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雙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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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月後，恨兮臨產了。熊貲在產房外面聽到她痛苦的呻聲，恨不得能代替她去受這些苦。他在外面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可是那孩子就是沒有下地來。

雪夫人看到他著急的表情，輕輕笑了，安她道:＂放心吧，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穩婆說沒有大礙，胎位也正，很快了。＂話剛落音，就聽到一聲遼亮的嬰兒哭聲。所有人的神情都一鬆，如果再不生出來，大王都快要殺人了。大王對王后的情整個楚宮都是知道的，他可捨不得讓王后受半點痛苦的。

孃抱著已經包好的小王子，來到熊貲的眼前。熊貲沒有回頭看，只是一腳踏進了產房，讓興沖沖前來的孃一愣，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第一個看孩子怎麼樣的，而他們的大王卻是先去看產婦的情況。

雪夫人搖搖頭，微笑著接過孩子，笑了，喲，好一個漂亮的小嬰兒。他有別於艱兒的陰柔美麗，那雙清亮的眸子都圓睜著望著她，小小嬰兒的眼神卻有著一絲罕有的凌厲。

雪夫人一愣，這個孩子殺氣太重，她抱著孩子的手輕輕一抖，這個孩子的眼神太像他的爺爺了。

恨兮虛弱地躺在上，這個孩子折磨得她死去活來，可是一看到孩子的臉孔什麼都值得了。看到孩子粉的臉蛋，恨兮心底還是有些失望的。她也希望這胎是個美麗的公主。

熊貲溫柔地拂開她臉上的溼溼的髮絲，撫平她皺起的雙眉。然後抓起她的雙手，放在嘴邊輕輕了吻了一下，笑道:“我們再也不要孩子了，有兩個就足夠了。”恨兮笑了笑道:“你不是想要一個公主嗎？”熊貲溫柔地搖搖頭道:“和你相比，我寧願不要公主了，我只要你，還有兩個孩子就足夠了。”恨兮疲勞地閉了閉眼睛，讓他頓時驚覺起身，轉身待身邊的侍女道:“讓王后好好休息。”熊貲出了寢宮後，雙眼又重新恢復凌厲，從手中拿出一封信給旁邊一個侍衛，輕聲待幾句後，那侍衛領神轉身離開了。

他冷冷一笑，自語道:“只要你一來，就會有來無回。”無情谷裡，申應仇正呆呆地望著前面，雙眼沒有焦距，只是像傻了一樣坐著。綠兒看著他，心中輕輕一嘆，這樣的情形從他們一回到無情谷裡就開始了。他時而靜坐，時而傷，時而凌厲，讓她有些無從適應。

綠兒剛走到他身邊，就聽到申應仇突然冷笑道:“沒想到竟有人膽敢闖無情谷。”綠兒也是一愣，他們已經過了幾個月的安靜子，如今又是什麼人到這裡來了？

申應仇走到陣口，就看到一個身著勁裝的汗子，恭敬地遞上一封信，說:“這是大王給你的信。”申應仇臉上頓時一驚，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抱著疑惑的心情打開綢信一看，這才如釋重負地噓口氣，原來是值得慶祝的事。她又為楚王生下了一個小王子。信上說她正在產期，身子不便，楚王特地來請他保護她的安全，還叮囑他帶上那付畫。

綠兒卻有些不解地問道:“我不相信楚王會召你回楚宮。他不是一向都恨不得你離姐姐身邊遠遠的，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申應仇微笑道:“我不覺得，楚王愛她的心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更何況是他沒有在楚宮內，請我去保護你姐姐還說得通。”綠兒沉默了，只要一提到姐姐的事，他都會著急。更何況這次是為保護姐姐的安全而去的。就算沒有這些，師兄都苦於沒有藉口前往楚宮。因為他明明說過再也不會去打擾她的。

可惜的是，申應仇卻忘了熊貲怎麼會知道那付畫是在他的手上呢？

申應仇整理東西就離開了無情谷，只要恨兮有需要他的地方，明知道是福禍未料，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前往楚宮，只為她需要他。綠兒也理所當然地跟著前往。

申應仇輕嘆一聲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就算他阻止她，綠兒還是會跟著他的。

恨兮經過這些子的調養，身子已經好了起來。熊貲還幫她找來了一個機靈的宮女，名叫素女，長得恬靜淡定，眼中卻有著一抹智慧。她最善於梳頭，每幫恨兮梳一個不一樣的髮髻，讓許多宮人都爭著效仿，一時楚國皆為傳起來。如果硬有挑她的缺點，那就是她整個人太清冷，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覺。和小纖相比，恨兮總覺得少了一種心靈上的親密。

