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往遠処一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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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玄一見到觀音，就立刻卸去雲頭，在地上跪倒，虔誠地道:“不知菩薩降臨，有失遠，還往菩薩寬恕弟子。”觀音永遠都是很雍容的樣子，看了唐小玄兩眼之後，才悠悠地道:“唐三藏，我且問你，你們在這寺廟之中休息，可曾見到如來？”唐小玄的思想急速地轉動著。

若是說謊的話，觀音有可能會發現，而若是不說謊的話，觀音卻鐵定會將自己死。思量之後，唐小玄道:“回菩薩，弟子不曾見到如來佛祖，不知出了何事？”觀音的視線停留在唐小玄臉上，兩隻眼睛就好像可以看穿人的內心世界一樣，溫溫地道:“你當真沒有看見，還是說謊？”唐小玄一咬牙，道:“沒有看見，絕對沒有看見。

若是弟子有半個字為假，那就讓弟子遭受五雷轟頂而死。”這種時候是死無對證，就算被打死也得將繼續扯謊下去，要不然小命真的就不保了。

觀音雖然是個心地還算比較善良的使者，但是畢竟如來是她的上司。

“可是…”觀音慢慢地道:“我之前卻聽如來說要過來看看你，若是沒有來你這裡，好端端地怎麼會消失了呢？”唐小玄道:“也許是去了別的地方。菩薩，不如弟子隨您一起去其他地方找找好了。”觀音忽然笑了笑，那種笑容十分詭異，就好像已經看出唐小玄說謊一樣。

徐徐地道:“我已經去了一趟地府，找到遍知天下事的諦聽。諦聽耳聽八方，卻完全沒有如來的影子，如來並不在三界之內。”唐小玄道:“弟子誠不知佛祖的下落，還望菩薩能夠明察。”觀音的鼻子裡呼出一股氣，道:“我也知道，就憑你們四人的法力，本難成如來的對手。

他在這大千世界中消失了，定是遇上與他匹敵的高人。我來找你，只是想問問你，可知道這位高人是誰？”這位高人當然就是元始天尊，但是唐小玄又怎麼能夠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呢？這豈不是背叛佛門的死罪嗎？這種死罪已經不是一個“死”字而已，要身受數百重地獄中的烈火焚燒而死。

最後元神俱滅。這種痛苦已經遠遠凌駕於死亡之上，唐小玄只有死不承認:“弟子確實不知，若是菩薩不信弟子的話，可以問問弟子的三位徒弟。”到了這個時候，就是考驗師徒四人是否齊心的關鍵時刻。

觀音的目光首先轉到悟空的臉上，還未及問話，悟空就先道:“師父說得沒錯，這件事與師父無關，我們確實沒有見到如來老爺，我可以為師父作證。

昨晚我們一直都在房中睡覺，等到今天早上，由我跟沙僧兩人在寺中留守，八戒跟師父去倒換通關文牒。”八戒也很快地接著道:“猴哥說得句句屬實，八戒也能當個證人，雖然八戒平素裡經常做錯事情，但是八戒從來不說謊話，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況我們乃是出家之人，不打誑語。”他說這句話本來就是一句謊話。

只不過這師徒之間，在取經的迢迢大路通關之後，確實有了一種亦師亦友的情，最後只剩下沙僧，沙僧的臉很紅，兩隻手亂抓著，也不知道放哪裡好。

等到八戒說完之後，他好像是慌了神，六神無主似的傻傻地站在那裡，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他是個老實人，對於老實人來說，說謊話騙人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有時候比殺了他還覺得難受。

雖然他也被唐小玄帶壞許多，但他畢竟秉善良。當年他打碎蟠桃大會上的琉璃盞被罰下界，做了沙河中吃人的妖怪，幸好得遇觀音點化，遁入空門，才有今天的成就，他實在不忍心欺騙觀音菩薩。

觀音是什麼人，已經看出沙僧心中的不安，道:“沙悟淨，休要惶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沙僧想了半天，道:“我…我想…”他只說了這兩個字之後，又閉上嘴。

觀音的臉上出一絲詭譎的笑容。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沙僧不說話，她也已經看出了事情的蹊蹺。

“沙悟淨，我且問你，昨夜你們究竟有沒有見到如來？有還是沒有，你只需說一遍就是了。”觀音指引著道、沙僧支無吾著，脹紅了臉，落腮鬍在臉上顫動起來“我知道唐僧是你的師父，所謂一為師終生為父，但是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犯了錯，也當該指出，而不該聽之任之，縱容其罪行。

