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獅城勾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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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方銳狐疑不定。

“其實,我是海州最大的夜總會老闆,有海州最大的連鎖桑拿和夜總會網點。”

“哈哈!您真會開玩笑!”

“怎麼,你不相信?我告訴你,我到新加坡來考察,考察什麼?就是考察怎麼跟國際接軌啊!”說這話時,許添財左右晃盪著,彷彿身體要飄起來,或是另一個自己脫離身子在說話。

“我真被您搞糊塗了。就算您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現在世界上好像只有澳洲有一家夜總會集團是上市公司,這種生意亞洲國家裡也只有在新加坡才能合法經營。不要說在中國大陸,就是在香港也是非法的。怎麼可能上市發行股票?”

“你清楚的,上市公司只是個殼。直接經營是不可以,也沒必要,不過可以投資。我們國家的事,不能直著來的,否則,你賺不到錢的。”這個時候,搖滾響起,幾個樣貌好似阿里巴巴的中東人圍著一個上身僅剩下白罩的妖嬈女人跳起了鋼管舞。那女人可能受到‮物藥‬的助力,狂舞不止。深緊身牛仔褲包裹著下身玲瓏曲線,搖來晃去的燈下長髮拋來甩去,力道驚人,特別像舊式的紡織機械,馬達一響,無休無止。

許添財就著這氛圍,興致盎然:“正因為男人都經不住女人的誘惑,所以女人才有回報,高額回報。而把女人當成資產經營在全球都是回報高、風險小的生意。這也是一門古老的生意。只要男人們的慾望穩定不斷,前赴後繼,回報一定很穩!中國不少桑拿和夜總會都有小姐提供服務,所以夜總會才會有高額盈利。”

“可是,政府怎會坐視不管?”

“哈哈!你的腦筋就是太直,不會拐彎。儘管情服務明文規定是非法的,但這是個灰地帶。有些地方為了引遊客,改善投資環境,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香港也是一樣。”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

“有人小看我們這些轉業軍人,笑我們是些大老。他們哪裡知道,這恰恰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國內不少軍人服役多年,軍銜很高,退役以後,很多都被安排在公安局、檢察院和法院系統。你明白嗎?既然我們管理層是轉業軍人,許多戰友現在都是警察、檢察官和法官,你說我們的後臺硬不硬?”

“佩服!佩服!”方銳恍然大悟。

“這類生意在法律上糾纏不清,並非誰都敢做,有很高的行業壁壘。內地夜總會不少是公款消費,公款拿回家就構成貪汙,拿來招待客人則是正常業務。此外國企有時候不願讓利潤太高,利潤多則上繳多,來年的指標更高,還不如把錢拿到夜總會招待客戶。即使民營企業也會為搞定官員和國企老闆不惜代價消費。這類生意成本很低,只需提供普通酒水就行,來夜總會的主要目的又不是品嚐美食,而是小姐,小姐成本更低,僅僅是某些身體器官的磨損而已。”這些歪理說,方銳聞所未聞,這回真是長了見識!

如此看來,許添財壓就沒想解決問題,他認為那種見不得光的生意才是他的正業。唉!只能靠自己了。

出師不利離開新加坡前,方銳還打算去拜訪一個正在新加坡度假的臺灣商人,尤清。

年過六旬的尤清是臺灣綠島酒業集團的董事長,綠島酒業主要從事酒類產品的營銷和推廣,目前擁有東南亞地區數一數二的白酒和黃酒的營銷網絡。尤清曾經是臺灣天富證券公司的老闆,1990年由於亞洲金融風暴,臺灣股市升勢翻轉,從一萬多點跌到兩千點左右。在這個過程中,尤清雄心未死,還讓天富證券大量買進股票。可是大勢已去,人力難及,幾個月內,尤清30億臺幣虧損一空。

尤清15歲跟著父親賣茶,做了30年生意,從未敗過,卻在幾個月內,數十年積累的身家賠得乾乾淨淨。他把老婆兒子送到美國,自己痛定思痛,以圖東山再起。後來尤清創立綠島酒業,經過十多年的打拼,重振昔雄風。

為了見到尤清,方銳先通過一個臺商朋友找到一箇中間人。此人從事白酒業務有些名氣,綠島酒業前幾年負責在新加坡推廣金門高粱酒,很不順利,銷量遲遲沒有增長,就把他請來當顧問,結果局面很快好轉,業績驕人,深得尤清賞識。

那個中間人戴深度近視眼鏡,一副老實憨厚的學者樣,方銳起初覺他是個實在人。可僅僅為了介紹與尤清見面,那人居然開價要一萬美金介紹費。方銳沒太在意,支付了這筆錢,權當公關支出。沒有想到,方銳到了新加坡後,等了三天還沒消息。最初那人還找理由搪,到最後他乾脆溜之大吉。後經打聽,才知道他自己的財產被年輕的第五任老婆席捲一空,不知去向。那人身心俱焚,從此變得人窮志短,也學會了這招,而方銳不幸成了第一個中招的受害者。出師不利,竟然犯下這種低級錯誤,方銳不免有些沮喪。

