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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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邢儀非(控方)vs司寇(辯方)的格局成形的那一天起,新聞界就開始大肆炒作。律界中司寇是金牌律師,地檢署裡邢儀非是下任首席檢察官呼聲最高的人選,更重要的是兩人年紀既輕,又都是容貌出眾的俊男美女,凡是人都會喜歡這樣的世紀大對決,連司寇的高調出鏡與邢儀非的拒絕採訪都成坊間話題,可見影響力之深遠。
地檢署,最關注邢儀非的當屬雷壑。他看著她尋找證人、蒐集資料、準備文件…件件周全面面俱到,工作態度之勤勉嚴格猶勝以往,整個人比平時更冷三分。他開始替司寇哀悼。雖然同情情敵是一種很懦弱很不上道的行為,但雷壑現在真的覺得司寇會是世上最倒黴的人。換成他在邢儀非的位置,都未必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做檢察官,她果然夠狠!靶嘆之餘,他想,不知道現在的司寇在做些什麼,他會以什麼樣的心情去想自己的戀人——目前的死敵呢?
司寇沒有去想邢儀非,他的全副神只集中在一件事上:他一定要贏!為此他工作的高強度只在邢儀非之上。他要調查取證準備申訴材料,他要尋找有利證人並說服他們出庭作證,他要諮詢
神病學專家設法取到鑑定結果,他還要配合新聞界極力在輿論上扭轉公眾對被告的惡劣印象,還要審查陪審團結構提出抗議以獲得有利的人員組成…他得孤軍奮戰。倫叔不肯配合,邢儀非背後有整個地檢署與大半公眾,而他什麼也沒有。同行亦是看笑話者居多,華夜是職責所在顯然不會
手,遲衡身份特殊不便幫忙,有時候疲累之極,他甚至覺得自己在一人對抗世界…只在晚上臨睡之前,他會忍不住看一眼不遠處公寓的燈光。
從分開的第一天起,那扇窗子裡總會留一盞燈光,徹夜不熄,時刻都在散發著微微的光亮。他也同樣在自己的客廳裡留一盞壁燈,她也能夠看見…司寇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也沒力氣去想這種
到底有沒有意義,有的話又代表什麼意義,他只是覺得,那對他,像一種…安
,雖然不明白也形容不出但的確存在的溫暖。
時間勻速地動,似慢實快,轉眼就到了距開庭只剩一天。事務所裡,司寇最後一遍溫習功課,中途方修羅送來咖啡,他抬起頭,問:“方,你覺得我有多少勝算?”其實司寇一人對抗世界是不正確的說法,至少方修羅一直站在他身邊,不遺餘力地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堪稱他最親密的戰友。這簡直是想象力以外的事情,有一次司寇忍不住
吐吐表示
之情,方修羅在電腦前頭也不抬,回答:“大家同坐一條船,要沉一起沉。”聽起來豪言壯語兄弟情深,其實他不過是說出事實罷了——方修羅本就是這樣的人,雖不可愛,但絕對可靠_方修羅放下咖啡,說:“你知不知道各大媒體最近一個星期的焦點新聞全是律師和檢控官,提到朱勝倫加起來不到百字?”司寇一笑,他明白方的意思。大眾的關注已經從案情、被害人、兇手轉移到控辯雙方,所有人期待的是雙方上演一場
彩大戰,審判本身反不重要。這種輿論心態實際對被告有利,公眾期待刺
、戲劇化與英雄——對兇殺則不再有興趣,這是人
。
“我對案子不抱希望,”方修羅淡淡地說,“但期待你的表現。”做到這個地步,一切全看天意。而司寇,有讓人相信的魅力。
☆☆☆地檢署,雷壑看著更加清瘦銳氣、更加人的邢儀非,忍不住說:“明天就要開庭了,你——真的沒有問題嗎?”屢遭打擊,綺念已經灰飛煙滅,但還是沒辦法不去看她,不去想她的事。雷壑,其實算是個心軟多情的男人。
邢儀非回視他,冷冷地說,“我從來就沒有問題。”這麼狂妄的話,她說來卻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雷壑相信,這就是邢檢本。
當本市發行量最高的報紙,引用華人世界一本舊小說作為明
庭審的揭幕曲,叫做:龍虎鬥京華!
