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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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椿突然停步,一手將段朝用拎了起來“爺們再信你一次,要是這抱犢寨也和白雲山一般清湯寡水,那我就只有把你燉了給弟兄們做行糧。”甩手將段朝用扔了出去。
看著在廊下萬箭穿身猶自不倒的郭驚天屍身,莊椿一腳踢開“去你孃的!”幾個青衣捕快手忙腳亂地扶起段朝用,七嘴八舌問道:“段爺您沒事吧?”段朝用看著莊椿遠去背影,呸了一聲“當爺們尋不到靠山?咱們走著瞧。”***“爹…”一聲驚叫,郭依雲再次從夢魘中驚醒,看著四面垂下的綠紗羅帳,痛苦地扶住額頭。
“二妹,怎麼了?”聽到妹妹驚呼,郭飛雲快步進到屋內,掀帳見妹妹滿臉淚水,不由關切問道。
“大姐,我又夢見爹了,他,他渾身是血,說他疼…”郭依雲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看著一向剛強的妹子,自離了白雲山便失魂落魄,杯弓蛇影,郭飛雲心痛不已。
安道:“二妹,爹是鐵打的漢子,從小到大幾時聽他說過疼,夢都是反的,你是關心則亂,爹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無事的。”
“真的?”郭依雲當然不願夢境成真,遲疑問道:“姐夫打探消息還沒回來?”郭飛雲搖頭,打趣道:“別多想,好好休息吧,整天茶飯不思的,要是你姐夫把爹接回來,看你瘦了,爹還不罵死我。”郭依雲被姐姐逗得破涕為笑“要是爹平安回來,我一頓吃五大碗,胖給你們看。”
“好好好,吃成一個小圓球,看哪個婆家還敢要你。”郭飛雲應和道。
“姐…”郭依雲害羞嬌嗔。郭飛雲拉過被子,替妹妹蓋好,就守在邊,哄她入睡。
“少夫人,寨主請您過去。”一個圓臉小丫鬟在門前稟道。
“知道了。”看著平穩入睡的妹妹,郭飛雲輕聲道。
***山寨後堂。牆上松油火把燒得噼啪作響,上首虎皮椅上,一名虯髯大漢虎踞而坐,
豪的面容上陰霾密佈。
大漢身側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濃眉巨眼,相貌堂堂,與座上大漢有五六分相像。這二人便是抱犢寨的仇大海父子了。
仇大海少年時也是爭強鬥狠,失手打死人命,遠走他鄉,尋訪異人學了一身本事,聽聞山上有惡虎逞兇,一時意氣單身匹馬衝上山去,赤手空拳將作惡的一窩猛虎全部打死,闖下了“打虎太保”的名聲,就此打下了抱犢寨的基業。
仇豪是仇大海的獨子,一身本事悉得親傳,年紀輕輕便被綠林道上朋友公送了個“小金剛”的諢號,娶了郭驚天的長女郭飛雲。
郭飛雲進了大堂,見丈夫已歸,又驚又喜“你回來了?白雲山如何?我爹爹怎樣了?”面對子追問,仇豪面上訕訕,難以作答。
“飛雲早晚會知道,如實說就是。”仇大海喟嘆道。仇豪稱是,看著郭飛雲也是一聲長嘆,不知從何說起。郭飛雲有些不祥預“可是我爹他…”仇豪點頭“不止岳父,白雲山上下雞犬不留,官兵一把火將山寨燒了個乾淨…”郭飛雲如遭雷擊,只覺天旋地轉,身子搖搖
墜,仇豪連忙上前一把扶住
子。
“我爹屍身呢?”郭飛雲顫聲道。
“岳父被梟首示眾,官府下了海捕文書,捉拿你們姐妹。”仇豪聲音沉重。
“爹…”郭飛雲一聲悲鳴,如杜鵑啼血。
“飛雲,老夫喚你來便是想問一句實話,你爹到底劫了漕銀沒有?”仇大海注視郭飛雲,沉聲問道。
“真的沒有,爹他是被官府栽贓陷害,白雲山劫的都是土豪劣紳,貪官汙吏,怎會對朝廷官銀下手?”郭飛雲連連搖頭,聲音哽咽。見郭飛雲神情不似作偽,仇大海點頭道:“好,既然不是你們做的,老夫便放下了一樁心事,官府既然看不起咱們河南綠林,我們便給他幾分顏瞧瞧。”聽仇大海說的堅決,郭飛雲
萬分“一切都靠公爹做主。”***臨近房門,郭飛雲又擦了擦眼角淚水,收拾心情,強顏歡笑道:“二妹該起了,吃得胖胖的,將來好給爹爹笑…”房門打開,人去屋空。
“二妹?”郭飛雲大驚失,將托盤放在圓桌上,四下尋覓妹妹蹤跡。終在妝臺前發現了一張紙箋,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我去給爹報仇。二妹知道爹爹噩耗,獨個去尋官兵報仇了,郭飛雲心憂如焚,拿著紙箋便向外奔,
面與丈夫撞在了一起。
“飛雲怎麼了?”仇豪詫異問道。
“二妹,二妹她獨自去尋仇了,我得去追她。”郭飛雲舉著紙箋,焦急說道。仇豪鐵鉗般大手緊緊握住子皓腕,一臉肅穆道:“先別管依雲了,官軍開始圍山了。”***山下大營。莊椿愁眉不展,他是世襲軍戶,漕運參將的位置也是憑著真本事一刀一槍打上來的,否則也不會得陳熊看重,試探著攻山一