這些子妙音公主天天來這裡陪伴於她。看到她比往快樂的臉龐，恨兮也由衷地覺高興。她的臉上少了一種世故，多了一層從內心發出來的真誠，令她看起來更加美麗奪目。

一旁正在幫她梳髮髻的素女默默退了出去，把所有的空間都留給她們姐妹。

妙音公主微笑著走近邊，笑說道:“我剛從太后宮過來，看了一下艱兒和小王子。”恨兮輕嘆一聲道:“我也好些子沒有看到艱兒了，還真想他呢。”妙音公主含笑道:“那個小人兒，太后喜愛得緊，他也真會說，天天哄得太后開開心心地。”恨兮心底突然生出一種希冀，請求道:“姐姐，你能去太后宮幫我把艱兒帶過來，好嗎？我好想看看他。”妙音公主一愣，笑著點頭而去。

姐姐走後，恨兮整理了身後的服飾，走到了前殿，呆了片刻，然後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子，呼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此時的楚國已經鳥語花香，窗前的一片竹林攔住了窗子，卻整個屋子更幽靜。

突然一個鬼崇的身影來到竹林前，看身形像是一個女子。她到竹林前停了下來，彷彿在等著什麼人。恨兮一愣，正準備出聲質問。突然聽到風聲裡傳來一陣衣訣聲起，又來了一個人。

那個聲音冷冷問道:“那銀笛呢？”恨兮有些奇怪，這個聲音分明就是鬥泊比，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進來，為什麼會如此鬼崇？而那個女子又是何人？

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我已經做到了你們所說的，希望你們放了我的弟弟。”恨兮大吃一驚，聽她的聲音，不是剛出去的素女還是誰？

鬥泊比滿意地笑了，道:“你放心，只要你能穩住王后，待事情辦好後，大王一定會饒恕你們全家的。”恨兮心中一驚，他們有什麼事要穩住她？為什麼要偷走申應仇留下來的銀笛？熊貲又在瞞著她辦什麼事情？

直覺地，恨兮心底就有些不安。突然靈光頓現，看來是熊貲準備對付申應仇了。

她怒極起身，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殺申應仇。熊貲對於申應仇對自己有情的那件事耿耿於懷，現在一定想要除掉他了。

恨兮輕輕回到後院，臉上出現沉思。

跨進竹宮中的妙音公主抱著大王子走了進來，看到她嚴肅的表情，有些驚訝，直覺地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恨兮請求的眼神瞅著自己，輕聲道:“姐姐，你一定要幫我。”申應仇與綠兒打馬急馳，經過一個小小的客棧時，本想急著趕路，可是一個店小二卻急衝到馬前，大聲問道:“客官可是是姓申？”申應仇有些驚訝地停下馬，疑惑地問道:“有什麼事？”店小二看到如此美麗的男子一呆，把手中的那銀笛拿給了他，隨即笑道:“昨天有個客官送信來，要小的給一個姓申的大俠。”申應仇看了看銀笛，這確實是他留給恨兮的笛子。然後接過信一看，冷漠的臉上頓時顯出溫柔，這封信是恨兮送來的，說要與他來此地會合，叫他們在此等他，與他一起護送大王子一起上崑崙山。

綠兒默默地看著師兄柔情四溢的臉孔，自從他和自己一起回到無情谷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笑。

熊貲在臨近楚宮的一個小客棧裡住了下來，他已經留信給申應仇，要他來此地與他會合一起入宮。為了獲取他的信任，他把那偷來的銀笛留了下來，不怕他不來。而他與鬥泊比都化裝成一些江湖人物，身邊所有的侍衛都在暗處保護著他。

突然外面一匹馬兒急馳而來，仔細看來都是一樣顏，雪一樣白的顏，銀髮銀袍騎著白馬，是那樣的顯目，再加上馬上之人是那樣空靈的美麗，讓所有的人都為著一顫。

熊貲冷笑著看到獨自一人來到這裡的申應仇。這個男人太過美麗，對恨兮又過於痴情，讓他的心分外不安，他曾經在竹林外面親眼看到他從恨兮那裡取走了那付畫，就是那付畫讓他暗起殺心，他不能容忍有人留著恨兮的畫，所以他還是決定要除掉他，信上還要他把那付畫也帶過來。那付畫只能是他的，別的人怎麼能擁有呢？

申應仇冷漠地走到他面前，默默坐下，無語。

熊貲卻是泛起滿臉微笑，道:“你終於來了。”

