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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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緯極在南溪市的“蓮華成世”做過幾年,那個時候的張廠長還只是張科長,兩人私不錯,所以北緯極直接就給張廠長打了個電話。
張廠長從辦公室出來,帶上北緯極和蘇北坡,開著車子就直奔南溪市的金華娛樂城。先上二樓餐廳吃飯。這頓酒喝得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張廠長和他帶的幾個人喝得天旋地轉,北緯極跟李部長几人也喝出了內傷。一行八、九個人上了三樓歌廳,挑了個包間繼續喝酒。
蘇北坡有北緯極給擋酒,所以從頭倒尾一直清醒地在旁邊坐著,給他們端茶送水。張廠長喝高了,北緯極也許久沒見面,一高興,就了一個消息。廠子裡有一批現成的貨壓著,是用來批給最難抵擋的的客戶的。
北緯極聽到這話,笑得象只鷹,這酒今天算是喝到了點子上。酒已經喝到凌晨四點,離南溪廠上班還有幾個鐘頭的時間。北緯極悄悄安排李部長帶一個人去休息,天一亮,必須趕到南溪廠把貨提到,如果提不到,銷售部年終獎金全部泡湯。
北緯極領著蘇北坡跟銷售科餘下的幾個人,留在歌廳包間,繼續戰鬥。
北緯極變著花樣兒地跟張廠長斗酒,張廠長的興致倒是越來越濃。蘇北坡見他們喝得驚天地,泣鬼神、神魂顛倒、人妖不分,暗暗吃驚,你說傻不傻呀?幾個大男人,喝酒象灌水,擱這兒玩命似的傻喝。
北緯極倒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今天晚上一定要死死拖住張廠長,不能讓他被別的客戶拉去喝酒。酒一喝,事情就會起變化,這批到手的貨品就會變成冰化了水,眼睜睜地看著,而回天無力。
剛到八點鐘,北緯極督著張廠長給“偉業製衣”庫房辦主任打了個電話“蓮華盛世”來提貨,要他放行。
一直到“蓮華盛世”銷售部李部長給北緯極打電話,說是貨品已經順利提到手中,裝了車,已經發往清江市了。北緯極才象是贏得了最終的勝利,他回頭看了一眼歌廳包廂裡,寬大的沙發上,張廠長早已醉得深了,他的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沉沉睡去。
蘇北坡頂著兩隻黑眼圈,看著北緯極。
北緯極只覺得全身都象散了架,他往後一倒,直直地躺在寬闊的沙發裡,心滿意足地睡去。蘇北坡打開包廂厚厚的大門,清晨明媚的陽光了進來,滿室雲遮霧罩,她半閉著眼,稍過一會兒,才適應了這強烈的陽光。她轉身,走到北緯極身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北緯極帶著滿足的笑意,眉間舒展,看上去象個心滿意足的小小的嬰兒。蘇北坡把北緯極的外套輕輕給他披上,突然又住了手,將北緯極的外套翻過來,仔細找了找,看見襯裡的破口越來越大。她從自己帶的拎包裡,拿出一件女裝外套,給北緯極披上。手裡拿著北緯極的外套,打開門,出去了。
南溪“蓮華盛世”依然矗立在繁華的市中心,蘇北坡從旁邊的小巷子穿過去,走到超市背後一條破舊的臨街店面前。她一家一家地走過,向右轉,再穿過一家菜市場。花鳥店子前面,依然擺著綠綠的、小小的鳥籠。籠子裡,羽豔麗的小鳥啾啾叫著。蘇北坡停下來,俯身仔細看著小鳥,看著看著,就看得滿心歡喜。鳥籠旁邊擱著許多
緻的鳥食盅,她挑了一個,付了錢,繼續往前走。走過一家“滿鑫銀飾鋪”就到了一家小小的縫紉店前。店子前面仍舊放著一個紙包裝盒做的牌子,上面用墨汁寫著幾個字“
工織補。”蘇北坡將手裡的北緯極的外套遞了過去,講好了價,老闆娘接過去,快手快腳地穿針引線,忙了起來。等了十幾分鍾,破
就補好了。蘇北坡接過來“撲”的一下展開,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補過的地方,針腳細密,巧奪天工,如果不是知道原先這裡有過破
,真還看不出來,這件衣服是補過的。
蘇北坡依舊從巷子裡穿出來,走到繁華的主幹道上,27路公車
面開來。自從七號男生出事之後,蘇北坡就再也沒坐過27路公
車。
她看了看手機,已是中午時分,打了個電話給北緯極,手機無人接聽。掛掉電話,蘇北坡想著北緯極仍在酣睡,就上了1路公車,漫無邊際地隨著車子往前行。
蘇北坡的前方,沒有目的地。
公車駛過行人天橋,駛過濱江大道,駛過繁華的商業街,駛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駛過行人稀少的市郊公路。
從起來到終點,從終點又回到起點。
從頭當空,到夕陽西斜。
蘇北坡緊緊抱著拎包和外套,糊糊地坐了一個下午。
蘇北坡是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的,睜開眼睛一看,公車又回到了南溪市“蓮華盛世”門前。她拿著手機跳下車,北緯極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
“你又去了哪裡?”
“我在‘蓮華盛世’”
“趕緊跑到停車場來,我也在‘蓮華盛世’”北緯極的聲音很大,以至於蘇北坡不得不把電話拿開,離著耳朵有一段距離,才能夠聽清他在講什麼。
“十分鐘之內你還不到的話!”北緯極其實也不知道,如果蘇北坡十分鐘之內沒到會怎麼樣,他停了下來,終於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他接著說:“我扣你的年終獎。”蘇北坡掛了電話駭笑。他是總裁,手心輕輕一動,就能決定自己這種蟻民的生活質量大權。
蘇北坡趕到停車場,寶馬已經修好了。北緯極坐在車上菸,看見蘇北坡,打開車門,大步向蘇北坡走來,他的手舉得高高的,舉在蘇北坡的頭頂,他的眼神惡狠狠地,象是一頭看見腥紅的鮮血的狼。
蘇北坡嘆了一口氣,她舉著外套抵在頭頂,就算是那隻惡狠狠的手落下來,也隔著一層布,會比較不痛。
“雖然說…老闆也算是…衣食父母,可是…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隨便打人,對不對?”蘇北坡嘻笑著說。
北緯極看見自己的西裝,想起了破,他把襯裡翻過來,看見補得齊整的破口,彷彿一隻洩了氣的皮球,舉得高高的手放了下來。其實,西裝只要破過
,自己就不會再要的,大不了再重新買一件,他看了一眼蘇北坡,心底湧起一股異樣的情緒,有憐惜,有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