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亭留上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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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奎砸吧砸吧嘴,無聲點頭。
“怎麼回事?獄卒何在?”劉憲咆哮道。
“小人在!”一個瘦小枯乾的黑衣牢頭被傳了過來,噗通跪倒,哆嗦著連連磕頭請罪。
“讓爾等好好看顧賈時,怎地人犯死於非命還不覺察?”牢頭哭喪臉道:“小人實在不知情由,賈大人進來後便不讓小的靠近,小人不敢違拗。”
“不敢違拗他的意思,便敢搪本憲之令?”劉憲冷笑“你是看管不力呢,還是人本就是你害的?”
“小人萬萬不敢!”獄卒以頭搶地,大呼冤枉。
“賈時是用自己的帶自縊的。”丁壽舉目望著賈時勒得青紫的脖頸,隨口說了一句。
“誒,千古艱難惟一死,賈時之罪尚未定案,何苦想不開尋此短見,可悲!可嘆!”劉憲頓足捶,搖頭不已。
“劉廷式,定是你殺人滅口,妄圖湮滅證據,還不從實招來!”安奎霎時紅了眼睛,他在寧夏查盤邊儲,步履維艱,處處受制,眼見有人犯可以打開缺口,不想再一次死無對證,徹底沒了線索,難道寧夏邊儲這麼大的漏,都是由這個死人抗麼。
“給諫慎言,足下雖為言官,可以風聞言事,但也要有的放矢,如此誣衊本憲清名,但請拿出證據,否則休怪在下不講情面,上表彈劾。”劉憲眄視安奎,神情陰冷。
“僉憲不要在意,安給諫也是憂心案情,急不擇言,大家都是為朝廷盡忠辦事,該彼此體諒才是。”丁壽笑著做起了和事佬。
“緹帥是明事理的人,您為陛下巡視西北邊防,當知曉輕重利害,個別有心之人的胡亂攀咬,您還是辨別一下真偽的好。”劉憲拱手一禮。
“一定一定。”拉住行將暴走的安奎,丁壽點頭笑應,官袍下另一隻手倏然緊握,王八蛋,拿話擠兌二爺,早晚給你點厲害瞧瞧。
“大人您看。”將屍身放下細細檢查的郝凱突然舉起了賈時右手。安奎以為發現了賈時被害的證據,神一振,大步奔上前去,丁壽也與神情猶疑不定的劉憲圍了過去。
“這是…血?”丁壽見賈時右手中指上似乎有乾涸血痂。
“劉廷式你怎麼說?”安奎興奮道。
“給諫,你見過何人是被扎破手指謀害的?”劉憲橫了個白眼,暗罵腐儒。
“大人請看。”於永從賈時懷中取出一張血漬斑斑的手帕。
“斗轉星移一朝安,西冷亭上雀南遷。獨立空庭時落,東郊殘花映堂前。”丁壽輕聲誦了一遍,挑眉道:“這寫的是什麼?”
“似乎是賈時的絕命詩,”劉憲攢眉嘆息“賈時成化二十年甲辰科進士出身,入仕二十餘年,宦海漂泊,星移斗轉,一朝身安卻是命隕之時,鳥雀南飛,落影單,好比昨
殘花,風光不再,誒…”
“這樣傷悲秋的心境,難怪姓賈的想不開呢。”丁壽取笑一聲,將那團血帕隨手一捲,扔到了郝凱臉上。
“緹帥,這其中尚有疑點…”安奎急聲道。
“什麼疑點不疑點的,人都死了還提這有的沒的作甚,給諫你寫個奏疏,到時本官署名就是。”
“緹帥明察,老夫當一同署名。”劉憲附和。
“僉憲,署名的事先不急,如您所說,事有輕重,如今寧夏防務才是重中之重。”丁壽親熱地與劉巡撫攜手出了牢房。
“緹帥放心,才部堂行文已到寧夏,老夫早已安排佈置,寧夏文武官佐已選派兵,調撥軍資,斷不會讓韃虜得逞。”安奎看著二人背影,憤憤一跺腳,也跟了出去。
郝凱則向於永得意地揚起下巴,將那份摔倒臉上的血帕小心疊好,進了懷裡。***夜,寧夏鎮城驛。丁壽孤燈獨坐,兩手恨不得將頭皮都抓破了,對面前這首所謂的絕命詩還是沒猜出半點。
二爺從不相信賈時會發出什麼人之將死的慨,這種人在軍馬、鹽課甚至糧草上都敢伸手,典型要錢不要命,這種光
被人當成棄子心中鬱郁可想而知,怕是隻想在臨死前多拉幾個陪葬,丁壽倒不介意成全他這臨終遺願。
可是你這血書好歹寫的明白些啊。過度用腦造成體內能量消耗過快,血書沒明白,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
丁壽暫時死了心,順手去摸桌上的一盤頂皮酥果餡餅。這點心是以核桃、芝麻、葡萄、棗等果子碎屑拌糖後做餡,外層用牛羊和麵粉或塗表烘焙,酥脆香甜。不過若以丁大人的刁嘴來嘗,這頂皮餅也就是後世他孃的酥皮五仁月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