“是，我來了。”申應仇亦簡單答道。

熊貲微笑的臉孔卻突然變了，冷笑道:“你真的還敢來，既然來了，就把命留在這裡吧。”申應仇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悲哀，然後冷笑道:“沒想到你真是一個小人。”熊貲冷哼道:“只要為了兮兒，我什麼都做得出，受死吧。”申應仇冷冷笑道:“那倒未必。”熊貲身後突然湧出一大群侍衛，把他圍在中央。

鬥泊比也是輕嘆一聲，如此美麗的一個男子就要成為刀下亡魂了，讓他有些於心不忍。再加上他可是王后的摯友，如果此事一旦被王后知道，那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他笑道:“大王，就讓我來對付他吧，殺雞焉用牛刀。”熊貲搖頭道:“不，我要親自會會他。”申應仇出身旁利劍，了上去。兩大高手應戰，劍氣人，讓兩旁的人都睜大雙眼望著他們。

鬥泊比有些奇怪地看著申應仇，他好像是退步了許多，明顯是落在了下風。

熊貲在心中冷笑一聲，傳說中的銀髮閻王也不過如此，看來恨兮是高估了他，用不了幾招，他就可以打敗他了。

熊貲劍鋒一轉，以一招意料不到的招式直刺向他門戶大開的前，讓對方有些躲閃不及。

在旁觀戰的眾人都驚呼，看來這個美麗男子就要死在楚王的劍下了。在這千均一發之際，一個銀身影迅速飛入兩人中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申應仇的身子掩在前，讓背後的利劍直刺入了他的膛。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場上頓時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申應仇。熊貲也是睜大雙眼看向他，握著劍的手有些輕顫。

後來的申應仇輕輕地嘆口氣道:“我總算來得及時，沒有傷到你。”恨兮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溫柔地笑容，腦中一片空白。突然想到那直刺向自己的利劍，然後蒼白著臉兒，輕輕搖頭，掙脫他的懷抱，走到他的背後，看見那把劍正沒入他的膛。

恨兮來不及驚呼，他的身子就直直地倒了下來。

“不，”空氣中響起一絲淒厲的吼聲，只見綠兒正跟著進來，看到他突然倒地的樣子，臉上湧起一絲恐怖的神情。

恨兮扶著他的身子大呼道:“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呀？”乍然聽到恨兮的聲音，讓有些不解的熊貲頓時心中一寒，這分明就是恨兮的聲音。他臉上所有的血頓時消退得一乾二淨，臉白得嚇人。

恨兮卻沒有看他，只是無聲地淚。

申應仇伸出手來，幫她抹乾了淚，溫柔地笑道:“我不喜歡看見你哭，能夠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開心了。”恨兮猛烈地搖頭，臉上拼命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低泣道:“我沒有哭，你看我在笑了。”申應仇從袖中拿出一付畫，遞給她，笑道:“看來，這付畫得還給你了。”恨兮來不及答話，綠兒在一旁大吼一聲，拿起一旁的長劍直刺向呆了的熊貲。

他身旁的侍衛頓時齊集起來攻擊她。

恨兮冷冷喝道:“都住手。”申應仇伸出手來，向綠兒展顏一笑道:“師妹，我對不起你，這輩子我辜負了你，下輩子我一定還給你。”綠兒沒有哭只是失魂落魄地搖頭道:“不要，我只要你這輩子活得好好的，我不要下輩子，我不要。”申應仇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轉首看向恨兮，雙眼深深地凝視著他眼前的這張臉龐，似乎想要把她刻入生命的軌跡中去，最後輕輕地閉上了他的雙眼，那長長的睫覆蓋在他那張絕美的臉上，讓人黯然失神。

綠兒微笑著走到他身邊，雙手以快得難以相信的速度刺向自己，讓恨兮只能呆呆地看著她倒地。

“不要，”恨兮撕心裂肺地低吼，迅速爬到她的身前，只見她臉上猶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

“好妹妹，你怎麼忍心扔下姐姐，申大哥已經死了，難道你忍心看見姐姐一個人孤單地活在世上嗎？”綠兒遺憾地搖搖頭，說:“我也想陪著姐姐，可是師兄死了，他生前太孤單了，我更不忍心讓他一個人走。所以，對不起了，姐姐。”話完，她伸出手來握著申應仇那雙修長美麗的雙手，然後滿足地閉上了雙眼。

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停了，恨兮覺到她的世界正一點點地崩潰了，天空也失去了它的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