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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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去看看。”天姿說著又要伸手推門。

秀玉抓住她的胳膊，幾乎是哀求道:“好天姿，別進去。他會打我的。”對這個生懦弱的嫂嫂，天姿又是憐憫，又是生氣:“你呀，太沒有用了！你越怕他，他就越要欺侮你！”嫂嫂帶著懇求的神情，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天姿只好嘆口氣，不再堅持要進屋。

但是她答應過楚楚，再陪她住幾天，這才回來取件衣服的。現在進不了門，拿不出衣服，可怎麼辦？

天姿忽然靈機一動，對嫂嫂說:“你把後門鑰匙給我，我從灶披間樓梯上去。我只要拿幾件衣服，等會兒還是從後門出來，哥哥不會曉得的。”秀玉猶豫地問:“他萬一看到你，怎麼辦？”

“放心吧，看不到，他們都在前面的客廳，對不對？”老實的秀玉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快把鑰匙給我。”看到天姿那堅決急迫的神情，秀玉無奈地掏出一串鑰匙，小心翼翼地挑出其中一把指給天姿，然後才把這一整串鑰匙都給了她。

天姿接過鑰匙，對嫂嫂說了聲“你放心吧”就繞過宅牆，往後門走去。

“天姿，等等，”秀玉抱著小寶氣吁吁地追了上來、“你腳步輕點，快點出來。還有，萬一你哥看見了，可千萬不能說是我給你的鑰匙。”天姿點點頭，又揮了揮手，就跑到後門去了。

她輕輕打開後門，悄無聲息地走過灶披間，正要舉步往樓上走去，忽然聽得前面客廳裡傳出來的說話聲中，竟夾著“辛子安”、“楚楚”的名字。

她疑心而又有點好奇地站住了。

有個重的嗓門正在氣勢洶洶地說著什麼。那一口蹩腳漢語讓天姿一聽就知道，他是個蠢笨而又剛愎的東洋人。

她馬上聯想到那天在辛子安家，哥哥天求提到，他的上司西村經理對辛子安很有好，想讓子安去本的事。今天哥哥讓秀玉守住大門，不讓人進去，那麼鬼鬼祟祟的，莫不是在說什麼秘密事兒？會不會跟子安、楚楚他們有關呢？

天姿頓時改變了上樓取衣的打算，輕移腳步，蹭到客廳門口，從門縫往裡看去，並豎起耳朵，認真地偷聽起來。

客廳里正在說話的是西村。天姿不認識他，只覺得這個人一臉兇相，說話時出兩個大金牙，臉l的橫直抖。

他正指著天求的鼻子數落呢:“我早說過，那個什麼楚楚，出來以後，就給我們。不怕他辛子安不上鉤。你的，打保票，說沒問題。現在，辛子安，本的不去，你怎麼代？”天求在西村面前，低著頭，誠惶誠恐地站著，兩條腿都有點微微打顫，不知說什麼好。

看到哥哥這副軟骨頭相，天姿氣壞了。

這時，另一個頭戴黑禮帽，身材更加魁梧的客人站到了天求面前。

天求略略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覺出恐懼的神，朝後退了一步。

這個人天姿也不認識，連天求都不清楚他究竟是誰，只知道大家稱他“阿吳”是上次西村派來協助天求救出楚楚的四個人中的頭頭，大概是個保鎮或打手之類人物。

阿吳陰陽怪氣地拍拍天求的肩膀，說；“也難怪西村先生生氣。我們費那麼大功夫，把那個楚楚出來，並不是吃飽飯沒事做，讓她和辛子安牛郎織女重相會的。西村先生讓我轉告你:不要以為讓沈凡姝結不成婚，你的事兒就算完了。我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天求急得一頭大汗。他忙說:“兩位別誤會，我一直在想辦法，一定要讓辛子安同意去本。”

“那麼，你的辦法呢？說出來，我們聽聽。”西村催著。

天求咬了咬牙，恨恨地說:“辛子安這小子不識相，敬酒不吃只好請他吃罰酒。我們把楚楚再過來，馬上送到本去。只要她去了本，給辛子安寫封信，我保證辛子安非求著西村先生趕快幫他去本不可”西村眯起眼晴審視著沈天求，臉似乎和緩了一些。阿吳卻依然懷疑，口氣冷峭地說；“這樣就行了嗎？不要又白辛苦一趟，把個楚楚出去了，那辛子安照樣不肯去，怎麼辦？”

“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們不知道辛子安對楚楚有多好。不要說楚楚到了本，就是她跑到天邊，那辛子安也會尋了去的，”天求一邊說一邊察看兩人的神，又放低聲音，連聲地加了一句“再說，楚楚這女子多麼水靈鮮活，是個難得的好貨，把她到本去，你們無論如何也吃不了虧的…”這句話倒把西村和阿吳說得笑起來了，那是一種充滿了慾的笑。天求趁機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也跟著討好地笑。

“把楚楚搶出來，麻煩的會有！”西村突然瞪大眼珠，像是問天求，又像是問阿吳。

天求把頭搖得撥鼓似的:“容易，容易！這比去杜美路好辦得多。這幾天，楚楚一直在辛子安家，我妹妹晚上就在那兒陪她住。白天，辛家兩兄弟要去上班，我妹妹也要去上學，家裡頂多只有一個老女傭。我帶兩個人去就行。”

“好，那就明逃詔手，免得夜長夢多。”阿吳用手頂一頂禮帽，惡狠狠地說。

“你們直接把她送到我們的九州船上，晚上就啟錨回本去。”市川立即發出進一步指示。

三個人相視哈哈大笑。

天姿在客廳門外聽著自己的哥哥同本人策劃對付辛子安和楚楚的陰謀，看到他那副恬不知恥的奴才相，直氣得七竅冒煙。她那緊握著的拳頭早已滿是汗水，嘴也被牙齒咬出了血印。按照她的脾氣，恨不得馬上衝出去，狠狠扇天求兩個嘴巴…

西川和阿吳準備離開了，沈天求作著客套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