不想祝海客這稱作養心齋的古董只才開了一個月不到,竟真自於一農人手上得了一件密典。待浮雲子取在手中細查時,卻原來是四片竹簡,其上雖有古篆,但卻字跡模糊,不能識別,唯其中一簡上刻有一五雷正心印法還算完整。浮雲子未想竟能得此異法,知仗此五雷心印以此能破上清仙法,當時心下狂喜,還道自己從此真得轉了運數。自從後,夜修習,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境地。

至此張入雲頓悟,忙相賀浮雲子道:“不想兩年不見兄長不但得了峨嵋異寶,竟還習了五雷心印,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誰知張入雲這番誇讚卻將個老道人臉皮燥的通紅,一時結舌怯聲道:“咳,咳…,這個!這個!五雷心印雖是得了,不過為兄至今還沒能修習成功!”

“咦?兄長方才不是說了,那鐵匣中的寶物如今已是取出來了嗎?”

“這個!這個!咳,咳,是去年兄弟的師伯天鷂子老前輩至觀中託賢弟的惡蛟靈角時,見為兄被那五雷正心法難住,一時他老人家也與我一同參詳,之後被他先一步修成,施法將那鐵匣上清符篆給破去的!”張入雲至此方恍然大悟,一時知曉那鐵匣子是被天鷂子所破,卻是不好再往下問,生怕臊了浮雲子的臉皮。再一回想,以天鷂子的功法修行,便是未得五雷正心印,純以自己本身純陽真火做些水磨功夫,也當能解得開那符篆。想來定是天鷂子為老不尊,窺伺浮雲子的五雷正心印,也不知用什麼法子將老道人秘術騙出,三兩下學會了,隨手就給浮雲子將鐵匣解開也是有的。

再又想到天鷂子戲謔狂放,莫要是到時貪心一起,連匣中的寶物也順走兩件,自己可不好在浮雲子面前待。雖說如此作想有些下作,到底天鷂子是前輩高人,絕不能如此。可但凡想到往與天鷂子庭湖底相處時,自己這位師伯痞賴時的樣子,張入雲一下子又沒了自信。為此上,張入雲想了半天也不敢開口,只得岔了話題道:“那如此說來,小弟當相托天鷂子師伯送來的靈角,已到了兄長手上了!”浮雲子生怕因自己久攻之下,這五雷正心術卻到現在還未習會,為張入雲恥笑,而心上尷尬不已。見此刻張入雲卻沒有再追問下去,不由心上一鬆,立時改了笑臉,忙也接口道:“自是收到了!當真是件寶物,待過一會兒就帶兄弟到後花院去看那靈角變化!先且讓兄弟也看看那匣中藏的寶物,長長眼價!”說完卻是一溜小跑至屋角書架下,搬動了好幾番木櫃書櫥,才從最底下取出一件一尺見方的鐵匣來。

而張入雲這一面見自己這位兄長臉變化這般快,卻未提鐵匣內物事有損失,想來自己師伯倒是沒有趁火打劫,不由心上也是為之一鬆。

轉眼見,便見浮雲子將那鐵匣小心翼翼地捧至張入雲身前,張入雲神目,雖未得將那鐵匣置於水中,卻已能瞧見鐵匣上確有一枚符印鎮壓在匣身上,其上金光四溢,端地是不同凡俗,有些仙家氣象。

浮雲子瞧出張入雲眼光有異,已猜出其心事,也在旁不為得意地道:“賢弟一雙慧目,定是瞧出些蹊蹺來了。這匣上的上清符篆因被五雷正印強行開解,寶光已是弱了很多。但至今仍是不止不息,其中妙用怕還不止於此,等後為兄道法進,定要將這符印參透收為已用。

