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猜測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明朝嘉靖六年冬,滁州府琅琊巷一所宅子的天井裡。

兩個年輕‮婦少‬,一個穿湖綠綢襖,一個著桃紅棉袍,面對面站著,瞪視著彼此,眼睛裡噴出的火苗都快將臺階邊乾枯的芭蕉葉子燃著了火!

終於,那個穿湖綠綢襖的先開了腔:“石榴,這大冬天的,老爺又不在家,塗了這麼厚的脂粉給誰看呀?莫非是想勾搭馬廄裡的小廝?”

“勾搭小廝?這種事情只有你這樣**會想!豔紅姐姐,你到底是堂子裡出來人!我們自小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哪裡比得上你!”穿桃紅棉袍的石榴不甘示弱地冷笑。

豔紅一聽石榴揭自己的短,立刻伸出纖纖玉手往對方臉上撓去:“你這不要臉的賤人!”於是兩人烈地扭打在一起。

打罵聲驚動了房裡的女主人金夫人,她推開門出來,見到此番景象,呆了一呆,忙道:“這——這成何體統!都是老爺的妾,半個主子了!這成何體統!

豔紅冷笑:“,就是你平裡太老實,越發縱容得這賤婢爬上天去了!我今兒就替你整整家風!”

!你還要聽她說!”石榴憤憤接口:“若不是你心太軟,怎麼會任由老爺把個窯子裡千人騎,萬人跨的□娶進來做姨!”見這兩個小妾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饒是金夫人平兒,卻也惱了,她哼了一聲:“你們眼裡若是有我這個主母,就給我住手!”可惜,金夫人的聲音太文弱,淹沒在金家這兩個小妾惡狠狠的咒罵聲中,就像小溪匯入大海,壓起不了任何作用!

兩位姨娘廝打得越發帶勁了!彷彿要在金夫人面前證明誰厲害一樣!

金夫人一時沒了主意,只是對身邊的婆子道:“快!快拉開他們!”那婆子搖了搖頭:“夫人!這兩位姨都是老爺心尖上的人,我可不敢上前惹這個臊!”那兩個小妾正幹得起勁,突然都覺得自己後腦勺一痛,不約而同地住了手,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手持兩擀麵杖,一臉凜然地站在中間,正是金家大小姐金奔月!

“奔月,你——”金夫人見女兒出手給了丈夫這兩個小妾一人一擀麵杖,登時手足無措。

金奔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優哉遊哉地道:“給你們一人一下,好教你們記住,在這金府,誰才是主母!別看著我娘心慈,就欺到她臉上來!小妾在主母門前打架?我呸!”豔紅出身院,最是妖媚,仗著金老爺寵愛,從不把金夫人放在眼裡,如今卻被奔月痛擊,哪裡肯依,那淚水立刻就委委屈屈地下來了,嬌聲道:“老爺!你怎麼還不回來!我好命苦哇!”奔月瞅了她一眼,微微冷笑:“姨娘!你放心,等爹回來了,不用你告狀,我自己去跟他認罪!看他能怎麼處置我!”豔紅伸手摸了摸後腦勺處被擀麵杖打出來的疙瘩,怔住了,是啊!奔月是老爺的嫡親骨,他能怎麼處置她?又怎麼可能捨得處置她?

想到這一層,她暗暗咬了咬牙,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只剩下石榴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彷彿被那一擀麵杖打蒙了。

奔月也不看她,只是將手中的擀麵杖遞給那婆子,上前幾步,拉了母親的手:“娘!咱們進屋!”

