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呑呑吐吐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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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你給聖教養馬是實打實的事情。”
“你他的,要不是因為你們這群亂黨逆賊,老子的寶馬會被拿去送人麼,你還敢說便宜話…”怒氣衝衝的麻全左右尋摸一圈,順手
出把總
刀,就往囚車前湊“老子剁了你!”
“哎喲,麻爺,這人還沒過堂,可死不得誒,你體諒下兄弟們的難處!”帶隊的把總拼命攔住麻全,苦苦勸說。
“這人已經是個死人了,您就讓他嘴上痛快幾句,別跟他置氣,咱裡面去,兄弟我敬你幾杯。”麻全雖說不甘心,可這一路多靠這些軍卒照料,犯不上為他們招禍,憤憤地將刀丟了回去,被把總強拉著進了堂屋。
屋內眾軍士早已卸了甲冑,圍著一個個方桌划拳行令,大快朵頤,山西雖也是大明九邊之一,可北面有大同鎮頂在前面,又有偏頭關、雁門關、寧武關一線內長城作依託,有敵來犯自可烽火傳警,更別說這周邊堡寨關口林立,堡牆都可比擬內地城牆了。
重重防護之下,他們有什麼可擔心的。
“麻爺,來喝兩盅,消消氣。”有兵士給上官讓開地方,把總不忘緊拉著麻全的腕子,怕這位爺再出去闖什麼禍。麻全悶悶不樂地坐下,看著堂屋中來回奔走填酒佈菜的驛丁,眉頭緊鎖。
“這驛站裡有多少人?是不是都跑這兒來了?”
“咱們弟兄人多,他們多上點心還不是應該的麼,”把總毫不在意,理所當然地說道,隨即豪地舉起酒碗“來,兄弟敬你一杯。”麻全酒碗湊到
邊,一口不喝。
突然撂下碗便起身向外走。
“麻爺,你這又是幹什麼去?”把總心頭委屈,這位爺真不好伺候。
“驛卒都過來伺候人了,誰去管馬!我心裡不踏實,過去瞅瞅。”麻全嘴上說著。
腳下不停,已然轉向後院。帶隊的把總對麻全的馬痴脾氣早有耳聞,只要他不惹事,管他先吃飯還是先餵馬呢,要不是上頭代,孫子才願意管這麼多閒事,成天哄著他玩。
當下那把總也不再多話,喊過幾個親信手下“來來來,咱們弟兄們喝。”上司相邀,這幫當兵的也不客氣,推杯換盞,開懷暢飲。
“哎,我說,別光顧著自己啊,爺們這些人還沒吃呢,就是上路也有頓斷頭飯吶!”院子裡楊林在囚車內並不消停,大呼小叫地尋麻煩。
“搞清楚而今處境,別再閒言碎語得找麻煩。”老驛丞傴僂身軀,從囚車前經過。
“你個老梆子,礙你事,滾!”楊林毫不客氣,口出穢言。驛丞扭過半邊側臉,犀利的眼神看得楊林心中一跳,隨即狂喜於
“趙…”***清晨的陽光照耀著寬廣的平陽府衙,丁壽立在衙前,對著一輛青幔馬車的細格軒窗,不耐煩地掏著耳朵。瑩白皓腕輕挽窗幔,玉堂
動情細語“大人活命之恩,援手之德,妾身沒齒不忘,來生必當…”玉堂
一番衷心
的話被丁壽揮手打斷“丁某隻求今生,不問來世,姑娘也莫說什麼結草銜環的報答之言,你枉費
舌,我徒添煩惱。”
“你…”玉堂桃腮漲紅,這位青樓才女竟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些時
蒙他照拂,衣食住行無不體貼入微,本已生出幾分好
,雖不至背離鴛盟,將王朝儒拋之腦後,可也不再是拒人千里。
何況還賴他相助,母女團圓在望,她無以為報,真心想表述一番肺腑之言,可這人卻好像要髒了耳朵般,一句也不想聽。
“玉姐姐,小妹祝你一帆風順,早天倫重聚。”宋巧姣急忙上前,緩解玉堂
面上的尷尬。受傷之際起居不便,多蒙宋巧姣貼身照料,二人關係親近許多,玉堂
展顏笑道:“借妹子吉言。”又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丁壽一眼,看看人家巧姣妹妹,多會說話。
好似與己無關的丁壽抬頭望天,對周遭護衛的錦衣衛吩咐道:“時候不早,你們趕快上路吧,本官還得補個回籠覺去。”一眾錦衣衛轟然領命,翻身上馬,蹄聲踢踏作響,車輪轔轔,緩緩前行。
“玉姑娘,這個送給你。”看著車隊啟動,丁壽突然取出一個小錦盒,遞到窗口。
“身受大恩,此生無以為報,不敢再生受大人涓美意,大人請回吧,別誤了秋
好夢。”玉堂
落下窗前青幔,將丁壽擋在了視線之外。
‘咚’,錦盒由窗口投入,滾到了玉堂腳邊。玉堂
賭氣地將螓首扭向一邊,不去看那物件,可沒矜持片刻,還是好奇心起,忍不住低身拾了起來,錦盒包裹嚴實,外面是一層厚厚襯墊,剛才那一摔也未將盒蓋震開,玉堂
更加興起,急不可待地打開錦盒。
“這是…”錦盒內擺放著一塊白玉雞心佩,悉的蟠螭雕紋,刀工
細,赫然便是她
於王朝儒用作典當盤纏的那塊玉佩。
玉佩下的絲絨襯墊上還有一張摺疊的便箋,入目是四行小楷“寶玉通靈,再伴紅顏,緣之所謂,妙不可言。”玉堂羞啐一聲“不知羞,哪個與他有緣了。”再往下細看“姑娘思母心切,丁某不敢
留,此去路途顛簸,姑娘傷勢初愈,務以保重體玉為重,切切珍重。”玉手輕輕撫摸車廂座椅上鋪陳的軟綿茵褥,玉堂
這才驚覺馬車外觀雖不起眼,廂內佈置得卻極為舒適,寬大座椅可坐可臥,一旁還備著
餞果鋪等各類零嘴點心,不由為丁壽苦心所
。
再度掀起布幔,螓首探出車窗,秋水凝眸,回望府衙,晨霧之中,一個拔模糊的人影正向她揮手作別,雖已看不清面目,玉堂
可以預料,那人臉上定是掛著讓人羞惱萬分的壞笑。***“丁大人,玉姐姐已經走遠了。”府衙門前,眼望車隊沒了蹤影的宋巧姣輕聲說道。丁壽含笑回身“收拾收拾,咱們也該走了。”
“走?您不是要回衙歇息麼?”
