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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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呆幾天?”

“兩天,後天搭最早的班車去吉安。”

“喔。”我一時想不到還要說些什麼,就朝梁擺擺手走出他的房間。一個人跪在長椅上,對著遠處的景發呆。

曉已經關掉cd機。靜謐的空氣裡緩慢動一種異樣的變化。我望向屋內,曉在發短信。長長的頭髮從耳際垂下,遮住臉。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問曉。

“別人不理你?”曉頭也不抬。

“我只是幫吳嬸招呼一下。”我進屋拿了帽子跟相機,“不去我就一個人出去了。”

“去吧,我幫你調教他。”曉側臉朝我擠眼睛。我撿起枕頭就扔她,然後轉身跑到門外。

木板震動的聲音像暴雨來臨前的悶雷,我在樓梯拐角看到梁伸出的腦袋。佯裝不知,我打開側門的鎖,往山上的路走去。

小碎石鋪成的路走起來有點顛簸不平,蜿蜒的向大山伸入。山頭上滿是隨地勢高低而錯落建造的木樓,歲月的沉澱,木板變成黑褐。偶爾見到深刻的一筆,像是潑墨。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或者說,我的生活也這樣漫無目的的繼續。在一個地方呆一段時間,用一段新的回憶填補一段舊的回憶。如此反覆地遺忘和剝離現實與夢想帶來的牴觸。

我讓手指劃過路邊的矮牆,淡淡的灰從指間掉落。突然覺得好笑,頭往後轉去。我看到梁的相機鏡頭對著我。

“上山嗎?”我問梁。他向我走來,相機掛在前。

“想去另一個寨子轉轉,明天才上山。”

“上良寨嗎?”

“對,要一起去嗎?”他似乎一時想起什麼,“你們應該去過。”我望著他,“沒,我沒去過。我們在這裡呆了七天,哪都沒去,就跟在家裡一樣,隨意打發時間。”他想了一會,建議先到村委租輛車去上良寨。

“這樣會方便一些。”我說好,兩個人沿原路往回走。經過民居,我進去叫上曉,梁沒意見,三個人一起上路。

梁坐車頭,跟司機閒聊。我跟曉坐在後面,曉一路沿途拍景,甚少說話。我不時看看風景,不時望著梁的臉。他的側臉有點單薄,上絡了短短的鬍鬚,覺像個印度人。

經過巴貢河域,只見由遠而近層層疊起的梯田,在風裡捲起金黃的麥。梁喊司機停車,捧著相機對景不停按下快門。我的鏡頭對準他的背影。是模糊而顫抖的畫面,梁彎著背對著我。

“你給我們拍張合照吧。”曉對梁說,然後走到我身邊,一手攬著我的肩膀。

梁顯得很高興。幫我們拍完,還拉著司機拍了幾張。

走了一個半小時的盤山公路,我們到了上良寨。是一個開放的很商業的苗寨。我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有旅行團來,三個人就擠在團隊裡逃門票。混進去後還看了歌舞表演。也是很商業的表演,像過場子一樣,熱鬧歸熱鬧,但沒什麼內容。

過了半個小時,歌舞結束,寨子也逛完了。司機帶我們到村寨外面的飯店吃飯。飯店對面是郵局,我就想去寄張明信片。問梁要了地址。

站在郵局裡,隔著玻璃,我看到坐在馬路那邊的梁,一時不知道可以在明信片上寫什麼。思量了許久,才寫下“2006年9月15,上良寨,滿山的稻田,幸福在發芽。”回到飯店,菜已經上齊。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趕蒼蠅。黑乎乎的蒼蠅如狼似虎盤桓在頭頂上,時刻準備突然襲擊。我捧著空碗去盛飯,鍋蓋上粘滿蒼蠅。我叫梁過來幫忙。

他趕蒼蠅,我盛飯。他忽然問我,“你在明信片上寫了什麼?”我望著他的眼睛,逗他,“不告訴你。”他只是笑。我的心在他的笑容裡一點一點瓦解成甜膩的糖顆粒,滿空空的心房。

“不理你。”梁捧著飯碗坐回自己的位置,跟曉聊起此前的雲南之行。他看起來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不免有點失落。悶頭吃完飯,我們坐車回去。

傍晚時分的村莊,晚霞如水彩畫般渲染著整個天際,炊煙瀰漫,散發乾乾的味道。路上過往著剛從田裡回來的村民。

梁在院子裡給曉拍照。我因為有點不痛快,就坐在長椅上寫記。反反覆覆地也沒寫幾個字。聽到樓下的笑聲,我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張望。末了還是忍不了,跪起來。梁的相機掠過曉的臉,對準我。

曉抬頭望上來,又看看梁。

“下來吧,我給你們拍一張。”梁只是愣在那裡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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