張入雲見浮雲子說話時,臉上興奮的厲害,知他說的不假,難得自己這位兄長能主動費盡心思,苦心參詳術典,這倒是很令他驚訝,不過為鼓勵浮雲子,卻又是笑著連連稱是。

只待浮雲子將鐵匣打開的一剎那,張入雲便聞得匣內有一股子異味,雖稱不得臭,卻也絕算不上是香,辛辣撲鼻,直衝人心腦。這般的異味刺,不由令張入雲皺了皺眉頭,而一旁的浮雲子卻反倒大為興奮。

但見一陣青光拂過,張入雲眼前便是一亮,就見那鐵匣被分為兩格,一格內藏著一柄青光瑩瑩,卻又是硃紅的桃木劍。劍身只一尺長短,細大小,活似一件孩童的玩具,只是那青光一脈的淳正溫和,一眼這下就能瞧出乃是出自玄門正宗門下的寶物。而另一格內,卻是一支三角型的小瓷瓶,上面用硃砂寫了毒龍丹三字。

張入雲見此,將兩物取在手裡細瞧,當下側首看了看浮雲子,就見老道向他點頭示意,很有些在誇賣自己寶貨的意思。張入雲心上一笑,抬手便將二物取在掌中。一時略將那盛有毒龍丹小瓶晃了晃,便又得那異味一陣升騰。

張入雲外門功夫道,只一晃之下,便知那瓷瓶內盛得是三枚龍眼大小的藥丸,雖還不知到底有多珍貴。但觸手即覺那瓷瓶上溫潤潤的,捏在掌中竟能直傳於自己周身經絡之中,顯是非同一般。而那桃木劍略相展動,便得一掠綠波。張入雲眼力不比常人,一眼即瞧出那桃木劍雖輕,看似是木質,其實卻是用金造煉而成。且如此細小的模樣,也多半不是本相,因見那劍柄上留有兩道赤紅的劍穗,心料也許與桃花扇一般,可扯動絲絮將這仙劍變化。可是再一想,此物無論造型氣象都似是浮雲子這般道門中人的器物,理因歸其所有,自己倒不好在兄長面前賣了。

當下待將二物放回匣中時,卻見那匣底下刻有“靈丹助異,內典扶緣。”八個金字。左右再找一找,果然在鐵匣一角發現又有“峨嵋星原留贈”的細小字樣。張入雲看著古怪,忙問浮雲子道:“這兩樣物事依小弟看來,都是極難得的寶物,只是入雲見識有限,不知這靈丹內典的意思,還望兄長指教。”浮雲子賣了半就為了張入雲這句話,一時興奮處,卻是捋了捋頦下五綹長鬚方道:“兄弟雖久在江湖奔波,但一來年紀還淺,見識到底有限,二來各門各派仙人盡皆歸隱,但凡能見到的靈物,卻都與當年玄門仙長所持者相差甚遠,不能怪小弟不識這般寶物。”他說一句,張入雲便點一記首,逗的老道人意興十足。這才丟了廢話,入正題道:“當年我隨家師四地奔波,雖不得門中真傳,卻聞得好些本門仙長的傳奇。當見了這八字,又看著星原的字樣,想了數才讓我得知內裡。這毒龍丹自不必說,乃是異寶靈丹,只是最益為異類修身,修煉神魄所用,放在你我二人身上倒還不用十分計較。

而那內典,如為兄猜得的不錯,定是漢時得道仙長劉道人所著的《內景元宗》,此書乃是異類修行的捷徑,難怪當那狐妖如此重視這本經典。只是少了這毒龍丹相助卻又讓她修煉時多花好多神,未免有些美中不足,所以才又得當一番言語。”張入雲聞言略有一思量有些不解道:“即是此書相宜異類修行,那與我和兄長二人想是不能相契吧!且這匣上有書峨嵋星原,小弟無知,還請兄長賜教這位仙長到底是那一門的長輩。”浮雲子聞言大晃著腦袋道:“可不能這麼說!兄弟想的過於簡單了。要知那《內景元宗》雖說是異類修行的妙典,卻也同樣是地仙修成天仙的門徑,你我兄弟二人各自都有些乖張脾,這天仙自是難望,但後或有能為成了地仙,咱也先得留些預備不是?再說你我二人家當破落,一點點玩意都稱不上個檯面。那《內景元宗》雖說是與我二人相習有些不得當,但怎說也是正宗玄門秘典,就煩難些,也比我二人東拼西湊尚不得圓滿的白陽圖解強得甚多。

