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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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走後我無法像往常一樣繼續倒頭大睡。曾經那麼渴望的事情,真的要發生時,我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
記得以前我無數次夜裡醒來,都會想,如果媽媽能再回到我身邊陪我該多好啊。
原來很多事情到最後都會改變模樣的,無論我們以為多麼無法割捨的情,總有一天能淡然揮別。
父母,朋友,終有一天會從自己生命中剝離,無聲無息。覺自己在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明白很多道理。
可是越長大越覺得無助,越明白越覺得惘。一個人生命的最盡頭,是什麼樣子呢?
最不可丟棄的對方是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只能是伴侶吧。那天夜裡,容容照舊在臺燈下獨自讀書,我在天台上,拿著那支光發
器,衝著夜空一次一次按下按鈕,翻來覆去在講的,都是同一句話:…我想你,你現在能飛到我身邊嗎?
那些字字句句散落在無盡的夜空裡,始終沒有人回答。
男女之間,有一句話是一定要說的。不說出來,對方怎麼知道,怎麼明白?
卻不願意是自己先說,有幾個女孩子會願意把“我愛你。”這三個字毫不保留地主動對男人說出來?我一直希望當我說“我愛你。”的時候,能在裡面加上一個“也。”字。
“我也愛你!”我一次一次練習,早已經練得純無比,準備等陳重回來,一定要對他說一次。
陳重參加完比武回來,天氣已經很熱了。他在電話裡告訴我,這次可以陪我盡情瘋一陣子了,部隊批了他的探親假,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接到陳重時他穿著淺綠的短袖,人比離開之前黑了也瘦了,顯得更結實一些。直接把車開去商場。每挑出一件衣服都親手幫他試穿,他直著身子不動,由我一粒粒扣上釦子,再一粒粒解開。
做著這一切時,覺很自然,像自己已經服侍了他一輩子。爸爸媽媽沒有分開之前,媽媽也經常這樣幫爸爸挑選衣服吧?有片刻我很
惘,心裡頭卻是甜甜的。
選好了兩身之後陳重就說夠了,他並沒有太多時候需要穿著便服。他附在我的耳邊說:“試衣服的時候,你一直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得我心猿意馬。”心猿意馬是以前陳重在電話裡經常用的一個詞,每次聽到這四個字我的身體就開始發燙,立刻比他還要心猿意馬,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
卻還是覺不滿意,仔細觀察才發現是因為陳重的頭髮。那種剃了光頭後新長出來的短髮,雖然短,看上去卻亂哄哄的,沒有了軍裝襯著,簡直像個剛釋放出獄的勞改犯。
告訴他自己的覺,堅決帶他去做頭。陳重痛苦地問我有必要嗎?對他說當然有“因為我想留在自己記憶中的,總是你最帥的樣子。”堅持等他頭髮做好,立刻就用最短的時間把車趕到賓館。
心裡思念了近五十天,身體也思念了五十天,一直擁抱到筋疲力盡,吻得舌頭都麻掉了,才彼此分開。
剛分開一秒陳重又撲過來,我攔住他:“等等,我想先仔細看看你。”陳重擺了個pose,問我:“帥不帥?”我笑著誇他:“嗯,好帥啊!我愛死你了。”然後飛快地問:“你呢,愛不愛我?”他衝過來把我撲倒在上。我抓住他解我衣釦的手,仍然不肯死心:“你說啊,愛不愛我?”陳重
息著說:“愛死你了。”然後用力把我的手撥開。從語法上講“愛死你了。”是個形容詞,和“愛你。”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這種區別多少讓我心中有一點點失落的覺。我準備好了對他說:“我也愛你。”卻沒能聽到陳重先對我說“我愛你。”三個字。但失落很快就消散得無影無蹤,我漸漸心猿意馬,注意力飛快地偏離到另一個方向。
好像我們兩個人之間,總有一個人會隨時心猿意馬,然後另一個迅速跟進。
中場休息時間,陳重說:“好累啊,可是真奇怪,累完又想。”我笑他:“是你自己想,我並不想。”陳重說:“哈,別忘記是你啟蒙了我,在上我要叫你師父的。”伸手重重的擰他,不知怎麼眼前又晃過他第一次笨笨的樣子,又有些心猿意馬。
陳重嘿嘿直笑:“還敢說自己不想?老實代,這麼多天你有沒有偷吃?”我愣了一下,心裡酸酸的,麥當勞我都怕一個人吃,還會去偷吃別的?對他說當然沒有。可是有或者沒有,怎樣才能證明?接下來幾天,拉著陳重重新走了一遍我們以前一起走過的地方。告訴他某一天在某個地方,我一個人想起他,掉下了眼淚。
陳重大為驚訝:“你會哭?你哭一次給我看,看見眼淚我才能相信。”我望著他:“你真想看?”他觀察我好久:“你倒是哭啊,我都等半天了。”我說:“那好,你對我說,你不愛我。”他說:“我…”眼淚已經湧了出來,傷心徹骨的痛。
陳重呆了兩秒,連聲說:“夠了夠了,我相信了,你真的會哭。”我卻已經無法停止。他又呆了兩秒:“好了好了,我不是還沒說嗎?別哭了,啊。”我衝他叫:“那你說啊,我聽你說。”他摟住我:“我不說了,我永遠都不說。你別哭了好不好?”我哭得更厲害。他湊近我耳邊小聲哄我:“這可是在大街上,好多人看著呢,你就別哭了行嗎?我可沒說不愛你,而且我也從來沒有不愛你,對不對?”我說:“那你說,你愛我。”他說:“我…”我委屈地等,心怦怦亂跳。
他耍賴皮:“人這麼多,我不好意思說,找沒人的時候我再說。要不我們回賓館,我不不光說,我們還做。你說好不好?”他邊說邊加重了擁抱我的力度,裝著一副心猿意馬的樣子。
不再上他的當,覺萬念俱灰。連說一聲都不肯,他不愛我,他一點也不愛我,他跟我在一起只不過是想做愛!