遭遇挫折,方銳喜歡靜下心來冥想,打坐,和自己的靈魂溝通。人始終活在兩個世界裡,一個是戴著面具斡旋的世界,一個是不戴面具坦誠的世界,他要摘下面具,赤面對自己的靈魂,與那個真正的自我對話,困惑、痛苦和由此而來的愉悅如影相隨。

方銳透過窗戶望著大海愣愣出神,大海好像沒有盡頭,極目之處海天一,令人想到萬物一體;而海的變幻無窮令人生出風月無邊的慨。

生命是一場無始無終的漫遊,對漫遊者而言,故鄉,他鄉,何時可分?又何必分?海天光,萬里與共。故鄉亦是他鄉,他鄉亦是故鄉,萬般情思,皆歸於心。隨心而動,隨意而行,這便是道,天地自然之道。

方銳打開音樂,放出的是婉倩彈奏的《江花月夜》,靜謐,空靈,讓人醉。方銳閉上眼睛凝神細聽,眼前展開了一片絕美的夜景。他彷彿看到水面上微波粼粼,在月下情人般呢喃私語,又如嬰兒乖巧入眠。方銳覺自己的靈魂正在月光中浮游上升,投身於浩瀚宇宙的懷抱,在飄飄蕩蕩中不斷消融…

清慎勤忍看到方銳上當受騙,那位臺商朋友到愧疚,為了彌補過失,他親自出面聯繫新加坡臺商協會,通過正規渠道找到尤清,道明原委。一家中國大陸金融機構的負責人,跑到新加坡要見還在度假的自己,尤清覺得奇怪:莫非這是中國特?尤清一個下午的時間,打算會會這個怪人。

本來兩個人約在下午兩點鐘見面,方銳提前半個小時到了約定地點。約定地點在聖淘沙島西南部的巴拉灣沙灘,橫跨巴拉灣海面的吊橋,沙灘,海水,藍天,微風…寧靜和平,風景怡人,方銳暗歎老先生真會挑地方。

時間還很充裕,方銳掏出隨身攜帶的袖珍梳妝鏡,將一身西裝革履的行頭再次梳理一遍。接著,方銳將一塊乾隆和田羊脂白玉佩掛在送給尤清的見面禮——南海酒業公司的主打產品金雕酒的瓶口上,玉佩上刻有四個字:清、慎、勤、忍。

尤清非常準時,勞力士錶似的,不急一分,不遲一秒。簡單寒暄過後,雙方換了見面禮,尤清遞給方銳一個八邊形的木頭盒子,上書“鳳梨酥”三個字。尤清勸方銳現在就打開盒子品嚐。

方銳以前不是沒吃過鳳梨酥,只是當時一咬就掉一大堆渣,膩得要命,所以對這東西一直沒什麼好印象。方銳這時沒太多想碰的慾望,可是好意難卻,勉強咬了一口。真沒想到那麼好吃,嘗過後讓他湧出一種想把手指頭吃掉的幸福,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餘味無窮。

尤清覺得有宣傳本土特產的義務:“這是臺灣正宗的鳳梨酥,你以前吃的都是在大陸做的,加上保鮮工作也沒做好,難怪你不愛吃。”

“您費心了!”方銳很驚奇尤清做事的認真,連自己以前吃過的鳳梨酥都知道。

兩個人在沙灘上的遮陽傘下坐好,面朝大海。

尤清竟然知道南海酒業的許添財,似乎對他不太冒:“許添財不像個做實業的,像個官僚,專制社會的企業家都是這樣的嗎?”方銳明顯受到了偏見,心裡和嘴上都不服:“這話有點上綱上線了吧?專制社會?大陸自有大陸式的民主,總不能說,大陸不像臺灣那樣年年選舉就是專制。再說,臺灣式的民主也不一定是進步的。”

“願聽高見。”

“臺灣政治人物總把‘民意’二字掛在嘴邊,顯示自己事事尊重民意。不談這裡面的‘選票考量’,我只想問:難道民意永遠正確?如果民意是錯誤的,政府應該施行符合民意的政策,還是應該堅持正確的政策?如果選擇前者,對臺灣造成傷害誰負責?如果選擇後者,就會被扣上‘悖逆民意’的帽子,就會失選票,政治人物可能因此下臺,誰又甘心?臺灣式的民主經常自相矛盾,未必可取。”聽完這席議論,尤清甚為驚愕:“真想不到,閣下年紀輕輕,竟把問題看到如此透徹。”

“請恕晚輩冒昧!失言了,真是失言了!”方銳當心談這些不相干的話題會影響談話氣氛,趕忙壓低身段,以示謙卑。尤清反而來了神,對他刮目相看:“以後要有機會,我們好好聊聊。這次,咱們先談談我們之間的合作。許總跟我談過合作開發東南亞黃酒市場的事情,就是價格沒法談攏。沒有想到,許總那麼沒有耐心,只是暫時出現分歧,他就打算放棄。”

“價格不是問題,您只要不砍得太狠就行。”

“你能做得了主?”

“我能。”

“你是南海酒業的控股股東嗎?”

“幾乎可以這麼認為。您過去也幹過金融,其中玄機,應該無須晚輩多言。”尤清遞給方銳一張紙條:“好的。這是我的私人通信方式,隨時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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