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好大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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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守備太監石巖府第。

“在下與石大人分屬同僚,情同兄弟,本該一早前來拜會,無奈公務繁雜,延宕至今,還請石公公海涵。”丁壽規規矩矩向石巖執晚輩禮。

“丁大人客氣了,您是陛下御前紅人,咱家不敢當。”石巖身子微傴,臉皮乾瘦蠟黃,一副遲暮之態,說完這句話便是一陣劇烈咳嗽,呼呼氣

“公公保重。”石巖淒涼一笑“黃葉不落青葉落,白髮人送黑髮人,石家就剩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有什麼好保重的。”看著丁壽尷尬的神,石巖漠然道:“丁大人有何事不妨直說,咱家便是老邁無用,公事該辦還是要辦的。”一點脾氣沒有的丁壽急忙道:“本不該打擾公公靜養,實在是茲事體大,不得不勞煩您老…”

“漕銀是假的?”石巖拍案而起,不可置信。

“在下也未曾料到,若要說由各地匯聚的漕銀開始便是假的…”

“不可能。”石巖斷然道“折銀牽扯州府有司官吏甚多,若是解運之初便是假的,這江南半壁早不是大明的了。”老小子你真敢說,丁壽吐槽,面上還是笑道:“石公公所言甚是,故而在下懷疑這貓膩出在運解之後,起送之前。”

“你是說戶部?”石巖混濁的小眼睛中閃過一絲光芒。

“在下人手不足,一時又摸不清留都的門道,斗膽請公公襄助。”

“有劉瑾的面子,這點小忙還是幫得上的。”石巖頷首“三天之後給你消息。”

“多謝公公了。”丁壽拱手道謝。

“咱家身子乏了,不便留客,丁大人請自便。”石巖說罷又咳嗽了幾聲。

“公公留步,在下告退。”本就沒打算起身的石巖輕喚一聲“石楠,替我送送丁大人。”一名內侍快步走了過來“丁大人,請。”老梆子,連茶都捨不得給一杯,丁壽腹誹,還是跟著這個叫石楠的小內侍離了守備衙門。***月掛東山,秦淮河波聲隱隱。

翠羽閣內紅燈處處,香風陣陣,行院內隨處可聞歌舞吹彈的靡靡之音。大堂內有許多散客,也是衣冠楚楚,倚紅偎翠,說笑無忌,只不過眼睛都不時瞟向堂上高臺,似乎在等候著什麼。

堂上二樓分置成數個雅軒,每個雅軒裝飾皆是富貴堂皇,門窗桌椅、案几屏風皆仿古制。壁上掛有幾軸金碧山水,軒外臨堂處都有一方小小臺,臺兩面綠陰覆蓋,盆景簇簇,看不清兩邊情景,便於軒內客人獨處私談。

一間雅軒內,丁壽和魏國公府的小公子徐天賜相對小酌。

“申之,哥哥我還有一攤子事要辦,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二位爺脾氣相投,同樣不著調,上次便一見如故,這次丁壽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徐天賜一反常態,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請託南山兄幫著尋個前程。”

“前程?”丁壽睜大了眼睛“老弟喝醉了?”徐天賜搖頭。

丁壽掰起了手指頭“大明朝六個國公,黔國公世鎮雲南,現在這位都不是老國公的種,能襲公爵都是賺的。保國公而今才傳了兩代,能不能傳第三代還得看運氣。

如今同守備南京的成國公和北京的英國公,這都是靖難時才得的世爵,老弟乃中山王之後,開國世襲魏國公,與北京的定國公一脈同宗,再有仁孝皇后的情分,與當今萬歲是實打實的親戚,還擔心什麼前程!”將滿朝國公數了個遍,至於那個被當成寵物養的衍聖公,丁二爺連提都懶得提。

“哥哥誒,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喲。”徐公子一臉苦相,倒出滿腹苦水。

“徐氏一門兩公,看著榮寵無比,架不住祖輩們不爭氣啊!”徐天賜也真是藉著酒勁,什麼話都敢說“高祖輝祖公在靖難時便惡了太宗,要不是有祖姑的面子,這一嗣怕是早沒了…”

“太爺爺那輩也是個不長心的,平行止荒唐些,太宗爺也不忍治罪,可進京覲見,連招呼都不打自個兒就跑回來了,這不是作死麼,到頭來罷爵為民,幸得仁廟登基,才復了爵位,萬幸…”

“咱這邊好歹還有南京守備的差事,定國公那邊更別說了,一個比一個不著調,一個在太宗大喪期間飲酒作樂,連仁廟都看不下去了,被褫奪冠服歲祿。另一個就更別說了,瘋瘋癲癲的上街亂打人…”丁壽知道徐天賜說的是兩年前才去世的定國公徐永寧,幫著分辨幾句“定國公也不是逢人便打,只打那些為非作歹的顯貴子弟…”

“說的就是啊,放著無權無勢的百姓不欺負,專挑有權有勢的打,正常人誰能這麼幹!”好吧,你說的有道理,丁壽無語承認。

“瘋來瘋去瘋出事了吧,把皇帝制書都毀了,無職無權的閒住幾十年,這一支短時間緩不過勁兒來,所以,小弟想著…”丁壽急忙打斷道:“老弟,你的苦處我明白,但國朝以仁孝治國,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承嗣國公這事情上哥哥實在幫不上忙。”徐天賜腦袋晃得和撥鼓一樣“誰說要承嗣公爵了,家裡老爺子養生有道,襲爵四十來年了,又白又胖,腦門發亮,我能不能熬過他還兩說呢,死鬼大哥反正已經被熬死了,讓鵬舉那傻孩子接茬等吧,我可沒指望過。”

“那你說什麼前程?”丁壽納悶。

“說的是錦衣衛。”徐天賜沒好氣道,這哥哥看著聰明的,怎麼是個榆木腦袋。

“申之啊,錦衣衛裡多的是勳貴子弟,徐家乃大明第一武勳世家,你進錦衣衛是應有之義,還用張一次嘴?”