用力在他懷抱裡掙扎,掙了很久都沒掙脫他的懷抱。漸漸筋疲力盡。即使掙扎出去又怎麼樣,逃得出他的懷抱,我能逃得出自己的悲傷嗎?
我放聲慟哭。一不留神已經咬住他的肩膀,那是斬釘截鐵絕不留情的一咬,疼得自己心都顫了猶不肯鬆開。
陳重終於忍無可忍。他一把推開了我,大聲喊:“疼…啊!”看見他的手揚了起來,我揚起臉等,等他的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臉上,心想死就死個痛快。
他終於沒打,恨恨地說:“本來快說出口了,被你咬回去了,你活該。”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他說:“你要我說的話啊。正好,也不知道怎麼說,現在可以不說了。”我問他:“說一聲很難嗎?那就不要說,永遠也不要說。”他大聲叫:“第一次啊。從來沒對人說過的。”我承認我又一次敗給了他,就那麼一個簡簡單單的理由,立刻叫得我柔腸百轉。
第一次啊。所以能夠任何時候都叫得那樣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眼淚仍止不住地,傻傻地看著他肩頭滲出絲絲血跡,後悔自己咬得那麼重,想用手去摸一下都不敢,怕那痛會順著指尖傳到心裡。
陳重小聲在喉嚨裡嘟囔了一聲什麼,然後大聲問:“好了吧,可以不哭了吧?”不明白為什麼可以不哭了。他叫:“你這人怎麼那麼賴皮啊,我都說完了,你還哭。”我被他的樣子驚醒,剛才他那聲在喉嚨裡發出的聲音,難道是…什麼?忙對他說:“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他無可奈何,飛快地又重複了一遍。我目瞪口呆,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暈倒。
我終於艱難地對他說出了那四個字:“我也愛你!”那天我無數次聽到了陳重說我愛你,每隔一會就纏著他再說一遍,總也聽不累。
躺在賓館的雙人上,我笑得嘎嘎直響:“陳重,你怎麼那麼純潔啊,什麼都說是第一次。
還有別的第一次嗎,快點都出來。”陳重惱羞成怒:“是啊,第一次都被你拿走了,我已經不再純潔了。
以後,我一定要和一百個女處做愛,要聽一百個女處對我說我愛你。”當然不會被他嚇倒:“哈哈,你好有抱負啊。什麼時候理想實現了通知我一聲,我擺一百桌酒席為你慶祝。”他半天沒有再說話。我不再洋洋得意,小心地問他:“女處真的很重要嗎?”陳重說:“總有一個應該屬於我吧。”他的表情很嚴肅,嚴肅得接近憂傷。
被他的樣子得心情沉重起來,猶豫著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想告訴他自己的第一次,是一種怎樣的被強迫和無力反抗。
可是,接下來那段頹廢與放縱的子,是誰強迫自己的呢?幾乎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拉我,是自己墮落而已。
我可以怪誰?陳重說總有一個應該屬於他,我有資格說“不。”嗎?如果我承認第一次是美好的,一個人想追求他理想中的美好,我憑什麼要去阻攔,因為我會不開心?如果他不能開心,我又怎麼可以再高興起來?我是那麼…愛他。
偎依在他懷裡,對他說:“陳重,如果是你覺得美好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去破壞。”陳重謹慎地看看我,猶疑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我是那個意思。我們兩個人明白,就行了。”沒有再繼續要求他說愛我,一天這麼說下來,他肯定已經說累了;沒有再繼續心猿意馬,幾天這麼做下來,我們都累得不行了。
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裡陳重在前面走,我哭著喊著都追不上他。
驚醒過來發現身邊另一半空著,看見陳重遠遠在沙發那邊菸。我走過去,問他怎麼了。
他說:“你睡得那麼甜,怕菸嗆著你。”總是被他一句話就哄得開心起來,坐進他懷裡親他,說除了怕他離開我什麼都不怕。
他猶豫了一下,對我說:“我想回家幾天看看。”聽他說起過他的家鄉,一個千里之外省臺天氣預報裡都不出現的小縣城。
問他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回去,他說:“那麼久不回去,忽然領你回家,我自己沒做好思想準備,對家裡人也有些太突然了。我很快就回來陪你,好不好?”問他:“很快是幾天?”他想了想:“一個禮拜。”痛苦地大叫太久了。
陳重說:“路上都要兩天,總不能我剛進家門就說要回來吧?畢竟是回去探親,不是串門兒。”想了又想,飛快地跳起來給賓館客服打電話訂購車票,翻出一疊鈔票給陳重,問他:“夠不夠?”陳重問:“什麼意思?”對他說:“想讓你快去快回啊,最近的一趟車是夜裡兩點,沒時間買禮物了,你回去以後看什麼合適就買點什麼,你老家不會落後得連商場都沒有吧?”他望了我一會,對我說:“我會想你的。”我輕輕撫摸他肩頭,被我咬傷的地方,是一圈深深的傷口,估計痊癒後仍會留下印記。
“還疼嗎?”陳重說:“再怎麼疼都值得。因為除了你,誰也咬不出這麼完美的疤痕。”我戀地凝視那處傷口,被他哄得鼻子發酸。
疤痕都可以完美,我們的愛情還有什麼理由,可以缺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