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哪怕發落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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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包羞忍恥,受盡昔同僚白眼唾罵,值麼?”牟斌看向呼延燾的眼神帶著
傷。
“只要師叔能再掌衛事,值!”呼延燾回答很是堅定。
“你信他們的承諾?”牟斌話中帶有一絲譏誚。呼延燾嘿然,起身出監,扭身見牟斌還在注視著自己,猶豫了下,沉聲道:“這是我等到的唯一機會…”***皇城,司禮監。
“呼延燾那小子可以託付麼?”李榮問道。
王嶽對著皇帝大寶呵了口氣,用力蓋在聖旨上,回道:“咱家和內閣許諾事成之後,牟斌重回錦衣衛,他必會盡心竭力。”戴義有些皺眉“牟斌心機深沉,頗具城府,錦衣衛內深蒂固,若是再掌衛事,怕是不會俯首帖耳,且前番落難時我等袖手旁觀,難保不會有所忌恨,王公公三思啊…”
“三思個,一杯牽機毒酒讓他了賬就是。”王嶽端詳著一手炮製出來的聖旨,眉開眼笑。
“呼延燾豈會善罷甘休?”戴義急道。王嶽飽含深意地瞧著戴義“戴公公,你覺得呼延燾還會有明天麼…”***文淵閣,值房。劉健指著皇城地圖道:“皇城宿衛中有一千五百餘人的大漢將軍隸屬錦衣衛,由呼延燾設法掌控,入夜之後圍剿內東廠。”
“這麼大的聲勢,怕是要驚動其他宿衛,聞訊趕來如何是好?”韓文問道。
劉健微笑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狀。
“不錯,皇城之中還有隸屬三千營的二千五百紅盔將軍及五百明甲,另有五軍營叉刀圍子手三千人,人數佔優,”李東陽為之解惑道:“這原本是我們擔心的,可那丁壽小兒卻是幫了我們一把。”
“丁壽?!難道他也與王嶽互通款曲?”韓文納悶,那聯名奏疏豈不是誤傷友軍了,謝遷笑道:“貫道多慮了,丁家小兒開罪了武定侯郭良,郭侯爺又與英國公相甚密,這二人豈不正分掌著三千營及五軍營麼。”韓文恍然大悟“如此甚好,這近萬人的層層羅網,還怕劉瑾等人翻出天去麼?”劉健得意的輕捋鬚髯“老夫請許東崖夤夜坐鎮都督府,便是擔心武人輕諾毀信,事有反覆。”
“晦庵不愧老成謀國,算無遺策呀!”韓文奉承大笑,忽然醒悟到什麼,臉一變“不對,晦庵你漏算了,內廷還有一支武力,不可輕忽…”御馬監!御馬監四衛及勇士營揀選天下衛所
銳及草原逃人組建,器械兵甲優於各軍,為天子扈從,昔年土木之變京營
銳盡沒,在北京城下抵禦瓦剌鐵騎的便有御馬監的身影,若是這支人馬參與,足以力挽狂瀾。
韓文將憂心說出,內閣三公笑而不語。見幾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韓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非老夫言語有誤?”
“貫道憂心極是,不過麼,”謝遷不屑道:“劉瑾等人自己將路走絕了。”
“劉瑾丁壽等人一意媚上,所修豹房在賬目上多方苛責,承建豹房的御馬太監張忠久懷恨意,王嶽允諾事後由其提督御馬監,所以麼…”謝遷呵呵一笑“只消聖旨一到,張忠即刻領兵誅賊。”
“老夫原想著引蛇出,劉瑾等人若有不軌之行一舉擒拿,不想他們都縮進了東廠,如此也好,只消這一天之內他們成了聾子瞎子,老夫便足以顛倒幹坤。”劉健冷笑道。
“御馬監,錦衣衛,三千營,五軍營,”韓文掰著手指算計“今夜這聲勢太大,有牛刀殺雞之嫌啊。”
“劉瑾逆黨與緹帥丁壽勾連呼延燾,率殿廷衛士作亂,御馬監及皇城宿衛奉旨彈壓,消弭禍患,有何不可啊?”劉健反問道。
“好一招移禍江東。晦庵,你這是要血染皇城啊!”韓文也是訝於劉健的大手筆。
“今夜之後,吾等與內廷、武勳之間渾然一體,再無芥蒂,聖人垂拱,天下大治,有何不好。”劉健淡然道。
***錢寧今一整天都有些心煩意亂,早朝的消息他也聽聞了,沒想到這幫大頭巾耍起狠來硬是要得,一股腦兒要把天子近幸殺個一乾二淨,錢寧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出城躲躲,天知道城門失火,會不會殃及他這條錦衣衛池子裡的小蝦米。
心中有事,難免要借酒澆愁,找了間小酒館,用繡刀拍走了其他客人,錢寧霸著一張桌子包了全場。酒水寡淡,菜吃到嘴裡沒滋沒味的,老闆跑堂的早就躲到了後廚,錢寧有火都沒處灑,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
牙。
“好威風啊,錢大人。”一個人影自顧坐到了對面。
“滾…”氣正不順的錢寧脫口罵道,待看清來人後立即站起身來,張皇行禮。
“卑職見過呼延大人。”呼延燾面無表情,一努嘴“坐。”
“是。”錢寧戰戰兢兢地在凳子上捱了半個股。
“早朝的事你該聽說了,什麼打算?”錢寧縮了縮脖子“神仙打架,礙著卑職什麼事,能作何打算。”呼延燾對錢寧之詞不置可否,扯起另一話題:“我知道幾次給榮王通風報信的人是你。”
