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小舟漸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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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小心觀察丁壽神,他這手段上不得檯面,不知眼前這位官老爺會怎樣發落自己。丁壽聞言果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大力拍著王直肩膀“好好好,小小年紀,心狠手辣,思慮縝密,果然是可造之材!”遠看兩個人一個前仰後合,另一個連連鞠躬,不明所以,卓不群冷笑道:“朝廷竟讓此等人物得掌重權,果然是佞當道…”

“卓師兄,慎言。”竇妙善輕聲勸道。方未然乾笑一聲“緹帥少年得志,言談行事難免輕狂,不過也是有口無心,二位無須掛懷。”

“掛懷什麼?”二爺笑著走了回來。

“沒什麼,緝賊之事緹帥可有了章程?”方未然道。

“自然。”丁壽摸著間掛著的扇囊,一副有成竹,對著卓不群一瞪眼“閒雜人等怎麼還在這裡,還不速速離去。”卓不群右手再次握住了劍柄。

“卓少俠息怒,此案干係匪淺,緹帥也是因公而言,對事不對人,若有不周,還請看在方某面上,不要計較。”

“丁帥,武當山為朝廷家廟,代天子致祭真武,也非外人,況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也是武當俠義本分,您就不要見怪了。”方未然也是心累,暗想帶著這麼個玩意在身邊。也不知到底是給自己省事還是添麻煩。

“一碼是一碼,為朝廷修齋建醮不等於可以幫著拿賊緝兇,不然朝廷還養你我何用!”丁大人擺起官儀還像那麼回事。

“這位大人,宇內七兇惡名昭於江湖,今既遇上他們濫殺無辜,我等若袖手旁觀,枉負俠義英名,還請大人破例,讓草民二人馬前奔走,略盡綿薄。”竇妙善脆聲說道。

“好的。”丁壽欣然點頭,一句廢話都沒有,險些閃了方大捕頭的老。***雄村,一處村舍內。

“哎呀,殺千刀的呀,哪有光天化上門搶錢的啊,還有沒有王法啦…”一個婦人披頭散髮死命抓著一個包裹不撒手,拉拉扯扯到了院子裡。

婦人身後還有一名憨厚的莊戶漢子,手裡抱著一個襁褓嬰孩,有心上去幫忙,卻又不敢,怯懦地躲在門框陰影裡。與婦人糾纏的錦衣衛大力一扯,包袱破裂,掉出幾錠官銀,那名錦衣衛也動了真火,嗆啷一聲,繡刀拔出半截。

婦人哭聲戛然而止,還往後縮了幾步,看著錦衣衛拾起地上官銀出了院子,才敢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孩子他娘,別哭了。反正那銀子也是白來的…”

“什麼白來的,都進了咱家啦那就是咱的,你個廢物,眼睜睜看著他們搶銀子也不搭把手啊…”王直翹腳望著院子裡,對身邊的徐惟學道:“你不進去勸勸?”

“不勸,勸也勸不住,除非把銀子還她。”徐惟學聽著哭聲覺得鬧心,又有些奇怪地問王直“你怎麼一點兒不擔心,家裡沒鬧?”

“鬧?我要說不清銀子來路老孃都不吃飯了,這燙手的東西我可不要。”徐惟學羨慕地看著好兄弟“那是擔心你闖禍,這才叫骨至親呢,看看我那嫂子,見了銀子那親熱勁,還破天荒熱心地要幫我洗衣服,底褲都差點被她扒了,不就是看我還藏沒藏銀子麼,呸!”看著會合的幾名錦衣衛,徐惟學小聲道:“真要冒這個險?”

“富貴險中求。”王直眼神堅毅,炯炯有光“這個東家不簡單,咱們兄弟的機會來啦!”***一葉扁舟沿著江岸,順水漂在新安江上。兩個短衣赤腳的少年郎不舟楫,只顧大聲謾罵指責著對方。

“當初誰出的主意摸了這一票,你當時那個窩囊樣難道忘了,而今想和小爺平分,呸!你也不看看你們家墳頭上長沒長那蒿子!”

“沒我在船頭張羅引人注意,你能趁機把銀子帶下水?就這麼點銀子想把我打發了,門兒都沒有,急了老子,拉你去衙門,咱們三頭對案,同歸於盡!”

“你是誰的老子!”一個少年嘶吼著衝了過去。

另一個少年絲毫不讓,著來人扭打成一團,小船在平靜的江面上晃晃悠悠打起了轉。二人下手也是真狠,不多時衣衫破裂,滿臉掛彩,卻還都揪著對方兀自不鬆手。

“兩個不知死的小兔崽子,還敢在爺們家門前晃悠。”一陣冷笑,驚醒了廝打不休的二人,轉身看去,兩名拎著單刀的黑衣漢子立在船頭,陰測測地瞅著他二人。

“你…你們…是什麼人?”兩個半大少年同時鬆開了對方,驚恐地看著對面。

“這麼健忘,才偷了爺們銀子幾天啊,寨主發了好大的脾氣,連帶著我們兄弟年下也不消停,整在江邊林子裡鑽來鑽去的,還好工夫沒白費,總算逮到你們兩個小賊了。”

