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不噤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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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辯什麼,你罪證確鑿,李祥老兒和葛全巴不得摘乾淨自己,鬧到御前,你也贏不了這個官司。”張雄皺著眉頭道。

“可我冤枉啊,順著這些丘八們,將他們的胃口養得越來越大,又不是我的意思,急了,老夫將這口鍋蓋子自己給掀嘍…”劉憲越說越動,聲音也愈來愈高。

“喊啊,接茬喊,看能不能把旁人招來!”張雄吊著眼睛,冷冷地看著劉憲。

“我…我真他孃的冤枉!”劉憲頹唐跌坐。張雄緩和語氣“你的委屈貴人們如何不知,可這口鍋裡燉著的又不止你劉憲和寧夏的這些小魚小蝦,若是揭了蓋子,那些貴人們該如何自處?”

“那我進了詔獄該怎麼說?”劉憲有些認命了,既然上了賊船,想半途跳河哪那麼容易。

“這麼想便對了。”張雄起身,寬地拍拍劉憲肩頭“大家為你想過了,牢獄之苦你就免了吧…”劉憲心底萌生一絲希冀“可免去牢獄之災?”張雄點頭“進了詔獄,你若再說出些什麼劉公公不願聽的話,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如直接將事情在寧夏了結…”

“在寧夏了結?怎麼了?”劉憲突然反應過來,霍地起身“你們要…”張雄帶來的幾名隨從忽然將劉憲摁倒,緊緊壓住他的四肢。

“你們想殺…人…滅口…”劉憲甩臂蹬腿,卻怎麼也躲不開幾人的壓制。

“聽說這間牢房便是當賈時自縊的那間,也算因果循環,善惡有報了。”張雄不理拼命掙扎的劉憲,饒有興致地打量起牢房來。幾個裝滿細沙的沉重布袋壓在了劉憲口,沉沉的壓迫讓劉憲氣都不進來。

“我…要見…丁壽…”最後的一句話讓劉憲將肺腔內僅存的一口氣都吐了出來,手腳無力掙扎了數下,一動不動。

“公公,人死了。”張雄掩著鼻子湊近,將手背貼近劉憲鼻尖半晌,滿意點頭“通傳丁大人,犯官劉憲瘐斃獄中。”用手帕拭了手,張雄瞥了一眼屍體,隨手一丟,那方素白絹帕飄蕩落下,正遮在劉憲死不瞑目的面孔上…***關中百姓這段時可謂一數驚。

突然之間得到消息韃子破關南下,一路劫掠,各家各戶立時人人自危,如果韃子攻克平涼,或者西侵延、慶,則西安府六州三十一縣皆在韃子兵鋒之下,關中父老可又要遭難了。

也不怨百姓多想,弘治爺那會兒號稱名臣無數,可在邊事上實在讓百姓揪心,曾收復哈密的馬文升可謂能臣了。

他當兵部尚書那會子,因裁減京營及邊軍布糧賞賚,以致上下易心。韃兵寇邊,中外騷然,甚至傳出童謠:天上有掃星,地下有達兵,若走須殺馬文升。可見當時兵事何等敗壞。

如今坐龍廷的是少年天子,據坊間傳聞是個不靠譜的,把先帝爺留下的老臣大多驅出朝堂,重用閹宦佞臣,這在戲本上妥妥是個昏君啊,平看那些老爺相公們談起朝政痛心疾首的模樣,升斗小民們也覺得憂心忡忡,對這場在家門前開打的戰事心中更加沒底。

結果竟大出意料,先是韃子在定邊和下馬關等處受阻,轉而向西,西安府的老少爺們總算安心了一半,隨後又聽說寧夏鎮邊軍渡河,收復清水營,將西進的韃子們也攆了回去,破邊的韃子帶著劫掠的牛羊男婦倉皇北竄,在鐵柱泉駐馬歇息時,又被駐紮在花馬池的才總制領軍突襲,所掠生口大多被奪回,此番韃子入關偷雞不成,反損兵折將,關中百姓聞之無不喜笑顏開,真是天佑皇明,皇爺爺有道明君,洪福齊天,劉公公不愧是鄉黨老陝,嫽得太!

心憂已去,百姓們子還得照常過,商戶也要打開門做生意,長安自古帝王都,而今雖說帝都不再,可也人煙輳集,店肆林立,車馬駢馳而過,行人摩肩擦踵,繁華非常。

“要說這府城還是比興平家裡熱鬧,南北百貨樣式俱全,看著哪個都想買,老沈,你說呢?”街上橫著膀子過來一行人,當先的少年年歲不大,頭頂黑緞帽,一身銀紅撒花大襖,邁步間可見衣襬內出撒花綾綢褲,足蹬鑲邊雲頭鞋,乾冷的天氣,手裡偏還搖著一把灑金摺扇,搖頭晃腦,不倫不類。

少年身後跟著五六個漢子,都是身著錦衣,體格健壯,看著不像家奴,倒有幾分神似護院,這些人也都沒閒著。

手中大包小包,拎著各物件,看光景也都是街上才買的。其中一個漢子聞言陪笑“公子說的是,這西安府城自是百業興盛,不過相比起來,京師繁華更勝,待入了京,小人定隨公子逛個盡興。”

“京城的事等進了京再說,長安城還沒逛夠呢。”少年不以為意地搖著扇子,興致進了一間綢緞莊。呸!要不是有劉公公在,爺一巴掌呼死你這小兔崽子,漢子與手下幾人對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進去。