“咣噹”一聲,錢寧驚得站了起來,凳子倒了也不顧,結結巴巴道:“大…大人…如…如何曉得…”
“咱們吃的不就是這碗飯麼。”呼延燾抖了抖眉,那道蜿蜒曲折的傷疤宛若活了過來,神態猙獰。
“呼延大人可是要將卑職予丁帥?”錢寧也光
起來,扶起凳子一
股坐實。呼延燾略帶嘉許的點了點頭“不忘舊主也好,兩頭下注也罷,你的心思我懶得猜,丁壽如今是泥菩薩過江,你若還想有個下場,就幫我做一件事…”***錦衣衛,內堂書房。粉壁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沿窗的一排書櫥上堆滿公文書函,書櫥對面牆上懸著一把鑲金嵌玉的奢華繡
刀。
錦衣衛掌印指揮使石文義正坐在書案後唉聲嘆氣,他的心情比之錢寧還要糟糕,親歷了早朝那聲勢駭人的伏闕請願,文官們此次之堅定團結,是石指揮使所沒預料到的。
相比錦衣衛的小魚小蝦,石文義更是左右為難,他清楚劉瑾等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認為皇帝真的會把他們殺了,最多敲打一番,暫時失勢,可他這個錦衣衛掌事算是當到頭了,眼紅這個位置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改換門庭吧,人家未必肯收不說,萬一哪天劉瑾重新得勢,豈能放過他去,麻桿打狼兩頭怕,便是石指揮的矛盾心理,正在焦頭爛額之際,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大膽。”石文義惱火喝道,現在下人越來越沒規矩了。
“石大人,您的官威就收收吧。”呼延燾邁步進屋,不客氣道。
“呼延燾,你要幹什麼?”石文義有些不祥的預。
“出殿廷衛士的兵符。”呼延燾直奔主題。
“什麼?”石文義以為自己聽錯了。妄自調動殿廷衛士,這小子想幹嘛。
“陛下有旨,命錦衣衛誅殺劉瑾一黨。”石文義在如此大事上並不糊塗“荒謬,若有聖意自會傳旨於本官,你算什麼東西!”
“你拿是不拿?”呼延燾不做解釋,冷冰冰道。
話不投機,石文義雙掌在桌案上一推,紫檀雕花書案直向呼延燾飛去,隨即身子一扭,躍至牆邊,待
出牆上懸掛的繡
刀。刀剛剛
出一半,冰冷的鑌鐵判官筆已經貼上了他的臉龐。
“呼延燾,你想造反?”石文義又驚又怕。呼延燾搖搖頭,淡漠道:“兵符。”
“你要想清楚,犯上作亂是誅九族的…哎呀!”石文義話未說完,便覺口一痛,判官筆入
半寸。
“兵符。”呼延燾聲音猶如數九寒冰,不帶一絲情。***紅
西沉,玉兔東昇。皇城內東廠,正堂上人聲嘈雜。劉瑾高居上座,淡淡地看著與他同列八虎的幾人。
“怎麼辦?怎麼辦?”馬永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一刻也停不下來。
“老馬,你且坐下,晃得我眼暈。”谷大用也是愁雲慘淡,被馬永成擾得心煩意亂。
“此時你還有心坐下?!”馬永成近乎嚎叫,比比劃劃道:“刀都架到脖子上啦!”魏彬嘴中碎碎念著。
“冤枉啊,我們做什麼了,不就是盡心伺候萬歲爺麼,招誰惹誰啦…”張永雖也雙眉緊攢,面上好在還算鎮靜。
羅祥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端著一盤艾窩窩,吃得津津有味。年歲最大的高鳳用手帕捂住嘴,不住低聲咳嗽。丘聚三角眼中光四
,從一人臉上到另一人臉上來回掃動,冷笑不已。
“諸位也不必憂心,”張永寬道:“幹清宮那邊傳來消息,萬歲爺讓王嶽李榮一
三次往返內閣,事情未必沒有轉機。”劉瑾卻皺眉道:“萬歲爺還沒用膳?”張永輕輕搖頭。
“不守臣禮,迫君上,真真該死。”劉瑾一捶身側几案,恨聲道。抬頭瞥見廊下張頭張腦的丁壽,劉瑾不滿道:“壽哥兒,別鬼鬼祟祟的,有什麼事?”
“督公,石大人說有要事相告,十萬火急,他那裡無暇分身,請我去一趟。”丁壽老老實實地回稟道。
劉瑾眼珠轉了一轉,點頭道:“錦衣衛那裡不能出岔子,去吧,小心些。”丁壽應聲退出,與幹清宮小太監張銳錯身而過。***張銳附在張永身邊一陣耳語,張永欣點頭,擺手讓張銳退下。
“諸位,內閣口風鬆動,咱們的命保住了。”張永對眾人道。
“那就好,那就好。”魏彬神活泛起來。
“萬歲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哪怕發落南京,也不失做一富家翁。”幾人紛紛應和稱是,柳無三悄無聲息出現在帷幕之後,遞給了劉瑾一張紙條,劉瑾展開一看便入袖中。
正在幾人彈冠相慶之際,劉瑾忽道:“咱家剛得到消息,內閣與王嶽矯旨調兵,準備今夜將咱們幾個…”劉瑾話沒說完,只是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張永霍地起身,不可置信道:“難不成他們想造反麼?!”谷大用與丘聚相視而驚,也為這個消息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