,損失百十號人後便勒令收兵,
知兵法的他已經看出:抱犢寨不好打。
山寨位於山頂,周圍皆百丈懸崖,南門壁立千崗,西門兩峰對峙,東門右側有“斷山壕”天險,一夫當關,萬人莫克。
聽本地嚮導說山上有泉冬夏不竭,寨中自闢耕田,糧蔬齊備,若要攻山,須要徐徐圖之。可他哪有這個時間啊,陳熊面授機宜,剿匪從快處置,不得耽誤,遲則恐朝中生變。
如果不計傷亡馭使本地鄉兵攻山,河南地方必然怨聲載道,現而今內閣焦芳在位,莊椿也不敢迫地方太甚,他如今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段朝用拐著腿晃悠了進來“將軍…”莊椿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什麼事?”段朝用覺察到自己不討喜,尷尬地笑笑“六扇門總捕方未然前來拜見。”
“你們六扇門的人自己接待也就是了,難不成還要本將大禮接麼?”莊椿語氣不善。
“怎敢怎敢。”段朝用偷覷了一眼,還是說道:“他說是奉漕帥之命前來。”
“哦?”莊椿不由坐正了身子,沉聲道:“有請。”
“在下方未然拜見將軍。”方未然昂然而入,不卑不亢。
“方捕頭免禮,請坐。”莊椿見方未然儀表不凡,氣度軒昂,先存了幾分好,態度和藹得讓一旁的段朝用恨得牙癢癢。
“謝將軍,將軍軍務繁忙,撥冗俯就,方某銘盛情。”方未然入座拱手道。
“方捕頭是漕帥使者,本將怎敢怠慢。”莊椿笑道:“不知漕帥有何吩咐?”
“漕帥並無片言轉呈。”方未然老實說道。
“方兄,你何以誆我?”段朝用急了,莊椿冷冷瞧著方未然,靜等下文。
“段兄見諒,在下只有一言想勸諫將軍。”方未然誠懇言道。
“說。”莊椿語調冰冷。
“適可而止。”方未然沉聲道。莊椿嘴角輕勾“怎麼講?”
“將軍勞師遠征,剿滅白雲山,郭驚天授首,已是大功告成,大軍若再遷延不退,滋擾地方,怕是物議洶洶,引得朝中重臣側目,實非將軍之福。”方未然言辭懇切,一下便戳到了莊椿痛處,焦芳為鄉梓謀福是出了名的,當年借獻寶為名向皇帝進獻蠍子、篦與蟬三物,言河南皆此物,引得皇帝憐憫,免河南賦稅五年,若是老爺子曉得他在地方上這麼折騰,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段朝用見莊椿意動,急聲道:“官銀還未追回,白雲山尚有漏網之魚,豈可草率收兵?”
“段兄,你僅憑一枚燕子鏢便斷定白雲山為劫銀之人,攻破白雲山可見有一錠官銀?
你又如何篤定損兵折將攻破抱犢寨後定能起獲漕銀?屆時人馬開拔、行糧及撫卹可是由你承擔?”
“我…”段朝用被方未然一串反問得啞口無言,我承擔得起麼我。
“都不要說了,容本將三思一二。”嘴上這麼說,莊椿已經動了走人的心思,只是不想讓人覺得他耳子軟,先壓個一兩天再說。
“將軍,”中軍一名小校快步走進大帳“山上有使者前來。”***抱犢寨。
郭飛雲急得花容失,在臥房內來回踱著圈子。
“怎麼辦,怎麼辦,官軍圍山,若是依雲撞上了他們該怎麼辦?”仇豪見子手足無措,連聲寬
“飛雲別急,依雲先下的山,官軍圍山幾
了。
若是真拿了二妹,豈會不拿她做要挾,別嚇自己了。”
“可是二妹的暴躁子,便是碰不上,也要自己尋上門去,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呀!”一向溫婉識大體的郭飛雲急得哭了出來。
這段時間她肩上擔子太重了,仇豪無奈搖頭,從桌上捧起一碗湯,道:“你這陣子心思太多,這樣下去依雲未找到,你的身子就先垮了,喝了這碗參湯,好好睡一覺吧。”耐不住仇豪勸說,郭飛雲將湯碗飲盡,依靠在丈夫寬厚的膛上“為了我們姐妹,累得你和公公這幾
勞心
神,苦了你啦!”
“你我夫一體,說這些話幹什麼。”面對
子親暱,仇豪神
有些不自然。
“等熬過這一難,找回依雲彩雲,我哪兒都不去,就守著你好好過子,給你生幾個胖小子…”郭飛雲雙臂環抱仇豪虎
,遐想以後美滿
子,嘴邊甜甜一笑“你說孩子叫什麼名字好?”不聞丈夫迴音,郭飛雲揚起螓首,見仇豪滿面痛苦不捨,驚訝道:“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飛雲,別怪我,我也沒辦法。”仇豪羞於直視子。
“怪你?怪你什麼?”郭飛雲美目中充滿不解,忽覺腦子昏昏沉沉“你,你在湯藥裡…”看著軟倒在上的
子,仇豪面
不忍“爹,真要這樣麼?”仇大海邁步而入,一臉嚴肅“婦人之仁,難道為了她要拼上咱們整個山寨麼!”
“可您當初說要拼光家底也要護住她們姐妹…”仇豪話沒說完,便被仇大海打斷“那時老子以為郭驚天真劫了漕銀!”仇大海恨聲道:“老子也是豬油蒙了心,以為郭驚天老小子臨老活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