“本官倒是想睡個懶覺,可你心心念念著傅鵬,可睡得踏實?”丁壽嘴角輕勾,微笑打趣。被說中心事的宋巧姣嬌腮若暈,萬福施禮“妾身多謝大人體諒。”丁壽見這丫頭臉微紅,笑靨生
,天生幾分媚態,不由心中一動,小家碧玉,果然別有一番風情。
這邊丁壽正打發人收拾行裝,準備動身入陝,平陽府就留給張禴收拾吧,一騎快馬卻飛馳而至,馬上人未等馬蹄收住,便滾鞍下馬“急報!”***“一哨押運鎮軍及原平驛上下人等全部死於非命,白蓮匪人猖狂如斯,這還是皇明治下麼!”丁壽眼中殺機昭然。
“賊人應是冒充驛卒,在接待酒水食物之中投毒,是以輕易得手。”昌佐得了塘報後也是震驚萬分,在他的地盤上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實在不知如何收場。
“當真一個活口也沒有?”昌佐搖搖頭“驛站中上至驛丞小吏,下到走遞甲卒、驛丁、馬伕,俱都被害,所押人犯逃匿無蹤。”
“麻家那個也不見了?”丁壽劍眉輕揚,凝神問道。
昌佐嘴裡滿是苦澀,他當初本是好意幫著麻家開脫,誰想到原平驛裡屍體堆了一地,唯獨那個麻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個從逆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
“小人識人不明,求大人責罰。”昌佐自認倒黴,躬身領罪。丁壽晃晃腦袋“本官沒那閒工夫,畫影圖形,行文山西鎮,各路要道隘口嚴加盤查,緝拿人犯。”見昌佐面難
,丁壽蹙眉道:“有話直說。”
“押送官軍出行本是軍務,外人難以知曉,況原平驛地處官道,往來鋪馬頻繁,偽裝久必為人所覺,賊人行事不早不晚,恰在押軍到來之前奪取驛站,這其中未必沒有隱情。”內外勾結,事關重大,昌佐也無法確定,只是委婉說出心中疑慮。
“給徐節傳句話,若拿不著人,他這山西巡撫也不要當了。”霸氣地扔下這句話,丁壽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扔下被震得張口結舌的昌佐呆呆站立。
“宋姑娘,你怎麼在這?”丁壽出門便見宋巧姣在院中一顆銀杏樹下獨自徘徊踟躕。宋巧姣見丁壽出來,向前疾行數步,遲疑囁喏道:“丁大人,可是又有大事?”
“事不小,上百條人命。”
“那,那…”宋巧姣言又止,一路上風波不斷,哪件事情都不比傅鵬的命小,她雖憂心未婚夫
命,可也實在說不出催促之言。
“收拾完了麼?我們馬上動身。”丁壽又道。
宋巧姣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美目“這就走?!那此間的事呢?不管了?”
“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我一人管不來的。”事情越搞越大,讓老太監來這個心吧,丁壽暗道。***京師,劉瑾府。
“都察院提督雁門等關軍務兼巡撫山西地方右副都御使徐節參劾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壽,自恃天子近侍,干涉地方,威壓同僚,凌辱封疆,無人臣之禮,乞陛下降旨嚴飭。”
“瞧瞧這小子,真是到哪兒都不消停,”閒散倚坐的劉瑾聽吏部尚書許進唸完奏本,從容一笑“只申飭便夠麼?”許進急忙笑道:“緹帥年少氣盛,首次出巡地方,難免與疆臣意見相左,降旨申飭大可不必,劉公您私信告誡一番也就是了。”
“奏本都送到咱家面前了,豈能沒個說法。”劉瑾眼皮微抬,乜視許進。
“公公您的意思是…”
“削職為民,罰米三百石輸大同邊儲。”許進一怔,丁壽和劉瑾的關係,那些榆木腦袋外官或許有不知道的,他可是太清楚了,況且以丁南山所受恩寵,這旨意皇帝那也不會首肯啊。
“公公說笑,丁大人身膺重任,如此草率去位實在…”劉瑾打斷許進,反詰道:“咱家幾時說要削他的官!”
“您老不是說…您是說徐節!”許進驚愕站起,吐吐道:“公公,徐節巡撫山西並無大過,他與緹帥也僅刀筆口舌之爭,如此處置是否太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