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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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小雨之後,院子裡的老槐樹吐出了綠的新芽,院角的杏樹上滿是含苞放的花骨朵,空氣變得新鮮起來,人們走起路來的步子也都輕快了許多。

早飯後,奔月留在廚房幫何氏洗碗,事畢,何氏看了看窗外藍盈盈的天,對奔月笑道:“弟妹,咱們去採香椿葉,可好?”

“香椿葉?那是什麼東西?”

“你果然城裡的小姐,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那是香椿樹上的葉子,用來炒雞蛋,可香呢!”奔月一聽來了興致,立馬去找竹籃,妯娌二人興沖沖來到村東頭的墳圈子裡,那裡一株老香椿樹上一片翠綠,何氏隨手摘了一片香椿葉,用手指一掐,綠的汁便沾滿指尖。

奔月一片片地採著,採得興起,便脫了鞋襪,摟住樹身,蹭蹭蹭爬上了樹,專揀長滿了葉的枝條折。

何氏吃了一驚,敬佩萬分:“想不到你還會爬樹!我們鄉下長大的姑娘,都有許多不敢爬呢!”奔月嘿嘿一笑,沒有答話,前世練就的本領,今天依舊沒有作廢,這讓她又得意又動。

烏山書舍裡,先生有事回家去了,臨走前命眾弟子做一篇歌詠光的文章。

三光便偕同兩個同窗,出來踏青,一路光明媚,談談笑笑間,不知不覺到了烏山村口一口大池塘邊,池塘不遠處便是墳圈子。

三光正在極目遠眺顏變綠的山巒,忽聽一個同窗笑道:“楊兄你瞧,那香椿樹上的女子體態簡直可比神仙,是貴莊的人嗎?

三光回頭一看,只見香椿樹上,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在枝葉間靈活擺動,正是自己的新婚娘子金奔月,再往樹下一瞧,他大嫂何氏正拎著竹籃在地下接香椿枝條呢!

另一個同窗走近幾步,看得更清楚一點了,便笑道:“再美貌又有何用,你沒見她梳了婦人的髮髻了嗎!哎!只不知道是誰這般有福氣!”聽著兩人一聲接著一聲的豔慕讚歎,三光心底,一腔驕傲油然而生,他凝視著香椿樹上子柔韌纖細的身影,生平第一次,有了怦然心動的覺。

見那兩個同窗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奔月的身影嘆:“可惜不好走近了去瞧她面容生得如何,可惜!可惜!”他心中開始有些不悅起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兩位仁兄!這女子乃是我楊門的媳婦,不可妄議!”那兩個同窗這才住了口,在三光的指引下,一路遊山玩水去了。

三人前腳剛走,楊家五嬸子後腳就來到了塘邊洗衣裳,見奔月爬到樹上採香椿葉,不暗暗罵道:“什麼大家閨秀!呸!大家閨秀有去爬樹的嗎!真是!”洗完衣裳,她挎著衣裳籃子回家,路過三光家門口,只見大門敞開,楊母正在院子裡晾曬被子,便一腳跨了進去:“老嫂子!找你討碗水喝!”楊母忙道:“楊桃,趕緊給你五嬸倒碗茶來!”楊桃應聲倒了一杯茶端到五嬸面前,楊五嬸接了,打量著楊桃笑道:“桃丫頭!你怎麼不去跟你三嫂一起爬樹玩呢?”

“爬樹?”楊母豎起了耳朵。

“是呀!剛才我去塘邊洗衣服,看見三光媳婦光著腳丫子在樹上折香椿枝條呢!嫂子,你這媳婦是大家閨秀,怎麼也跟我們家那野丫頭一樣啊!我家三丫頭前兒爬樹還被我罵了一頓呢!”楊母不悅地看了楊五嬸一眼,楊五嬸忙笑著放下茶杯:“我該回去燒飯了!”不一會,奔月與何氏滿載而歸,興沖沖地推開大門走了進來,只見楊母坐在院子正中的石碾上,面寒似冰。

何氏上前,怯怯地叫了一聲:“婆婆!”楊母冷笑道:“婆婆?你們還知道有我這個婆婆?眼裡還有我這個婆婆?”

“婆婆這是從何說起!我們眼裡怎麼就沒有你這個婆婆了,這不,我和大嫂大清早起來採香椿樹葉子,也是為了補貼家裡,為了一家人能吃點新鮮玩意啊!”奔月不慌不忙地答著,心裡暗暗好奇,這老太太到底能從這件事情上挑出什麼短兒來!

楊母摔下臉來,指著奔月:“你一個年‮婦少‬人,拋頭面不說,還赤腳上樹,成個什麼樣子,咱們雖然是鄉下人家,可也要講個婦道婦德!”奔月將籃子放下:“婆婆,道理雖是如此,可這鄉下女兒家,又有哪一個沒有在田裡過秧,在園裡種過菜,只要本人走得正,行得端,那就是最好的婦道與婦德了!