說話間老道人又抹著鬍鬚對著張入雲一陣陰笑道:“為兄也仔細算過了!若是將那秘典到手,再加上這五雷正心印和這鐵匣上的上清符篆,幾樣本事相就,就不得個大造,只花上個數十年苦功,我兩人也是大有進益的。到時我與兄弟神州神遊自在,何處仙山法址不能膜拜。雖不一定收功,但到底成仙了道的機運由此卻得大大增加。”言到此處時,浮雲子卻是提過那匣內桃木劍在手,不住摩,眼花之際,已是笑的只剩的一道細縫。張入雲見此已很能想像這位老哥哥正滿腦子做著御劍飛行,四海神遊的美夢。當下也不叫破他,只是再提醒他道:“那峨嵋星原呢!卻不知又是什麼人物!”一句話,立時將浮雲子自腦海裡美夢中拽了出來,再見自己有些失態,老臉上不由一紅,忙咳嗽了兩聲,方正了舉止道:“這位峨嵋星原前輩乃是峨嵋教下第三代弟子,雖在當年峨嵋門戶鼎盛之際只能算是後進弟子,但卻是三代門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一身道法直逐本門上一輩師長。只是他本屬異類,以猿身修持。為兄一時間才未想到是他這般人物,但看著‘內丹助異’,與‘猩猿’改作為‘星原’,思來一定便是他了。呵呵!這位前輩以異類修仙,道成之後,留下丹書以惠同類,想來也是平生一展報復後提攜後進的意思!”說完輕輕一笑,雖未開言,卻很有些佩服的意思。

而浮雲子這一席話卻將張入雲更是帶得一番神思愁悵,想著這位仙人以異類修持得成正果後,卻設丹劍留贈後人,不由心思神往,臉上著了。張入雲心思乖僻,思索之下,只覺仙人當雖得平生報負盡展,可將著兩樣寶物埋設與靈犀潭時,只怕憂傷卻要多過歡笑,一時臨水自憐,不知有多少哀怨,想到痴處,張入雲腦海裡一番雜念只如五味瓶一般炸開,卻是忙將頭扭過一邊,只望著窗外,眉頭深皺,眼眶裡卻隱隱有些晶光。

浮雲子見張入雲一時上氣質大改,心下擔憂,忙和聲相詢道:“怎麼了!兄弟!想到什麼不開心的心事嗎?”張入雲聞言忙搖頭道:“哪裡!小弟只是一時想到有前輩仙人成道了了心願,卻尚不知兄長與我的路徑還在哪裡?一時不由地有些心嘆!”浮雲子知張入雲傷心絕不在此一處,只是心上關憂,卻不說破,忙開導他道:“這有什麼!人生於世,哪有一定就要得個造就的,芸芸眾生若個個都是一頂一的真漢子大豪傑,那天上神仙還不得人滿為患,擠破了天去。雖說為兄也知道如此說話有些消磨英雄志氣,只是要知道時運比人強!人在屋簷下,難有不矮頭。老弟年紀尚淺,於此上再多得些經遇便明白了。寧願你這般事事哀嘆,還不如似你哥哥我這般隨瀟灑,身上假糊塗心中真自在,不也過得這六十多年,但有機遇時,就如你我二人於這鄂州城內相遇,卻是鯤鵬展翅,一樣的沖天九萬里。縱是人家走在我先頭,也總有被我兄弟倆追上的時候!”浮雲子一番勸誡的話,當時即搏的張入雲一笑,老道人一生笑口常開看著有些瘋顛,內裡卻錦團一片似的心思,實不妄張入雲與其結拜一場。一時只搖首輕笑道:“兄長說的是,確是入雲自怨自哀,太過小兒女心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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