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當梅玲和老彭離開北平的那天早上,博雅醒來時,想起梅玲在分手前一天晚上輕捏他的手,並悄聲說“明天見”的甜。她還叫他打她耳光,他想起來就好笑,覺得很有趣,就躺在
上回憶他們去老彭家途中在暗巷時的愛情場面。突然地他想起,在分手時她曾要他送
衣和外套去。匆匆起身,他走到羅娜的庭院去拿衣服。
但是當他抵達大門,就遇到老彭的傭人,拿著梅玲前一晚帶去的毯子。
“他們走了。”老傭人輕聲地說。
“誰走了?”博雅困惑不解地問。
“老爺和年輕小姐。用完早餐他們要我叫來兩輛黃包車,說他們要出城去,他告訴我將毯子帶來給你。”博雅雙手抓著老傭人,彷彿將要把他碎一樣。
“這不關我的事。”傭人縮開說“我怎麼知道出了什麼事?”
“他們沒有留個話?”博雅氣沖沖說。
“噢,有的。老爺說他們到上海和您碰頭。那位小姐也這麼說…”
“你怎麼不早說呢?”博雅問道。
“少爺,您發火,不讓我開口呀,”老傭人若無其事地說。他說話慢條斯理的,使博雅很不耐煩。
“噢,對了,老爺說他要走了,不知道去多久,叫我別告訴任何人。”他停頓咳嗽一下,接著說下去“今天早上老爺很早出門,買了幾油條當早餐。小姐還在睡覺。少爺您若不見怪,我可要說現在的小姐可真能睡,太陽已經高高掛在西廂的屋頂上…”
“快說!”
“我不是正在說嗎?我說到哪了…小姐還在睡,後來她起,我端熱水給她梳洗,所以我知道有什麼事不對勁。”老傭人說得更慢了。
“我幫小姐擺上早餐,老爺已經用過了。這時候,有個人來找老爺,老爺到院子去見他…噢”——他提高音調——“如此而已。小姐還來不及吃早餐,老爺就要我叫輛車,他們就走了,就是這樣。”
“那個人什麼樣子?”博雅問他。
“他穿著一件普通的藍布衫,兩人低聲說話,他沒進屋就走了。”
“但是老爺沒說他們要怎樣去上海,我們在哪裡會面?”
“誰知道。”傭人說“他給了我一百塊錢,說他不知道何才能再來。”博雅失去了耐心,暗怪傭人太笨,抓起毯子就進屋去了。
他愈想愈不解。私奔是不可能的,天底下他最相信老彭,而梅玲頭一天晚上還發誓愛他。那句“永遠永遠”還在耳邊響起。他恢復快樂,用手撫摸她觸過的毯子,走到羅娜的庭院。
霎時他恢復了理智。老彭是游擊隊之友,他必定知道有人要搜查,所以逃走了。但是他們為何不來向他說一聲呢?而且為什麼梅玲要和他一道走呢?她為何不告而別,甚至不留一張紙條?
他進屋找羅娜,平靜地說:“他們走了——梅玲和我的好友老彭。”
“去哪裡?”羅娜問道。
“出城去了,到上海去。我不知道應做何想。”馮健和馮旦都在房內,對這消息十分
動。
“你們在玩什麼名堂?”羅娜問道“一定是你跟她說好的,你是騙不了我的。”
“我和你一樣吃驚,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個笨傭人問不出半點話來。”
“她的皮箱還在這兒呢。”羅娜說。
“不錯,昨天晚上她還叫我送外套和衣去,他們一定是倉促成行的。逃走——我想。”
“我覺得像私奔。”馮旦冷冷地說,出一口白牙。
博雅沒答話,馮健卻說:“不可能。她怎麼會和一個老頭子私奔呢?”博雅突然站起身,叫羅娜把梅玲的箱子拿出來,他帶著皮箱,外套和衣出去,一句話也不說。他直走到前門車站。到了東四牌樓,被中國警察攔住搜身,街上的
本兵也比平時多。他坐在黃包車上,打開漂亮的皮箱,仔細檢查裡面的東西。有的衣服——質料都很好——他看見她穿過,十分欣賞,還有幾件貼身的內衣,但是既沒首飾也沒什麼特殊之物,他找到一張梅玲十二歲時俊美的照片,旁邊的女人想必是她的母親,照片後只寫了“慈母”兩個字。他的手指握住這曾屬於愛人的東西。
到了車站,他在人群中徒然地找。一直到中午火車開了,他才黯然回家,一整天他都鬱悶不樂。梅玲失蹤,不跟他們去上海,凱男很高興,但是她見丈夫如此動,她因此說了些氣話,兩人又開始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