楊母更怒,喝道:“你這不賢婦人,婆婆教訓你,是為好,你怎麼不知好歹,反倒教訓起婆婆來了!”奔月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狀:“婆婆,你莫不是昨夜受了風寒發了燒,開始說胡話了?媳婦哪裡有教訓你啊!

楊母氣得直撫口,連聲叫道:“反了!反了!這還有天理嗎!

“又拉著楊桃,一疊聲只叫:“快去書舍叫你三哥,就說娘快要被氣死了!”楊桃狠狠瞪了奔月一眼,轉身開門飛奔而去。

奔月若無其事地提起籃子,對何氏微笑招手:“大嫂,咱們現在就來抄盤香椿雞蛋嚐嚐,如何?”楊母一聽此話,直氣的渾身瑟瑟發抖,恨不得一腳把奔月踢出家門才好!

這邊廂,何氏早已嚇的不知所措,想著此時還是找點活兒做最妙,見廚房門側有一堆楊桃剛從園子裡□的青菜,急忙上前洗菜。

翠娘則一直坐在西廂房的窗前,坐在板凳上靠著牆曬太陽嗑瓜子,開始是笑嘻嘻地看熱鬧,見婆婆氣急了,才站起身,著大肚子捶著婆婆的背:“娘消消氣兒,弟妹年輕,不懂事,您老包涵一二!”廚房裡飄出奔月清脆響亮的聲音:“二嫂!當然是你年輕懂事,看二哥多寵愛你多敬重你,昨晚間我還見他了一塊銀子給你呢!那塊銀錠至少有五兩重吧!”翠娘一驚,頓時無詞以對,心想怪了,每次二光從店裡帶銀子給她,都是悄悄乾的呀!

見婆婆看她的眼神中出懷疑的神,忙定了定神高聲道:“弟妹!可別誣賴好人,二光店裡的銀子一向都是給娘保管,怎麼會給我!”廚房裡,奔月笑道:“二嫂忘了!是那半夜二哥吃酒回來,在老槐樹下給你的呀!”翠娘頓了頓腳,移動身子來到廚房,瞪著奔月:“弟妹!捉姦捉雙,捉賊拿贓,你可別亂說話!”

“捉賊拿贓,啊哈!說得太妙了,二嫂,你敢現在就到你房裡把你所有箱子屜都打開嗎?”奔月倚著鍋臺,冷笑。

翠娘徹底震住了,她這才深深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這個弟媳與大嫂何氏簡直太太太不同了,何氏就像一團面,別人想怎麼她就怎麼她,而奔月呢,就像一塊有稜有角的石頭,想她的人,只會自己得皮開綻。

翠娘正在無計可施時,只聽得大門口一陣腳步聲,然後就是楊母帶著哭腔的聲音:“三光我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娘被你媳婦的好苦!”

“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楊母一邊拽住三光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那媳婦,不守婦道,拋頭面,還脫了鞋子上樹,我說她幾句,她便用各種難聽的言語娘!”

“娘!奔月都說了些什麼?”

“說鄉下女兒家,又有哪一個沒有在田裡過秧,在園裡種過菜,只要本人走得正,行得端,那就是最好的婦道與婦德了!兒!你說,這算什麼!娘可是好心指點她!”三光聽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想不到她還有這般見識!

“三哥!你也不管管!難道眼看著娘要被三嫂氣死嗎?”楊桃見三哥愣神了,忙道。

三光抓了孃的手,朗聲道:“娘!奔月昨就跟我說了,說娘身子骨不結實,老咳嗽,說香椿葉炒雞蛋能治咳嗽,就和大嫂去採了!這是她做媳婦的對您的一片孝心,娘就不要計較她說話直了!

楊母收了眼淚,看著兒子,一臉狐疑:“怎麼,你整不和媳婦說上一句話,她如何跟你說?你敢是騙孃的吧?”

“娘!兒子怎麼會騙您,不信你問大嫂?”三光衝正在洗菜的大嫂擠了擠眼。

何氏急忙點頭:“小叔說的是,三弟妹正是這般跟我說的!”廚房裡,奔月側著耳朵,將三光的話聽得一字不漏,心裡暗暗奇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三光踱進廚房,見奔月正將炒好的香椿炒雞蛋往桌子上放,就上前接過,端出來放到楊母面前的石桌上:“娘,請您嚐嚐吧!看看你媳婦的手藝如何?”楊母哼了一聲,要再說什麼,可一眼瞧見那盤子裡雞蛋金黃,香椿翠綠,兒子笑嘻嘻招呼自己,終於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晚上睡覺時,嬌對奔月笑道:“真看不出,姑爺對你,還有這番心腸!”奔月皺了皺眉:“我看他不過是不想母親盛怒,傷了身體罷了!”

“這可不一定,你沒見他前面幾次那般愚孝的模樣,這一次,準是成心幫咱們呢!”奔月閉上了眼睛:“不早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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