…
☆☆☆高等法院重案庭,上午十點半。
法庭爆滿,盛況空前——這還是人員限人的成果。中間坐記者,檢方那邊有邢儀非的boss及檢署同事、被害人親屬,被告一邊有方修羅、遲衡等。方修羅一向隱身幕後專心做老闆兼秘書,從不出庭,遲衡更從不會參加此類聆訊;但為表對司寇的支持,他們難得穿西裝打領帶準點到場。
稍微遲些進來的是華夜和聖小嬰,進門看到無意中顯得壁壘分明的兩大陣營,華夜停住腳步,小聲說:“看來我們應該坐到中間…”聖小嬰不屑地瞪他一眼,“你怎麼連點立場都沒有?同為律師又是男人,同仇敵愾這四個字總該聽說過吧!”一腳把他踢到被告那半邊,自己再施施然走到對面落座。華夜苦笑一聲,坐進遲衡旁邊的位置。
鈴聲響起,法庭側門魚貫走進陪審團、檢方、辯方、被告,最後是法官,席間一陣騷動。
“今天邢檢真的很有氣勢…”聖小嬰喃喃自語。黑套裝襯托著她自到透明的臉龐,冷冷的膚
,冷冷的眼睛,冷冷的嘴
,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濃烈到灼人的冷峻。
邢儀非抬眼去看司寇,他站在對面,嘴抿得很緊,那張線條分明的臉看來嚴峻而更難親近。如果願意,他可以讓自己的思想和情緒叫人捉摸不清無從猜測,而此時更變本加厲地成為隱藏自我情緒的高手,令她幾乎覺得對面是個無法瞭解的陌生人。
法官簡短地說明了法庭程序及規則後,審判正式開始。首先是檢方正式提起公訴,說明案情,一大堆專家依次上庭,例如法醫、指紋專家、鑑定科報告等等重要證據,正是這些鐵證構築了檢方的整個起訴基礎。辯方沒有提出異議和問題。被告朱勝倫站在木欄後面,雙眼平視前方,整個人非常安靜。
接著是逮捕朱勝倫的警官出庭作證。邢儀非讓他敘述了整個逮捕過程,特別著重於當時嫌犯的衣著。警員說:“他穿的是正式警服,我開始以為是一起行動的同僚,走近時才發現他情形不太正常,而且黑警服上濺有可疑的血點,於是立即請他回分局協助調查。”邢儀非最後問:“當時他身上有否配槍?”警員肯定回答:“有。”法官宣佈:“辯方律師,你有問題嗎、’司寇站了起來,“我想請你詳細描述一下,關於發現被告時,什麼叫做‘情形不太正常’?”警員說:“喔,我聞到他身上有酒
氣味,而且他看起來恍恍惚惚,我問他問題他也沒有回答。”司寇說:“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你發現他的時候,他處於
神失常狀態?”警員張嘴之前,邢儀非立刻站起來抗議:“反對!道聽途說,警員不是
神病學專家!”法官點頭:“反對有效。”司寇微微一笑,繼續提問。
“在嫌犯被帶回警局之後,你們對他進行審訊了嗎?”
“沒有。”
“為什麼?”
“反對!與本案無關!”
“反對無效,你可以回答。”‘他狀態很糟,不適合立即審訊。”
“請詳細說明他當時的狀態。”
“他血中的酒
含量很高,而且毒品測試呈陽
。”接著司寇又追問出所有的測試數據,表明他體內的酒
與毒品指數非常之高。他力圖使陪審團認為,當時朱勝倫因為這些而
神失常。
邢儀非隨後傳訊負責此案的警官,她問:“案發時朱勝倫已請假多,他是否有權繼續穿警服及配槍?”警官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不能。警員只有執行公務時才能穿制服和配槍,這是基本條例。”
“這麼說嫌犯身為警務人員卻故意違反他非常清楚的基本條例…”邢儀非停頓片刻,突然問:“普通公眾一般對警察會不設防,所以說嫌犯意在顯示其身份以使被害人失去戒心,對不對?”
“是”司寇大聲抗議:“反對!沒有任何證據支持這種主觀猜測!”
“反對有效。”法官宣佈,然而邢儀非卻微微一曬,意味深長地掃了陪審團一眼,好像在說:這是明擺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