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探索——關於狼圖騰的講座與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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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一過邊防公路,就可以隱約看見東南遠處的黑石山。楊克駕著車在草原土路緩緩行駛。
陳陣嘆道:草原狼的存在是草原存在的生態指標,狼沒了,草原也就沒了魂。現在的草原生活已經變質,我真懷念從前碧綠的原始大草原。作為現代人,在中原漢地最忌懷舊,一懷舊就懷到農耕、封建、專制和“大鍋飯”那裡去了。可是對草原,懷舊卻是所有現代人的最現代的情。
楊克用一隻手著太陽
說:我也懷舊,一到草原,我滿腦子裡湧出來的都是原始遊牧的場景。二三十年前的事,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楊克又說:從草原回城後,咱倆各忙各的,你苦幹了那麼多年,這次也該把你研究的東西好好跟我講講了吧。
陳陣說:這些年我有了一個全新的角度和立場,可以重新認識華夏的農耕文化和華夏民族的國民,可以重新認識遊牧民族對中華文明的救命
的貢獻,這樣也就可以基本
清“中國病”的病
。
“中國病”就是“羊病”屬於“家畜病”的範疇。
楊克說:咱們那段經歷,還有草原遊牧神,真值得好好挖掘。
陳陣馬上進入主題,他加重了語氣說道:中國病的病就在於農耕和農耕
格。過去知識界也有不少人認為中國病的病
是在這裡,但是就是批判得不深不透,還遭遇強烈的抵抗和反批判。我認為,這場關係到中國命運的思想鬥爭,之所以持續了近一個世紀還沒有結束,不僅是因為中國農耕
格的勢力太深厚,還因為批判陣營沒有找到有力的批判武器。對於中國農耕意識的深厚傳統的批判,零敲碎打不行,必須進行歷史的、系統的分析、批判和清算,最關鍵的是必須使用比農耕歷史更悠久、更有生命力、更有戰鬥力的遊牧
神武器。
我所說的遊牧神,是一種大遊牧
神,不僅包括草原遊牧
神,包括海洋“遊牧”
神,而且還包括太空“遊牧”
神。這是一種在世界歷史上從古至今不停奮進,並仍在現代世界高歌猛進的開拓進取
神。在歷史上,這種大遊牧
神不僅摧毀了野蠻的羅馬奴隸制度和中世紀黑暗專制的封建制度,開拓了巨大的海外市場和“牧場”而且在當前還正在向宇宙奮勇進取,去開拓更巨大更富饒的“太空牧場”為人類爭取更遼闊的生存空間,而這種遊牧
神是以強悍的遊牧
格、特別是狼
格為基礎的。草原的“飛狼”最終還是要飛向騰格里、飛向太空的啊。
楊克讚道:開篇不錯。一下子就點到我最興趣的興奮點上。
陳陣從挎包裡掏出文件夾,裡面是電腦打印稿。他清了清嗓子說:我的講座比較長,我沒有帶書稿,只帶了一份提綱和一些卡片。這回和你一起來草原,我也想跟你講講,再聽聽你的意見。今天我只能簡要地講,還希望你參與和補充。
楊克說:那沒問題。
陳陣平穩地說:我覺得,華夏農耕文明的致命缺陷就在於,這種文明內部沒有比階級鬥爭更深層更廣泛的殘酷烈的生存競爭。
楊克點頭道:可是遊牧文明恰恰相反,遊牧生活內部的生存競爭太殘酷,也太普遍。農耕社會哪有草原這樣不間斷的烈生存競爭。嚴師出高徒,嚴酷的競爭出強悍的狼群、戰馬和民族。兩種生存環境一對比,兩個民族的
格差異就對比出來了。真有狼羊之別啊。難怪草原民族一直把自己比作狼,把農耕民族比作羊。那幾年蘭木扎布就不叫我楊克,他在我的名字後面加了一個“奧”管我叫“羊羔”可我就是摔不過他,乾沒轍。那年集體勞動,人特多。休息的時候,蘭木扎布真跟狼摔羊羔似的,一口氣把我摔了六七個跟頭,那些漂亮的蒙古丫頭看得都衝他笑。蘭木扎布還指著薩仁其其格說,額侖最漂亮的小母狼哪能嫁給羊羔呢,她要是忍不住把你給吃了,咋辦?一圈人都笑了,連我也笑了,笑得苦膽汁都倒