“不是那幫光吃飯不幹活的帶俸官,小弟是真想幹出一番事來,將來含飴孫時也有一番吹捧不是。”看著徐天賜眼巴巴的熱切眼神,丁壽無奈道:“得嘞,這事給哥哥我了。

回京就向陛下奏稟,既然要,就來個徹底,乾脆個實權世職,好傳諸子孫。”徐天賜大喜過望“仗義,小弟敬兄長一杯。”滿飲杯中酒,丁壽看了看臺方向“今晚這麼熱鬧,什麼情況?”徐天賜臉上出幾分壞笑“丁兄來得巧,今正是秦淮河花魁獻舞之,若是機緣巧合,沒準還能成為入幕之賓。”

“能讓你老弟這般授魂與,這女子怕不一般吧。”丁壽取笑道。未等徐天賜答話,忽聽樓下響起一聲檀板,絲竹樂起,一時間大堂內弦管織,悅耳非凡。

徐天賜微微一笑,舉臂延攬,與丁壽同行至臺,只見臺下舞池內轉出一名盛裝打扮的美貌女子,體似琢玉,面如堆花,粉紅蟬翼薄紗下,窈窕身段若隱若現。

女子手持兩長長的翠雉雞翎,輕挪蓮步,細搖曳,在樂工玉笛伴聲中,會合節拍,翩翩起舞。笛聲舒緩,遠見那女子笑顏微漾,如三桃李,舞態婀娜,如風中柳條,一舉一動嫵媚勾人。

眾多尋芳客人目眩神,眼珠只在女子豐盈身姿上打轉,忽然間管繁弦急,樂聲急促,如倒海翻江,氣象磅礴,雄闊壯烈,女子嬌柔身姿如狂風一般急速旋轉,似一團霓霞閃灼明滅,一簇仙葩搖曳舒發,忽聽得一聲中天鶴唳,樂聲戛然而止,女子羅裙鋪展,盈盈半臥,頻頻細,凝脂間紅霞隱隱。

樓上堂下發出震天般的喝彩之聲,女子笑向眾人拜謝,退出軒廳。

“荊臺呈妙舞,雲雨半羅衣。嫋嫋疑折,褰褰袖飛。”丁壽撫掌讚道:“舞妙,人更美,此女何人?”

“南國有佳人,飛去逐驚鴻。”見秦淮佳麗引得丁壽動容,徐公子與有榮焉,自得道:“唐一仙。”***丁壽實在想不到遠隔千里之外的留都,還能和京城教坊扯上關係,玉堂被王順卿摘了頭籌的鬱悶至今未消,何妨牆內損失牆外補。

“錢寧,請一仙姑娘過來小酌幾杯。”門外侍立的錢寧進門領命,還未等出去便被徐天賜喝止。

“兄長且慢,這唐一仙乃花中魁首,至今還是個清倌人,等閒人難邀她一聚,強求不得。”

“誰說要用強了。哥哥我是那種不解風情,牛嚼牡丹的莽漢麼。”丁壽嗤笑一聲,隨即又道:“申之,怎麼投其所好?”

月乃風雅之事,自然…”徐天賜還沒說完,就聽二樓一處雅軒內有龜奴唱喝道:“龍王門孫大少送紋銀千兩作一仙姑娘纏頭。”王八蛋,拿老子銀子窮大方,叔可忍嬸不可忍,丁二爺這時候可不管什麼狗風雅了,拿銀子砸趴下這個姓孫的再說。

“丁公子送一仙姑娘脂粉之資二千兩。”堂下客人竊竊私語,不知這位姓丁的又是哪一豪門的敗家孩子。那邊雅軒略微靜了靜,隨後唱喝之聲又起“龍王門孫大少再送纏頭三千兩。”樓下客人嗡的一聲,好像炸了鍋一般,這石崇鬥富般的大手筆,十里秦淮可有子沒見了“丁公子再送脂粉錢五千兩…”堂內的吃瓜群眾暗道好戲來了,津津有味地等著龍王門報價,雖說誰輸誰贏和他們沒半分關係,可趕上這等盛事,以後逢人也有的吹噓不是。

“魏國公府小公子贈銀兩千兩,與丁公子同賀。”魏國公府出面了,座中眾人暗暗心驚,這小公子徐天賜是老國公徐俌最為疼愛的幼子,出價雖不多,卻表明了立場,龍王門不過江湖草莽,可敢惹得起朝廷一等勳貴。

那邊廂果然靜了下來,丁壽已與洋洋得意的徐天賜舉杯相慶了,不想又聽到龜奴唱喝之聲。

“龍王門孫大少再贈一仙姑娘纏頭紋銀一千兩…”底下噓聲一片,只道孫尚香就此認栽,卻聽隨後又有喝聲:“另有白璧五雙,合浦珍珠一斗,為唐姑娘賀…”狗奴才,好大的膽子,徐天賜第一個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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