“奔月!你打了你爹那兩個妾,回頭等他回來!”金夫人心有餘悸地問。

奔月嘆了口氣:“娘,您就是心太軟,太仁懦了,我真恨自己不是男兒身,這樣就可以一輩子守在你身邊,讓您再也不受人家欺負。”金夫人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你爹爹好歹還顧念結髮之情,又疼你和你妹子,斷不會對我怎麼樣,你就放心吧!只是,那楊家的親事,娘卻不樂意,幾次要你爹退親,他卻道說出話潑出去的水,不能做那背信棄義之事!”聽了母親的話,奔月只管撥手爐裡的灰,遲遲沒有出聲。

穿越到大明朝已經整整五個年頭了,金家雖然不是高官鉅富,可也是豐衣足食的富裕的商戶人家,在這滁州城裡,算得上響噹噹的大戶了。

可是,十幾年前爹爹為自己指腹為婚的男子,卻是一個鄉野少年,還在窮鄉僻壤裡種田,據說也進學讀書了,可未經鄉試,能不能考到秀才的名分都很難說,於是娘就一千一萬個不放心起來。

功名與富貴,奔月倒是無所謂,她所顧慮的,就是怕嫁給一個見識鄙的男子,這鄉間長大的人,到底比不得滁州城裡富戶家的公子儒雅知禮。

可無論娘怎麼勸說,爹爹都執意不肯辭親,說自己那未來的公公當年與他情不淺,金家貧寒時他曾數度賙濟,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啥啥的!

爹爹這話,奔月倒也打心底贊成!

前世她看過不少穿越,那裡面的女主不是穿到皇宮,就是侯府,可是,又有幾個不是活的心力瘁呢!

奔月想,鄉下就鄉下吧!反正自己一不怕吃苦二不怕遭罪三不怕被人欺壓,前世幹得就是天天加班到晚上十點的牛馬活兒!

金夫人見女兒低頭不語,又道:“你那婆婆早年守寡,獨自帶大三個兒子,撫孤守節,倒是令人欽佩,只是不知子如何。

聽了孃的話,奔月心裡也是暗暗嘀咕,那楊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此時,滁州城外百十里處的烏山書舍中,奔月的未來夫婿楊三光正在自己那張黃楊木書桌前正襟危坐,埋頭攻書,天已晚,空蕩蕩的塾館中只剩他一人。

“楊兄,別這般賣力了,先生早已回家了!不如隨我去吃酒,如何?”一個瘦高個子書生在窗外叫道。

三光抬頭一看,卻是平好的同窗朱澤,就笑答:“有勞朱兄費心,只是我若回去晚了,家母定會憂心,還是算了罷!”朱澤走近三光身畔:“我家昨新宰了一條大黑狗,味道甚是肥美,我娘子拿鹽巴一醃,滋味定比昨兒更佳,咱們兄弟來個煮酒論史,如何?”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三光聽得心動,笑地合上了書本。

不一會,到了鄰近的杏花村朱家,朱家娘子見丈夫領著客人來了,倒也笑臉相,端茶讓座禮數周到。

朱澤便與三光在廳堂談古說今,正說得高興,就聽得廚房裡一陣爭吵聲傳來。

朱澤皺了皺眉頭,叫道:“娘子!今有客,你須得給我體面,就少說兩句罷!”誰知朱澤不說還好,這一句話出口,就聽得廚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他娘子叉著大步邁進堂來,氣呼呼道:“你娘揹著我,又將家中臘臘腸偷去給你外婆和舅舅,這算什麼!”朱澤尚未答話,及聽見廚房中朱母顫顫巍巍地道:“澤兒,你外婆家一向艱難,我做女兒的,貼補點孃家,還要受你媳婦挾制嗎?”

“呸!你也不看看,那臘腸是誰醃的,你要有本事,你自己醃去啊!”朱澤娘子對廚房門厲聲高喝。

聽到這裡,三光皺了皺眉頭,覺得朱澤居然縱容子如此違逆母親,簡直不可思議。

朱澤見三光面不屑之,心中羞惱,清了清嗓子對子喝道:“你這不賢婦人,婆婆做事,哪有你說三道四的份,還不快快下去!”朱家娘子一聽丈夫這般說,上前一步便擰住了朱澤的耳朵,潑聲痛罵起來。

朱澤咧著嘴,一臉的無可奈何,只低聲央求:“娘子!有客在,快快放手!”那朱母來到廳中,見兒子這般模樣,氣得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這裡,三光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表情憤憤:“朱兄!小弟一向敬你為人,今才知你是這等懦弱不孝,罷了罷了!你連子都管束不住,任由老母受苦,楊某實在羞與你為友!這便告辭!

說完,他頭也不回大踏步而去。。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