“大哥,不,大爺,小的們也是一時糊塗,銀子我們一兩沒動,就在艙裡,求二位爺給小的們一條活路。”二人連連作揖求饒。

“饒了你們?”一個黑衣人瞧了同伴一眼,笑容玩味。

“你們那些已經上了奈何橋的夥計們該多冤枉呀。”另一個黑衣漢子單刀已經舉起。兩個少年互相使了個眼,分別從船舷兩側魚躍入水,也不頭,洑水潛行。

“小崽子哪裡跑!”兩個漢子大聲怒喝,一人一邊,向水中狂甩暗器。水面咕嚕嚕一陣輕響,一片血水染紅了江面,兩個黑衣人緊緊盯著江面水紋動向,漣漪陣陣,漸趨平靜,四周都沒發現水線痕跡。

“倆小子估計掛了,咱們回去差吧。”一個黑衣人說道。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怎麼和寨主待?”同伴苦著臉道。

“怕是早餵了江龍王了,不然你下水摸摸看。”黑衣人說話自顧進了船艙。瞧著冰冷刺骨的江水,另一個黑衣人連忙搖頭。

“銀子還在,這下咱們兄弟立大功了。”同伴驚喜地喊道。

同伴急忙奔進船艙,大開的樟木衣箱內,一錠錠的官銀險些晃花了眼睛“快,回去向寨主報喜。”二人並未靠岸。

而是划著小舟沿著江岸而行,拐入了江畔的一片林陰之中。茂密的樹木枝葉繁盛,陰翳低垂如障,幾乎垂至江面,兩人矮下身子,將小船劃了進去,一座深邃口出現在碧水盡頭。小舟毫無停滯,順直入猶如山鬼闊嘴的山,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水花四濺,兩個溼漉漉的腦袋冒出了江面,徐惟學與王直相視一笑,長一口氣,再度沉入了水中。***江畔叢林中,聽了王直稟報的丁壽點點頭“你們辛苦了,下去歇著吧。”王直二人應聲退下,方未然沉聲道:“沒想到賊人藏身處如此隱秘,難怪六扇門多年來遍尋七兇不得。”

“賊蹤已現,剿賊從速,卓某願為先行。”卓不群星眸一瞬,逸興橫飛。

“進後如何行走,賊人有無暗樁埋伏,漕銀藏在何處,卓少俠何以教我?”年來二爺武功未有寸進,嘴賤舌頭毒的本事用一千里來形容,都嫌客氣。果然卓不群被氣得麵皮紫漲,才要發作被竇妙善拉住了袖子。

“丁大人有成竹,想必早有定計,可否為我等解惑。”

“竇女俠客氣了,丁某實不敢當。”丁壽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立刻就是一張笑臉送上。

“丁大人何必過謙,單用雞血惑敵這一手,就讓小女子大開眼界,自愧弗如了。”竇妙善笑靨如花,軟語奉承。

“上不得檯面的小把戲,教竇女俠見笑了。”卓不群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哼,低聲嘟囔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卓少俠說的是,敝人曉得自己的斤兩,所以斗膽請竇女俠一同探路。”

“不可。”周邊幾人異口同聲。

“前途兇險未知,竇師妹一介女,如何輕蹈險地。”卓不群道。

“卓少俠放心,有丁某護持,定不讓竇女俠傷到一絲毫。”就是有你這賊在身邊老子才不放心呢,卓不群把臉扭到一邊,懶得做答。

“緹帥身份尊貴,不可親當矢石,還是由在下代勞吧。”方未然擔心的是另一回事。手下錦衣衛也難得的七嘴八舌附和方未然,這位活祖宗在宮裡的面子大家都清楚,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哥幾個也就不用回北京了,直接上吊抹脖子選一樣吧。

“老方,事情都說好了,這活兒除了我沒人能幹…”丁壽苦口婆心地勸道,說到這他又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起碼目前在這裡沒人能替我,你就免開尊口吧。”

“還有你們幾個,全都閉嘴,一個個哭喪著臉,爺又不是去尋死,在外面聽從方捕頭吩咐就是。”丁壽對著一眾手下喝令道。

看著丁二爺擺出官威,錦衣衛們也不敢再多言了,免得不小心觸了黴頭,前車之鑑就是那位錢大人,現而今也不知游出長江沒有。收起八面威風,丁大人縮脖躬身,笑道:“當然,這一切要看竇女俠的意思,若是芳駕不便,敝人不敢強求。”

“我?”竇妙善美目笑成兩彎月牙“義不容辭。”***黑幽幽的山內,碧綠的江水只泛起一層淡淡的烏光,不住地衝刷著一層層石階。石階上有一片寬闊石臺,兩側石壁上著兩個松明火把,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兩名面蒼白的黑衣漢子臉上。

“快看,口漂來一艘船。”一名黑衣人呼喊同伴。另一人連忙凝目觀看“船上好像躺著一個人,不知是死是活?”

“是活的就把他變成死的,誰教他倒黴,闖進了閻羅殿。”黑衣人陰森一笑,舉起了手中鋼刀。

“別忙,”黑衣人止住同伴“好像是個雌兒。”

“女的?”另一人面上浮現出猥瑣的笑容“那就讓她多活一會兒。”同伴立即會意地笑起來,小舟漸漸靠近,兩個黑衣人眼睛亮了起來“小娘們長得真水靈,咱兄弟撞大運…”話未說完,兩人便無聲無息軟倒下去“竇女俠的神針絕技果然妙,有你相助,本官如虎添翼。”丁壽一身窄袖飛魚貼裡,從船艙裡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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