何況出家之人，怎麼可以以謊話眶人呢？”唐小玄沒想到觀音居然也是一個攻心高手，非常能把握一個人的人上的缺點。

唐小玄的額頭上已經出冷汗，他知道沙僧已經撐不住了“好，我說！”沙僧忽然大聲嚷嚷起來，唐小玄的心沉了下去，這一次在劫難逃了。

“我說，我師父說的都是真話！悟淨我以人格擔保，我們師徒四人絕對沒有見過佛祖，請菩薩相信師父他老人家的話。”這就是沙僧最後的回答。唐小玄怔了怔，只覺得喉嚨裡一陣哽咽，然後淚水不由得從眼角滑落下來。他想不到沙僧這個老實人最後站在自己這一邊。

沙僧寧願揹負著心中的愧疚跟自責也要保全唐小玄，這讓唐小玄不由得動起來，來到這個西遊之中，唐小玄除了獲得修為跟一批批的女人，更加獲得師徒之間那份至高無上的情義。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候男女之間的情來得更加熾熱、更加令人動。

“好好好…”觀音忽然伸出手掌指了指唐小玄，又指了指他身後的三個徒弟。

“既然你們誰都不願意說實話，都相互包庇，那就休怪我無情了。”觀音的蓮花長袖一捲，天空驟然陰霾密佈。

本來好好的大熱天瞬間閃電陣陣，雷聲滾滾。悟空第一個反應過來，舉起金箍就衝過去，大吼道:“師父，快逃！”別說唐小玄心知已經逃不掉，就算還有逃跑的機會，他也不會逃走，師徒四人這一路斬妖除魔，共歷患難，現在正是生死與共的時刻，唐小玄又怎麼會逃呢？縱然唐小玄以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變了，變得會顧全別人，因為這三個徒弟確實值得他這麼做。觀音右手輕輕一揮，手中的玉淨瓶中飄飛出一片柳葉，那柳葉眨眼間變得大的驚人，像是蠶絲一般將悟空纏住。

悟空連忙用子捶打掙脫，可是這柳葉卻是綿綿延延，不斷生長出來，不一會的工夫已經將悟空包裹在其中。

“孫悟空，你膽大妄為，竟然敢與我為敵，今我就將你收服，打入十八層地獄中。”觀音一向溫和的臉上終於現出怒。她發怒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居然跟如來如出一轍。唐小玄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呼一聲道:“住手！”觀音的左手已經舉起來，只要隨意一揮，馬上就可以讓悟空打得粉碎，此時聽到唐小玄一聲驚斥，停下手來，看著唐小玄，道:“唐僧，你願意說實話了嗎？”唐小玄低著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道:“這件事跟我的一一一個徒弟無關。將他們放了，我一人承擔責任，他們都是無辜的。佛語有云:”殺勿殺，只殺該殺之人。

‘這件事全都是因我而起，跟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但請菩薩看在大家共侍一佛的面子上，放過他們吧。”

“師父、師父…”八戒跟沙僧兩人的眼中已經溼潤了，淚珠從眼眶中滑落下來。觀音想了想，道:“好，我倒是欣賞你這份勇氣。

我素來行事有原則，絕對不濫殺無辜，今你就跟我回去，將事情前前後後說個清楚，若是有半句虛話，別怪我不客氣。”觀音終於卸去她那神聖的面具，出人的種種劣，原來西遊中的很多人物也不過是戴著面具做人罷了。

觀音的手指輕輕一彈，悟空就從那柳葉之內摔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唐小玄連忙將悟空扶起，道:“悟空，你沒怎麼樣吧？”悟空只覺得全身骨頭痠痛，好像散了架一樣。

咬著牙關，道:“師父，我沒事，你莫要跟她走，若是去了，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唐小玄笑笑，道:“我們師徒四人歷經磨難，最終還是克服重重險阻，都保全下來。

今天這種小事為師照樣可以應付，你們就在這裡等著為師安然無恙地回來好了。”八戒跟沙僧兩人在一旁默不做聲，因為他們心中也很清楚，就算以前的所有160的磨難加起來，也比不上這一次的磨難。唐小玄真的可謂是九死一生，也許是十死無生。

唐小玄轉過身去，兩道劍眉皺在一塊兒，雖然他心甘情願地跟觀音回去，但是卻不是心甘情願地送死，他還在心裡想著脫身的法子，這一次才是他的終極考驗，以前所學到的任何一種本領，在這一難之中，他都必須要全部發揮出來。

“師父…”沙僧幾乎已經泣不成聲。唐小玄嘆了口氣，回過頭看了看沙僧。沙僧淚眼汪汪，道:“師父，都是悟淨害的！若是悟淨不那麼扭捏，就不會連累師父你了。”唐小玄聳了聳肩，攤開手，道:“無事，你們在這裡等著為師。等為師回來，咱們一起回大唐。”沙僧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唐小玄將頭頂上的佛帽摘下來，往遠處一拋，低斥一聲，道:“我去也…”三個徒弟看著唐小玄被觀音帶走，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麼樣酸楚的味道都有，簡直連哭都沒有眼淚了，悟空還躺在地上，兩眼呆呆地望著天空，半天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