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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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孔鑫走進友人經營的loungebar，經過吧檯，和身兼調酒師的友人點頭打招呼，對方立即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視線往包廂位置輕掃一眼，對著他用手指擺出一個v，從眼睛往下劃，示意他裡頭的人正在哭。

孔鑫早有預料，也是怕場面難看才訂了包廂，對於友人的好奇眼光只能回以苦笑。

“鑫…”一看見男友進包廂，李丹妃立刻裝出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哀怨凝望，不到十秒就滑下兩滴淚。

孔鑫在女友對面坐下。友人早已體貼地將他慣喝的酒和小菜送上，看來是不會有人不識趣地進門打擾了。

“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哭已經無濟於事，我給你解釋的機會，是想看看我們還有沒有做朋友的餘地，如果你是想挽回這段情，很抱歉，已經不可能。”他並非硬心腸，可是經過一整個下午的仔細回想和思索，他終於明白這段情的盲點就是女友的眼淚攻勢，和他的不忍心。

認識不久，她哭著說喜歡他到無法自拔，就算知道他已經有一個女兒，也希望能以結婚為前提和他往。

當時他覺得她很可愛、很真誠，所以對她即使很欣賞，但沒有特別心動，還是答應試著和她往。

之後，他介紹她和朋友認識，她卻私下找對方談理財規劃，他希望她公歸公、私歸私，別把他的朋友拉為客戶，免得理財有個閃失，朋友見面就尷尬了，但她可憐兮兮地泣訴達不到業績會如何被主管痛罵，結果他自己也掏包買了基金給她做業績。

往期間，不止一位朋友看過她和不同男人手挽手去吃飯，或上夜店喝酒跳舞，他不悅地追問，她眼眶含淚地訴說明明不喜歡喝酒跳舞，但又不得不打好人際關係，和同事、客戶際應酬的苦處，講得萬分委屈，換他反過來安她。

他們之間好像一直是這樣，遇上什麼事，她一哭，他就心軟，然後不了了之。

但是這一回，他不打算再心軟、再退讓，任她以淚水繼續予取予求。因為他發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其實已經厭倦這樣的相處模式，當自己無法肯定地答覆兩人何時要結婚，而是希望她能試著和女兒相處、得到女兒的認同，一再回避問題，其實心中早就放下和她共度一生的可能。

因為不想當主動提分手的壞人，因為身邊並沒有更心動的對象，因為女兒和她似乎還合得來，因為沒有一定得分手的理由，所以他得過且過。但這並不是經營情的正確心態，是他耽誤了兩人的時間。

直到楊家佳的當頭喝，終於讓他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小蓉的個說好聽點是善良，說難聽就是懦弱…

欸，她說得沒錯，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女兒的情恐怕是得自於他的遺傳。

看來，他得學著果決行事。在情方面，他也徹底想通一件事，只以賢慧、愛小孩、女兒也喜歡做為結婚對象的標準還是不行，重點是他也會心動、自己真心渴望跟她共度一生，才是真正讓他甘心步入結婚禮堂的女人。

“雖然抱歉，我還是要老實說，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已經不可能是你。”孔鑫坐下來，主動開口，冷靜地對李丹妃剖析今天思索一下午，自己的真實心意和對這段情的想法，也肯定地給了她答案。

“不是我，那是誰？”李丹妃本聽不進去。

“一定是你劈腿，找藉口和我分手是想和第三者在一起——”

“藉口？”他微微擰眉。

“不只昨晚，就連之前你自願教導小蓉功課，還有我出國託你幫我照顧她的那段時間，你對我女兒做了哪些事，難道真要我一一說出來和你對質？”

“我做了什麼事？”李丹妃臉不變，早有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小蓉跟你說了什麼，事實是我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只不過昨天下午突然湧進一堆急件要處理，我忙昏頭，晚了一點才帶小蓉去吃麵，然後又接到客戶電話，說有急事要我過去一趟，不得不在你回家之前提早離開。如果她因為這樣生氣、對我不滿，我可以體諒，可是我無法接受她因為這樣就否決我之前對她的好，還編謊話說我待她——”

“小蓉沒說過你半句壞話。”李丹妃愣住了，萬分委屈的表情瞬間僵化，緻妝容出現裂痕。

看著女友睜眼說瞎話，還要將一切怪罪到女兒身上，孔鑫搖頭。

“如果你真的把小蓉當親生女兒一樣關心疼愛，就會明白那孩子有多善良，被你欺負也不敢跟我說，我問她讓你當她的新媽媽好不好？她也點頭，因為她認為我很愛你，就算沒被你警告，她也捨不得讓我傷心，只會說你的好話，半句壞話也不提，可是你卻想說那孩子的不是。丹妃，我比進這個門之前，更加確定自己看錯了你。”

“如果不是小蓉說了什麼，你怎麼會氣到提分手？”她心裡有些忐忑，莫非他在家裡裝了針孔攝影機還是電話竊聽器？

“是小蓉告訴了朋友，我才輾轉得知一切。”他停頓片刻，望著越看越陌生的前女友，心裡五味雜陳。

“算了，我看你本沒有意思要解釋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小蓉。”他慨地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興師問罪的打算，我只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為什麼說得好像全是我的錯？”看男友像是鐵了心不回頭，李丹妃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