這些人正是丁壽留下護送劉景祥的錦衣衛,領頭的沈姓漢子不消說,便是東司房辦事百戶沈彬了。

沈百戶這段時可是遭了活罪,劉景祥與長女綵鳳子謙和,還好伺候,可那二丫頭劉青鸞和劉二漢這姐弟兩個,簡直是魔王附體,一對混賬玩意,本來一家子祖先也拜過了。

趁早回京把人往劉瑾手裡一,沈彬這趟差事就算大功告成,偏偏劉青鸞鼓動著老爹非要在府城多逗留些子,美其名曰為劉公公準備些土產,劉二漢更是在旁邊上躥下跳添油加醋,心疼子女的劉景祥便應了下來,誰知這一停歇便是小半個月。說是準備土儀,劉青鸞卻成天拉著一干錦衣衛們在驛館裡比武練手,這班人一來怕傷了劉瑾家眷,不敢下狠手,再則劉二丫頭的劍法也確實妙,應對不易。

這一天天下來,眾人被收拾得遍體鱗傷,那劉家丫頭也不知搭錯了哪筋,每次贏了還要在大家腦袋上彈幾個腦奔兒,且樂此不疲,大家都是昂藏七尺男兒,誰能受得了這般糟踐,索都避得遠遠的,整跟著劉二漢在街上閒逛。

劉二漢倒是沒有其二姐喜歡舞刀槍的暴力傾向,可也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走在街上看見什麼都想買。

當然這錢都是由跟隨他的錦衣衛來付,可花了錢也別想落下什麼好,照舊被呼來喝去的當奴婢使喚,以往跟隨衛帥時總是打賞不斷,現在倒好,卻他娘貼回去了。

眾人心中窩火可想而知。如果僅是如此,沈彬等人也權能忍受,誰教人家胎投得好,有個司禮監掌印的叔叔呢,誰知這還沒長全的小子,還是個屬兔子的,街上但凡見到有姿的女子便上前調戲幾句,事鬧大了便讓錦衣衛過去收拾,這裡可是西安府,省城駐地,三司大小官員雲集,官眷自也不會少了。

就在前,這小子在廟會上攔住一個漂亮‮婦少‬,口花花了沒幾句,便被十幾個家丁給圍了,沈彬等人照例上前亮明身份,非但沒解圍,又堵上一圈軍兵,敢情這婦人是西安知府馬炳然的愛妾吳氏。

調戲官眷,這可不是小過,何況對方還是上府黃堂,品級不低,正當自知理虧的沈彬心中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時,聞訊而來的馬炳然主動和解,宣稱不過誤會,不必掛在心上,言談間還請沈大百戶一定向丁緹帥轉達他馬知府的仰慕之情及真摯友誼,也是從馬炳然那裡,沈彬才知曉自家大人在寧夏直接將巡撫劉憲下了大獄。

而且那位巡撫大人還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獄中,沈彬即便沒親眼得見,用股想也能知道劉憲的死不簡單。

只是沒想到自家衛帥有這般的魄力和手腕,那可是堂堂封疆大吏啊,再看馬炳然熱絡神情下的畏縮忌憚,沈彬曉得,這陝西官場怕是對錦衣衛避之若浼了。

無論如何,調戲知府大人小妾的事算是支應過去了,即便撞了一回南牆,劉二漢也沒半點收斂,繼續在街上招搖,對這個惹禍,沈彬等人儘管心頭忿忿,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哈哈,小娘子,咱們還真是有緣,又見面了!”才進鋪面,沈彬便見那小崽子又攔著一個身著青緞夾襖的女子,舉動輕薄。又來了!自己堂堂錦衣百戶,如今竟淪落到給人幫閒,心底嘆了口氣,沈彬昧著良心上前“這位小娘子,我家公子乃是…宋姑娘!”待看清眼前女子的清秀面容,沈彬瞠目結舌,面前人竟是單身入京告御狀的宋巧姣。

“沈大人,是你!”宋巧姣與沈彬等人同行千里,也算稔,立即期盼道:“丁大人可在?”宋巧姣本意是丁壽在此,可制止這紈絝登徒子的無理行徑,卻被劉二漢會錯了意。

“別痴心妄想了,你那相好不在這裡,還是乖乖陪公子爺我樂呵吧。”

“公子慎言,休要汙了奴家清白。”宋巧姣玉面漲紅,說不清是羞是怒。

“好,不說話,來,且讓本公子抱抱。”劉二漢將摺扇往後衣領一,張開雙臂便要去抱。宋巧姣被劉二漢的輕薄行徑嚇得失聲驚呼,連退幾步。

“何方登徒子光天化之下行止不端!”隨著一聲呼喝,一名錦袍青年大步闖進鋪子。一見來人,宋巧姣喜不自“官人救我!”來人正是宋巧姣的未婚夫婿傅鵬,一場牢獄之災結束,他守孝之期已滿,按照丁壽吩咐,郿縣縣令李鎰開始催促籌辦三人婚事,此番到西安便是採辦婚慶之物,適才他去銀匠鋪定幾個首飾樣式,由宋巧姣來選衣料,怎料這一碰面,便趕上一個紈絝少年對未婚行非禮之事。

傅鵬怒氣衝衝闖了進來“你是何人?咦,沈大人也在!”郿縣審案,沈彬在丁壽身邊奔走,傅鵬也見過幾面,知曉這位是京中來的錦衣衛,待看沈彬也只是這少年隨從時,不心頭一跳,直覺對方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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