到嘴裡面。這次喝酒他又提起這件事。
陳陣苦笑道:那時候咱們還真是不行,到草原已經摔打了幾年都摘不掉“羊”的帽子,那麼億萬漢民族呢?剛到草原的時候,讓我觸最深的是,牧民總是說蒙古人是狼,漢人是羊。這對我當時的大漢族主義思想衝擊不小,可能正是因為這種
神衝擊,才促使我下狠心去研究狼和羊,研究兩個民族的
神和
格的…
吉普路過當年畢利格老人指揮打圍的獵場。楊克慨道:那次打圍的場面至今歷歷在目。咱倆總算親眼見到過草原騎兵的驍勇善戰。那還是一場普通的打圍呢。咱們中學時下鄉勞動也參加過農民的打場,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陳陣問道:你考慮過沒有,為什麼周秦漢唐時期華夏中原民族也曾把犬戎、山戎、匈奴和突厥打得落花水?到漢唐時期打了幾百年的惡仗,還滅掉或驅逐了強大的北匈奴和西突厥。那是中國古代最輝煌的時期。在文化上也是高峰林立,群星燦爛,為什麼那段時期的華夏民族就那麼厲害?具有氣
山河的陽剛雄健進取的民族
格?
楊克不假思索地說:我想那時候華夏族正處在上升階段。上升階段總是衝勁十足。
陳陣說:我認為,因為那個時期華夏民族的血管裡“狼血”成份很濃“羊血”倒不太多。人類脫胎於野獸,遠古時期人類的獸狼
極強,這是人類在幾十萬年殘酷競爭中賴以生存下來的基本條件。沒有這種兇猛的
格,人類早就被兇殘的自然環境和獸群淘汰了。但是獸
狼
對人類文明的發展危害也極大,如果一個國家裡的人群全像狼群一樣,這個國家的人群就會在互相廝殺中同歸於盡、徹底毀滅。人類的文明就是在不斷抑制和駕馭人類自身的獸
和狼
才逐步發展起來的。這是古今中外的聖賢、思想家和政治家們所思考的
本問題之一。但是,如果完全或大部消滅了人
中的獸
和狼
,甚至用溫和的羊
和家畜
來替代它,那麼,人類就又會失去生存的基本條件,被殘酷的競爭所淘汰,人類的文明也無從談起。
因此,沒有人類的半野蠻,就沒有人類持續燦爛,不斷躍進的文明。西方民族走的就是一條保留人半野蠻的文明發展道路,而華夏民族力圖走一條人
“無野蠻”的農耕式文明發展道路。形象地說,西方走的是一條“文明狼”的道路,而華夏走的是一條“文明羊”的道路。人家順利地從“古代野蠻狼”走到“古代文明狼”再一直走到“現代文明狼”現在正朝著未來真正大寫的“文明人”演進。而咱們落下了不知道多少個階段,而且還是南轅北撤。
華夏先聖,懷著善良樸素的願望,受到歷史發展階段的限制,力圖實現克己復禮,天下為公的大同理想,以為只要剷除人中的狼
就能逐步實現這一理想。因此,在
格教化方面,儒家孔學千年淳淳教導:“其為人也,溫柔敦厚”然而,普天之下牛羊的
格最“溫柔敦厚”儒家教義具有鮮明崇羊滅狼的農耕
質。到後來的宋明理學那就更極端了,大力鼓吹“存天理,滅人慾”連正常的人慾都要滅,就不要說消滅人
中存留的獸
狼
了。在農耕民族存在的基礎上,經過千年的教化馴牧,華夏的知識層充滿溫柔敦厚的謙謙君子,華夏下層佈滿了軟弱可欺的良民順民,羊
幾乎成了華夏的國民
。這條道路走得太極端,後來敦厚的羊群一旦遇上了兇悍的草原狼群,其結果,二十四史早已記錄得血
成河。再後來,世界變小,敦厚的華夏“文明羊”遇上了兇悍的西方“文明狼”兩種文明相撞,撞翻的當然是羊。所以,古老的華夏道路必然被西方道路打垮,最後打成了西方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
楊克的談興也濃了起來,問道:我真不明白,古代中國怎麼就走到這麼一條絕路上去了呢?在周秦漢唐時期華夏族不是走得好好的嗎?
