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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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三層樓建築聳立著,象一個被人遺忘了的孩子,灰朦朦地擠在雜亂無章的建築中央,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襯托著都市的繁華。舊式階梯一直通到三樓,學生公寓似的單間房被走廊長長的環繞著。一盆紫蘿蘭葉子立在走廊欄杆上,著微風招搖,紫蘿蘭的旁邊還有幾盆金邊吊蘭,長長的枝條垂下來,鋪在二樓的欄杆上,旁邊石條豎欄杆上長著薄薄的斑駁的青苔,陳舊的時光彷彿凝固在這裡。
陳瑞生並沒面,他只是遠遠地看著丁香小區,打了幾個電話。稍後,丁香小區裡出現了幾名鬼鬼祟祟的彪形大漢,他們押著葉成輪與蘇北坡上了一輛車子。
蘇北坡被囚在一棟廢棄的大樓裡,隔了幾天,葉成輪的照片出現在《清江晚報》上。照片上的葉成輪慘白著一張臉,因為被水溼泡過顯得浮腫,他的身軀隱藏在半拉開的塑料袋子裡。
葉成輪死了,他是被人謀殺的。
元傑集團裡早已掀起驚濤駭,葉成輪出售元傑集團商業機密,被人滅了口。立意房地產開發公司牽扯進這宗案件裡,立意公司陳總經理浮出水面。新聞隱晦地提了事件的大概情況,有心人卻從中理出頭緒。立意公司因為不滿源深公司搶了飯碗,要著手打擊源深公司內部體制,他們收買了葉成輪,又為了掩蓋這件事,而殺人滅口。
韓介之滿意地看著報紙,身上潛伏著陰睛難定的波紋,他的心裡仔細地盤算著,一步接一步,哪裡應該有個扣,哪裡應該有個死結,哪裡裡應該峰迴路轉,他要仔細地品嚐他們的痛苦,他要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哪怕是把自己搭進去,也在所不惜。一如過往,他曾受過的那些苦。韓介之冷酷地笑著,象一把鋒利的刀,散發著血腥的光芒。對面一組高大的書櫃玻璃裡,反映出他冷酷的笑臉,彷彿他的對手就藏在對面那組陰暗的書架後頭,他的目光中帶著陰森的冷意,似藏著一簇簇尖利的刀刃。
“啪”的一聲,厚厚的一疊報紙落在辦公桌上,韓介之拉開屜,厚厚的一疊資料裡夾著一本《金融學》,發黃的封面透
了時光的遺蹟,韓介之纖長的手指一動,書翻開了,
出一張發黃的照片。
一張有著鋸齒狀邊緣的黑白照片。四分之一個巴掌那麼多。他拿起來貼在手心裡,彷彿這樣拿著,依舊可以覺到照片上的人的體溫,那溫暖如
的笑容,那溫暖如
的家…
照片上是兩排站著四個人。後排一名年青英俊的男人,旁邊一名美麗的女人扶住他的膀子對著他笑,前排站著一男一女兩名小孩。年青男人非常象韓介之,但又不是韓介之,確切地說是一名穿著中山裝的八十年代後期的年青男人,背景是一排老式平房,房子前面種著一棵高大的法國梧桐,照片上幾個人笑盈盈地,留住了曾經的幸福時光。
照片上年青男人的臉臉彷彿是活了過來,在韓介之的眼前晃動著,那樣鮮活而生動,彷彿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觸摸到他的臉龐,皮膚上微微的溫度就會透過指頭傳過來,往的時光就回重新回到身邊。
韓介之的眼裡浮出了一層薄薄的光霧,照片上的幾個人的輪廓模糊了起來,他們象是穿過時光的薄霧,從韓介之的記憶深處走出來。
寬闊的黃泥場上,一陣笑聲銀鈴似的笑聲,清晰地傳來,傳進他的心裡,韓介之的嘴
動了動,他含混不清的聲音裡傳出兩個單章節字。
“爸爸。”他說“爸爸…”
“要拍照片了,大家笑一笑。”照片上的四個人一齊微笑著,拍照片的老伯手裡的120海鷗相機“卡察”響了一聲,拍完照片,站在原地的四個人散開,趙在文走到老伯面前接過相機,對他道了謝。八歲的韓介之跟妹妹在空闊的場上跑來跑去,他興奮地大叫著,不時回頭往平房上一個窗口望去。
窗子裡頭放著一張舊式的辦公桌,土紅的油漆泛著棗紅的光芒,桌子上頭一隻彩
的紙盒子上結著絲帶,盒子裡放著的是生
蛋糕。今天是韓介之八歲生
,全家拍了一張照片算是留戀。趙在文從相機裡取出膠捲,他要到對街的照像館裡洗照片。
韓介之站在場上,看著趙在文穿過
場,走到學校門口,再穿過一條街,趙在文的背影是那樣的
拔,
拔得就象一棵筆直的樹,韓介之驕傲地站在原地,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想到這裡,韓介之心口一陣刺痛,直到如今,他仍然難以接受這個生命中的轉折點,他難以接受一個最親近的人的生命會結束在那裡,跟自己僅僅隔著一個
場,一條街。
記憶中的刺耳的剎車聲響了起來,趙在文倒在了車輪之下,手裡的膠捲摔出去老遠,骨碌碌地滾上了屋簷下的街沿。人群的驚呼聲,尖叫著的哭泣聲,向場上湧來,韓介之跟著人群跑過去,看見趙在文身邊一灘血跡在慢慢擴大,他的眼睛裡帶著微笑,他甚至向韓介之笑了笑,嘴角動了動,人聲太嘈雜,韓介之聽不見他說的話,但是看著爸爸的嘴
,他知道爸爸說的是哪幾個字。
趙在文說的是“爸爸沒事,你要照顧好媽媽和妹妹。”醫院隔得遠,媽媽尖叫著哭泣請求站在一旁的同事打電話,同事帶了話回來,醫院的救護車恰好出去了。慌慌張張的媽媽找到公用電話,她打完電話回來,整個人象是被剝奪了神彩,耷拉著肩膀,臉灰敗,象個遊魂走到人群中間。這時,對街一名中年婦女騎著一輛三輪過來了,等到七手八腳把趙在文抬上三輪車送到醫院,趙在文早已斷了氣。騎車的婦女名叫蘇
麗。他記得,那位叫蘇
麗的中年婦女身旁始終跟著一個小女孩,那孩子瘦瘦弱弱的,剪了個短髮,就象一名小男孩。她的名字很特別,也象一個小男孩的名字,她的名字叫“蘇北坡”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放在桌子上的蛋糕沒人吃,直到屋裡蒼蠅飛來飛去變了味,媽媽韓美淑才拿出去丟掉。媽媽的神采一直沒能恢復過來,這場慘事韓美淑從來不曾對韓介之兩兄妹提起。直到一天晚上,韓介之被一陣哭泣聲驚醒,他走到房門邊偷聽,才聽到媽媽哭著對外婆說:“李素黍不救他,北緯峰恨他,成文死得冤,竟然碰上了這家人。”北緯峰和李素黍這兩個名字刻進了韓介之的心裡,他們成了韓介之仇恨的代表,是韓介之幸福生活的終結者。長大了以後,韓介之通過各種渠道得知李素黍是北緯峰的老婆,而李素黍早已死去,北緯峰就成了紮在韓介之心頭的一
刺,年代越久長得越深,以至於韓介之一看到這個名字就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