陳陣開始侃侃而談:民族最初的道路主要是由客觀環境所決定的。華夏族生活在世界上最適合農業發展的、最大的“兩河域”也就是長江黃河
域。這個
域要比埃及尼羅河
域,巴比倫兩河
域,印度河恆河
域大得多。因此,華夏族就不得不受世界上最大規模的農耕生活擺佈,這就是華夏民族的民族存在。民族
格也不得不被農耕
質的民族存在所改造,所決定。
而西方民族,人口少,靠海近,牧地多,農業不佔絕對優勢。狩獵業、牧業、農業、商業、貿易、航海業齊頭並進;草原狼、森林狼、高山狼、陸狼、海狼一直自由生活。西方民族強悍的遊牧遺風和格頑強存留下來,而且在千年的商戰、海戰和貿易戰中得到不斷加強,後來又進入到現代工業殘酷的生存競爭之中,狼
越發驃悍,所以西方民族強悍進取的
格從來沒有削弱過。民族存在決定民族
格,而民族
格又決定民族命運。這種
格是西方後來居上並衝到世界最前列的主觀原因。
世界上從古到今大致有狩獵、遊牧、農耕、商業、航海、工業這六種行業和六種民族。其中,農耕最特殊,因為只有農耕可以自給自足,自我封閉,自花授粉,自行退化,基本上可以不需要競爭、換和雜
。除了農耕以外,其他五種行業都不是“和平”的行業,不能自給自足,必須競爭
換搏殺才能生存發展。這五種行業都是競爭
烈,風險巨大,環境險惡,你死我活的行業。如果這五種民族沒有像狼一樣兇悍頑強進取的
格,就不能生存。因此,這六大行業中產生出來的六種民族,除了農耕民族以外,狩獵民族、遊牧民族、經商民族、航海民族和工業民族這五個民族,都是世界上強悍進取的民族。
而且這五種行業和民族有著繼承關係,從狩獵遊牧發展到經商航海,從經商航海又發展到近現代工業。這五種強悍行業是為強悍民族準備的,也只有強民族才敢幹強行業。從低級強行業一直幹到高級強行業,這就是世界歷史發展的主航線。西方世界基本上就是由狩獵遊牧,發展到經商航海,再發展到現代工業時代的。
古代農耕民族的歷史是一個閉門造車,自給自足的歷史支,他們創造了燦爛的古代文明。但遊牧民族及其後代衝進他們的
域,搶走了他們的創造發明,並把他們滅了國,滅了族,或當作附庸,便繼續在驚濤駭
中揚帆遠航,去創造發明更先進的文明瞭。華夏民族一起步就踏上農田,走進農耕民族發展的歷史支
,越走越弱,當然在民族
格上就要大大吃虧。
華夏先民的格絕對不比西方民族弱,同樣勇敢智慧,強悍進取,狼心
。可是一落到華夏這片世界最大的溫良敦厚肥沃的農田裡,再兇悍的狼
也悍不起來了。古代中國廣闊深厚的農田,是軟化馴化草原狼和狼
的溫柔之鄉。
吉普進入邊防公路以南的草場,草已矮得貼了地皮,像一大片光禿禿的練車場。楊克將車開出土路徑直向黑石山駛去。
陳陣略略翻了翻打印稿,繼續說:黃河域並不是中國古代文化的惟一發祥地,西北草原,尤其是內蒙草原,更是中國古代文化的發祥地之一。據《內蒙古歷史地理》一書介紹,考古發掘證明,早在舊石器時代內蒙古就有人類活動。著名的“大窯文化”的歷史久遠
令世人吃驚。大窯遺址在內蒙呼和浩特市東北郊保合少鄉大窯村,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大窯遺址有一個遠古人類的石器製造廠,時間跨度從舊石器時代的早期、中期、一直到晚期,前後長達幾十萬年。遺蹟最早的年代距今約70萬年,比北京猿人的遺蹟還早10—50萬年。到新石器時代,內蒙的古人類活動的範圍更廣。距今為止,在內蒙發現的新石器時代遺址約有100多處,而從這些遺址出土的器物形狀和彩陶風格,與中原的仰韶文化和龍山文化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